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科双杰》十月冬

8、第八章

　　江游扯了扯嘴角。
　　我就知道。
　　江建波。
　　瞧把你能的。
　　“多半是假的，他做生意经常骗人。”江游淡淡地说，“对象主动权在我，不在女生。”
　　老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觉得那天江爸说的挺真呀。

　　“哎，冯老师您好您好！”江建波走进办公室，朝老冯笑了笑。
　　老冯应声，两人握了握手，老冯笑着说：“家长您好，坐。”
　　待江建波和饶月白先后坐下，老冯又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
　　江游跟在后面四处打量着，饶月白拉了拉他，他才记起，喊了一声“老师好”。
　　老冯笑了笑，招呼江游去看看教室和寝室，熟悉一下新班级环境。

　　江游“嗯”了一声，快要走出办公室时，突然记起了很重要的事，转身轻咳了一声，给父母使了个眼色。
　　饶月白看着他，立刻会意，儿子这是让自己注意言辞，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饶月白点点头，也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去熟悉。
　　江游满意地走了。

　　“我这儿子啊，可能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江建波喝了一口茶，说，“好茶！”
　　老冯在江建波和饶月白对面坐下来，也喝了一口茶，说：“没有没有，对我来说，只是多一个学生的事，再说了……我带完他们这届也该退休了。”
　　江建波和饶月白对视一眼，觉得这老师还不错，面相也挺温和，讲话也没什么架子。

　　“那就谢谢老师了，他啊，歪心思多，说要来理科班，就是因为找不到对象呢！”江建波拍了拍大腿，一时嘴快，说。
　　老冯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半会儿才艰难地说：“正常正常，现在的孩子，不都这样吗。”
　　“哎呀不一样，这小子太给我丢脸了！想当初我追过的人从这里排到那里，亏我天天和他说怎么追女孩！一点长进都没有！”江建波激动地站起来，比划着这里排到那里的队伍。
　　饶月白本来想让江建波闭嘴，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说他追过很多人？！

　　气得她也站起来，拧着江建波的耳朵就是一记。
　　老冯笑了笑，安顿两人坐下来：“家长别激动，我们回归正题啊。我那儿子当初也囔囔要找对象，他就不一样了，还真给我整了个。”
　　饶月白顾及脸面，小声说：“回家再收拾你！”
　　江建波刚刚还诚恳地认着错，一下子注意力就被这句话转移了，回复道：“哟，厉害了！还不是老师教子有方，你看我那儿子，亏我给了他那副好皮囊！真没出息！混了这么久的文科班，还找不到对象！”

　　老冯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三人坐在椅子上，谈了自家孩子所有的糗事，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老冯笑了一声，摆摆手，说：“行吧，先不说这些。你这个行为就很恶劣，要不是祝航同学告诉我，你这坏家伙，不知道还要害多少同学……”
　　江游听到祝航的名字后就懵了，老冯剩下的话他一点儿也没听。

　　这什么年代了，还玩举报告老师啊？
　　我江游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长了一张被举报的脸？
　　他祝航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长了一张举报人的脸？

　　等了三十分钟左右，江游终于有资格进教室了。
　　江游一进教室就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郝仁马上狗腿地转过来给他捶臂按手。

　　江游看着祝航，轻轻咳了一声。
　　祝航偏了偏头，但没和他对视。
　　江游又咳了一声。
　　祝航依旧没看他，做着自己的事。
　　“哇……我服了。”江游翻了个白眼，特意大声地说着，“我竟然能被举报啊！”

　　郝仁一听，沉默片刻，没说话，低着眼睛看着祝航。
　　祝航终于停笔看了江游一眼，诚恳地说：“对不起。”
　　江游冷冷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下午上自习的时候，江游戳了戳郝仁，说：“诶，逃个课，吃个饭？”
　　郝仁抬头看了一眼LED屏上的时间，距离晚餐饭点还有半个小时呢，郝仁摇摇头，小声说：“不好吧？”
　　江游一巴掌拍到郝仁背上：“怂什么？我向前，你垫后。”
　　郝仁有点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游随手拿了一本书，蹑手蹑脚地猫腰从后门出去，走之前还不忘把饭卡拎上。
　　江游成功跨出去后，高兴地转头，扬了扬手，招呼郝仁过来。郝仁会意，却突然看见了地上一处影子。
　　郝仁太佩服自己了，这一定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机灵过，脑子转动的感觉太好了，他当时就咬定，江游死定了。
　　是的，江游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川哥的脸。

　　“干嘛呢？”川哥直起身子。
　　刚才可把他累坏了，这孩子拿着作业像要打战一样，靠着洁白的墙壁蹲着，上身又微微倾斜在朝里看。
　　江游还被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子，招呼了一声：“黄主任好。”
　　川哥点点头，又问：“干嘛呢？早退啊？”

　　“……”江游自认倒霉，川哥是老手了，抓人向来就是一抓一个准，正想点头承认，突然转身指着端坐着的祝航，“我是受他指使的！”
　　祝航被从天而降的锅砸的不知所措，被川哥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抓住了拎到外边走廊了才反应过来：我被人阴了？！

　　“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勤德中学的学生，出去就是南城的门面，在校园就是所有学校的榜样。自身的修养素质啊……都是相当重要的，我们勤德的校训是什么，唉，厚德博学，追求卓越。平时不要读书读傻了，多修身养性，也把自己收拾好……”川哥一说，就说起了他漫长的演讲。
　　教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这两人还站在外面。
　　终于，川哥讲完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拍拍脑袋：“哎呀，说多了！快去吃饭！”他倒好，说完就走了。

　　问题是，这么晚了，吃什么饭啊？
　　食堂早给关门了。
　　祝航没说话，直接下楼，准备去食堂。

　　江游一把拉住他，问：“去哪啊，别想撇下我。”
　　“……”祝航沉默几秒，说，“食堂。”
　　江游松开手，双手环胸，说：“这个点了，已经没饭吃了。”
　　祝航愣了愣，问：“那去哪儿？”
　　江游带着祝航下了楼，两人径直走向操场：“逃个课，小树林，约个会？”
　　祝航一听，赶紧转身想回去，江游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说：“哎呀我开玩笑的。”

　　两人于是一起下了楼，只要再下一层楼梯，他们就能到操场了，操场旁边的是被早已亮起的昏黄路灯照明的篮球场。
　　江游突然止步了，嚷嚷要去食堂。
　　祝航皱了皱眉，问：“你事怎么那么多啊。”关键还要扯上我。祝航没好气地转身离开，朝食堂方向走去。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江游跟上来，突然沉默了。

　　“不饿的话干脆回教室吧，七点了，开始上晚自习了。”祝航停下脚步，转换方向，说。
　　江游好半会儿没回话，在后面拖沓着步子。
　　祝航纳闷，转头看他。
　　江游低着头，将校服衣领立得老高，遮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他就将下巴埋在衣领里。
　　经过路灯时，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柔和，硬朗的轮廓在修饰下也显得格外温柔。
　　柔软的头发有点乱。
　　而他低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祝航等他跟上来后，抬手碰了碰他的小臂。
　　江游不好意思地笑笑，闷闷地回了一声：“嗯。”
　　祝航继续往前走，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不开心？”
　　本来不想得到什么答案的，也就随口问问。没想到，江游突然停了下来，低着头说：“是啊，想起了以前的事。”

　　祝航一愣，点点头，站在他对面，说：“……篮球场？”
　　江游终于好好打量了他一番，虽然光线模糊，但他能看见，祝航很温柔，淡黄的光印在祝航周围，勾勒出他的模样。
　　江游心头一暖，突然不说话了。

　　祝航觉得这番对话莫名其妙，但顺着江游的话和他之前的举动思考了一会儿，确实是看到篮球场整个人就怂起来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呢。
　　“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无法改变，只能让时间磨合它了。”祝航莞尔，“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也都会好的。”
　　江游抬头，看着祝航，一种莫名的感觉冲上心头，江游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撇开了目光，面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乐呵地说了句：“你这是什么智障发言哈哈哈！”

　　祝航一听，气的咬牙低吼了一句：“卧槽。”然后加快了步伐，去了教学楼。
　　江游在后面插着兜，笑了笑，跟上了他。

　　脑海中循环着祝航温柔的声音。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也都会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就翻书认真学习，祝航是因为生气，面无表情。江游不知道怎么了，耳尖红红的，但又低头看着书，不说话。
　　等到下晚自习，郝仁刚转头过来要招呼江游回寝室，才发现这人早就溜了。
　　“祝航，江游呢？”郝仁摸摸脑袋，问。
　　祝航横了江游的座位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郝仁干笑了几声，收拾好东西，讪笑道：“哈哈，这样啊，我走了，你加油哈！那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祝航扯扯嘴角，不是很想回复。
　　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声“嗯”。

　　等郝仁走后，他又看了看江游的书桌。
　　书本随意放着，试卷也不收拾。
　　祝航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他座位上，帮他清理起书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