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科双杰》十月冬

1、第一章

　　祝航现在很迷茫，他望着窗外，眼神里却写满了空洞无神。
　　“想好了？”
　　这句话一直循环播放在脑海里，真的想好了吗，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确定，心中有一种力量在逼他作出无法理解的决定。
　　祝航是勤德一中的文科尖子生，是学校重点培养的清北生，分科以来，他一直是文综科目王，语文也是学校单科王，这样的资质，只需要在数学上下点功夫，清华北大确实没问题的。
　　但他不愿。
　　他想转科，想去理科班。

　　现在正处于南城的冬天。
　　街上很冷清，南方的冬天一向很少下雪，毕竟冷风吹得人摸不着头脑，没人愿意到处闲逛挨这个冻。
　　而街道一角的小胡同里，几个穿着羽绒服大衣的人围成一圈，圈内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蜷缩在一角。
　　看起来穿羽绒服的那队有个头儿，带着一顶灰色的毛线帽，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支着烟身，嘴里吐出一圈圈在空气里弯曲几下就消失了的细烟。侧着脸，背靠着路灯杆，也没往那边看，面无表情，漠不关心。

　　“老贺，差不多了。刚才还嘴硬，嘴这么欠，活该有人想打你。”队里有人喊道。
　　贺卿掐了烟，慢慢走近蜷着的那瘦人，蹲下来提了提他衣服的一角，又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笑着说：“一中的啊，对不住了。”说完，他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小子，算你走运！”他们离开时，还有人不忘回头竖个中指，一脸愤愤不平。
　　“我靠……”郝仁捂着肚子，嘟囔道，“神经病啊。”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江游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电话响了半分钟，就在郝仁忍不住要挂电话时终于被接起来了。
　　“江哥救我，我今天让人给打了！”郝仁用尽力气朝电话喊道。
　　江游那边胡乱应了几声，用一串安稳的呼吸声回应了他。
　　“起床啊江哥！起床啊！你好兄弟我！被别人打了！”郝仁急得跳脚，蹲在墙角，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吹成二愣子。这一激动喊了这嗓子，肚子又一阵刺痛。
　　江游“啧”了一声，直起身子来，不耐烦地说：“干嘛啊你，大早上的。”说完，江游摁断了电话，整个人又瘫了下去。
　　郝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语塞，只能捂着肚子靠着墙蹲下来，嘴里咝咝吸着气。

　　郝仁摸了摸衣兜，里面没多少钱，他只想出门上个网，蹭个空调，也没想那么多，谁知，这从网吧一出来，就给一群人围了。
　　那网吧老板也是，只管着自己掉入口袋的钱，出了网吧，根本不关心顾客的状况。
　　郝仁瞪了这个酒吧一眼，发誓以后再也不来。
　　其实，网吧老板倒没有错，江家坐落在南城最繁华的一角，高楼大厦随处可见，但即使是这样的人流聚集地，在这种天气的支配下，照样没人出门，更别说郝仁在的那破小巷了。

　　江家今天也没人出门，早饭被人早早做好，放在桌上。屋里安安静静，上下都没任何声音。
　　“不行，我得去和江游说说。”饶月白拿着成绩单，从江建波怀里起来，说。
　　江建波还没睡醒，按住媳妇，拿过成绩单，看都没看丢到一旁了，吐字不清地说着：“说什么说，这刚放寒假，让小江休息几天。”
　　饶月白砸了江建波胸口一拳：“起来，滚远点。”
　　江建波打了个哈欠，将饶月白松开，自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饶月白穿上棉拖，拿起成绩单朝门口走去，她轻轻合上门，又悄悄走到江游房间门口，抬手叩了叩门。
　　“江游，起床了没？”饶月白试探性地问。
　　“啊……起了起了。”里面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饶月白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门，说：“出来吃早餐。”
　　“哦。”里面应了一声。
　　被连续吵醒两次，江游已是睡意全无，他起床换好了衣服，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要放下，却发现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敬爱的江哥。
　　“等战争结束，来带我回家。”
　　江游看完后，头顶浮过一串句号。

　　江游回拨了郝仁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找我什么事？”
　　那边传来郝仁贱贱的声音：“哎哪敢麻烦我江哥啊。”
　　“有事就说。”江游走出房间，刷着牙，说。

　　祝航正在自己房间发着呆，门铃突然响了。
　　他住在一个八十平的公寓里头，家小，很多家具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倒也腾出了不少空间。
　　祝航走到玄关处，开了门。
　　“妈。”祝航喊了一声，主动跨出门，帮她去提东西。
　　李蔓淑应了一声，脱鞋进门，问：“成绩出了吧？”
　　祝航带上门，回应道：“嗯。”
　　祝航没什么兴趣提自己的成绩，哪年不是这样，反正不会太差。反倒是家长们，对于这种成绩总是很关注，反而到了真正该关心的高考，他们又会在这一刻放下所有偏见。
　　对于这次期考，学校进行了理科的模拟测试，毕竟下学期要进行学考。

　　按道理来说，学考不算什么，认真读过书的人都能过，毕竟省教育厅也不会为难人，高中毕业证总该要发给人的。
　　祝航的文科依然很优秀，总的来说变化趋势不明显，成绩很平稳。
　　“你文科在全年级是第12名，数学拖分了啊，怎么加上理科成绩反而退到了一百多名？”李蔓淑看着成绩，质问道。

　　祝航没说话，脑海中掠过一个片段。
　　“可是你这理科成绩不怎么突出啊，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是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王老师，我知道。”
　　“你没有说服我同意你的理由，毕竟转科这事儿，说不麻烦也麻烦，更何况是你这种文科尖子生……”
　　“……”
　　“还是说，你真的想好了？”
　　“……”

　　“说话！”李蔓淑拔高了音量。
　　祝航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啊…就这样，我下次努力。”
　　“下次下次，总是下次！你爸也总说下次努力，可你看看现在，他人呢？说的比做的好听，这一套玩得好好的！真不愧是你们姓祝的！”李蔓淑像是突然被点燃，说了一大串话，说完之后将成绩单丢给祝航，自己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有病吧。”祝航冷笑一声，捡起成绩单回了房间。

　　江游刷完牙，走下楼，江建波和饶月白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他了。
　　“老爸，老妈，早上好。”江游拉开椅子，说。
　　手机振动一两声，江游刚握上筷子，和江爸江妈对视一眼，沉默地放下筷子，离开座位，去客厅看手机了。
　　——在吗，你是GG还是MM。
　　江游皱眉，又给郝仁回了一次电话。
　　“我感觉你挺好的，你发什么神经，我要举报你了。”江游说。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别这样啊，江哥。我只能用这种诙谐的方式疗养我的伤。我今天被人打了，不是开玩笑。”
　　“……”江游呵呵两声，“我为他们点赞，简直是在为民除害。可喜可贺！”
　　“江哥你这是什么话！总之你带点钱，就不能来接接我？”
　　江游嘴角抽了抽，说：“你早说人话啊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郝仁那边深吸了一口气，说：“行，那我给你发定位哈，江哥你可要来啊！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江游“嗯”了一声，收了手机，若无其事地去餐桌上吃饭。
　　不一会儿郝仁就发了定位，地方有点偏，江游吃完饭后就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他照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整理着自己的发型，弄成了一个完美的中分，一件高领毛衣，外套一件灰色羽绒服，下搭一条黑色牛仔裤。
　　“妈，我出去一会儿。”江游走到玄关，穿好鞋子后，朝餐桌上吃饭的两人喊了一声，开门离开了。

　　祝航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成绩单，脑海中又掠过自己和王老师的谈话。
　　他在期考之前和老王讨论了一会儿关于他想转科的事，老王保持中立的态度，祝航没什么理由，就是想做自己热爱的事。虽然他文科很优秀，但他不喜欢文科，当初选择文科，也是因为李蔓淑这女人。
　　老王答应开学时给他答案，也说会找李蔓淑沟通。
　　祝航能想象到，李蔓淑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像李蔓淑这种人，每天勾搭一下男人，苟活着过日子，她自己的人生都是问题，哪里又有空管他呢。

　　祝爸离开那年，正是祝航高一面临分科的时候。李蔓淑整个人像是癫狂一般，不容祝航选择，直接给报了理科。
　　而现在李蔓淑又好像走出了情伤，开始每天打扮自己，然后去街上鬼混。通常次日才会回来，根本不管祝航死活。
　　祝航翻开日历，距离开学也剩不了几天了，会是好消息吧。说起来，不知道李蔓淑知不知道这事儿。
　　祝航叹了一口气，趴下来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

　　江游打了的士，赶到了郝仁那边。
　　江游刚下车就后悔了，他扶额，心想现在上车还来得及吗，当时的车门怎么没把他锁死。
　　看见郝仁的第一眼，他心里头就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不带一点尘土。
　　为什么，大假期的，还有人穿校服？！

　　郝仁跳着挥手，一脸讨好的笑容。
　　“江哥，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郝仁冲过来，正要抱住江游，却被他躲开了。
　　“你神经病吧，放假还穿校服？”江游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勤德一中这套黑色的丑不拉几的冬季校服，不动声色地和郝仁保持了一点距离。
　　郝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扯出一个阳光的微笑：“那什么……今天我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我为荣。”

　　“你好棒啊，我好喜欢。”江游选择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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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愿看到此文的所有人开心快乐幸福，一篇带来快乐的暖暖的文，要做一个温柔的人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