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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怎么个一样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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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学写字?”
她眼巴巴看着他,“你要不愿的话,我换别的。”
元煦心下无奈,却又对她怯懦一事心知肚明,她敢这么说出来已让他足够欣慰了。
“确定要学写字?”他耐着性子,“可没有半途而废的机会。”
她抿着嘴又想了想,“确定。”
他点头,“允了。”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这小丫头脸上绽开一抹绚烂笑意,抱着猫从她坐着的地方爬起来挨到他身边。
“你真好。”她傻乎乎地看着他笑,“我到现在也不会多少字呢。”
真好。
你也很好。
他在心里轻轻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多少年纪?这些一并要同夫子说的。”
元煦想着将她送进宫里待在妹妹元熹身边当侍读,又想了想,觉得不妥,便打消了念头。
宫里人人明争暗斗,关系盘根错节,她不知晓人心险恶,加上又未有什么学问,还是算了。
如此,便请他少时夫子与她讲课,他先教着学字便好。
“我先教你学字,三千字会写之后,便请夫子讲课。”
“夫子到时讲课,必要认真对待,不可有片刻疏忽。”
“礼义廉耻,忠孝节义,你都样样记在心里。”
他声音微微一肃,她绷紧身子,“我知道。”
“我今年十二岁”
“叫……我没有名字。”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平日里叔婶只叫我小六。”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无妨。”
“待学些字后,我亲自为你取。”
他笑了几声,心里却酸楚的紧。
她睁着小兽一样圆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跟她怀里那只猫一样。
“进京以后,便不能像在山里那般叫我了。”
“我是徽王爷,你叫我殿下才成。”
他看着她。
“我……”
她看着他,想说点什么。
“我知道了。”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说自己刚刚意犹未尽要说的话。
“见了我母亲,要跪下行礼,否则会被人说不识礼的。”
他念念有词,却没见这小丫头一栽一栽,就要睡着。
“到了京里,你就是嘉王兄的义女,太后义孙,我的小侄女。”
“常住徽王府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他还在念,那小丫头已一下靠在他身上,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
马车晃晃悠悠地,晃的他二人瞌睡的紧,见她昏昏沉沉睡着,他眼皮子重了起来,寻了薄被来盖在两人身上,睡了过去。
林仲心想今日是赶不到京城了,这荒郊野岭不好找人家借宿,只得搭帐子凑合一晚。
“主子……”
他敲了敲车窗,里面轻手轻脚的撩开车帘,“何事?”
外面天黑了,车厢里更是黑漆漆的。
“今日赶不到京城,这处又无人家可以借宿,您看是否要搭帐子凑合一晚。”
林仲不由自主压低声音,他内力不够,生怕吵着里面那位。
“允了,你自去办。”
他用了传音入密,林仲一人听到了,应下转身走了。
……
她盖着他的外袍,一个人窝在车厢里睡觉。
元煦在篝火旁坐着,眼睛时不时看向马车。
入秋的天,夜里冷的紧。
天凉好个秋。
他看着车帘被她撩开一点点,以为她醒了要下车来,却见她又将头悄咪咪缩回去。
“醒了?”
她一惊,刚靠回车厢就又爬起来,撩开车帘探出头来。
“嗯。”
刚刚还在篝火旁呢,怎么就过来了,难不成会飞?
她眨眨眼,“我能跟你一样吗?”
跟他一样?
“怎么个一样法?”
他看着她做贼一样的神情,脸上漾出一抹笑。
“说话不张嘴,走路没有声。”
她声音里带着羡慕,像是马上要得神仙指引一样。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心里一动。
不染尘俗。
“你想跟我一样?”
他笑了,背后映着火把的光,晃了她的眼。
“不成吗?”
她蹲在车厢里,抱着膝盖,安安静静瞅着他。
“为什么要学我这样?”
“像你那样,就不会再轻易被欺负了。”
“还有呢?”
“……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静默了会。
“比如?”
“你。”
她歪着头,“叔婶和平儿已经不在了。”
声音是自他二人相识后从未有过的平静。
“就算我现在同你一般,何尝又不是追悔莫及?”
她清清淡淡地笑,“有的时候,死了或许比活着好。”
他眼睛微微湿润,伸手去拉了她起来。
“为什么这般?”
“什么这般?”
“护我。”
“自然要护你。”
被她胡搅蛮缠了一会儿,他心里从未有过的放松。
“你说的对。”她笑着,“若我叔婶他们都还活着,我自然不该与你同行。”
“可现在,剩我一人了。”
“我若逃了,尚有活着的可能,日后也就有报仇的机会。”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与她十二岁的年纪不相符的狠。
“我若不逃,岂非白白送死?”她握了握拳,“我怎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