《贵妃是我娘子》雁栀

21、隐情

　　亥时，阿雨撑着下巴坐在主屋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月亮从一点点析出云层到慢慢居于夜空正方。

　　阿雨叹了口气，低着头用木枝在地上画着圆圈。待脚下的泥土被剥的一层层翻起露出下面湿润的土壤，眼帘处出现一个玄色云纹靴，顾行之抱着熟睡的沈夕念无声地落在她面前。

　　阿雨激动地站起身，顾行之越过她抬脚走进沈夕念的卧房。

　　把人轻轻放到床榻上，温柔地展开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外，迎着阿雨望过来的目光，顾行之坦然道：“她累了，好好照顾她。”语罢，利索地离开了扶香院。

　　阿雨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院子久久出神，片刻后再次回到沈夕念的房间。看着床上的姑娘闭着眼睛睡得鼾甜，不时还抱着被子咂咂嘴，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

　　阿雨终是泄了气，上前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又轻轻掖了掖被角，退出房门。

　　一夜安宁。

　　***

　　“唔…”沈夕念第二天是被吵醒的。费力地坐起身子揉了揉发疼的额心，微微启唇道：“阿雨”。

　　初晨的沙哑带着被撕扯般的音调，沈夕念被她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阿雨端着水盆走进来，浸湿了绢帛替她擦脸。

　　沈夕念拿起木杯漱了口，又抿了口温茶水润了润嗓子，开口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阿雨轻轻擦拭着沈夕念的面颊，道：“今日是天祭大典，京城中所有的官员都要去宫里的天祭台观礼，现在外面可热闹了。”

　　沈夕念想了想问：“我记得天祭大典好像是由父亲负责的。”

　　阿雨点点头：“是的，老爷寅时就出门了。”

　　沈夕念又问：“可是光禄寺的所有人都要负责此事？”

　　阿雨道：“一些职位不高的人自然是没资格的，但像是老爷和顾大人那般官位的是一定要在场，以便于随时应变可能发生的事故。”

　　沈夕念：“那官家亲属可以去参加天祭大典吗？”

　　阿雨：“只有诰命夫人才有资格。”而后又疑惑地道：“小姐您以前不是对这些没兴趣吗？”

　　沈夕念沮丧地靠回了床头说：“算了，我现在也没兴趣。”

　　阿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典要进行整整一天，顾大人今日肯定没时间过来了。”

　　沈夕念瞬间激动地直起身子，吼道：“谁等他了！谁要见他！”

　　看着阿雨一副“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解释”的表情，沈夕念气急：“谁跟你说的，你都知道什么？”

　　阿雨撇嘴：“昨日夜里小姐您喝得酩酊大醉连站都站不起来，是顾大人亲自将您抱回来的。”

　　沈夕念眨眨眼，道：“我昨晚喝醉了？”抬手揉着太阳穴，脑中努力地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那梨子酒到底是果子酿的，再怎样也比不得真正的酒。她虽喝得有些醉，但也不至于断片。

　　不过一下子却也想不起来什么，只记得当时有风，有树，还有梨子的香气。

　　沈夕念顿了下，抬头看着阿雨认真道：“你先不要与我父亲和母亲说。”

　　阿雨移步走到她身边，叹息道：“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只不过……”阿雨忧心地看着她：“依照老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小姐和顾大人在一起的啊。”

　　沈夕念垂下眸子：“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瞒过一时是一时吧。”抬脚下床走进屏风后面。

　　阿雨跟上去侍候她穿衣，期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对沈夕念道：“小姐您知道昨日家宴小将军为何没来吗？”

　　沈夕念不甚在意：“不是说陛下临时下了圣旨。”

　　阿雨小声道：“可奴婢听说是顾大人连夜将边北的危情上奏给了陛下，陛下这才急着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一道旨意下令让小将军去了边北。”

　　沈夕念蹙眉，问：“可这等隐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阿雨忙低下头，眼神望向别处含糊道：“昨日小姐走后奴婢本想去李嬷嬷那里讨要冰梨羹的方子，但当时老爷也在，奴婢就凑巧听见老爷是这么与夫人说的。”

　　沈夕念怀疑地望着她，阿雨急急打岔：“不管怎样，这消息应该是没错。”

　　沈夕念皱着眉思索，阿雨连忙上前给她换上衣裙，生怕她察觉出什么。

　　刚才那话中消息是真的，可来历却是假的。

　　其实这消息是昨日里青玉告诉她的，还让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地把这件事情透漏给沈夕念。

　　沈夕念与顾行之自幼长大，而阿雨和青玉又都是从小就跟着他们，再加上从前沈夕念动不动就去找顾行之，两人的关系便一直很好。

　　可后来顾行之当上顺天府丞后越来越繁忙，要青玉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阿雨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就算是见到了两人也都沉默无话。加之后来多了乘风，青玉便主要负责顾行之的贴身事务，两人便更是很少能见上面。

　　他们上一次的见面还是在沈夕念跳河的那一天。

　　因此当再次在熟悉的地方听到青玉熟稔的语气时，阿雨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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