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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番外一:泷羽(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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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最近怜瑶见发现,敖桀似乎来的很勤快,不过势头似乎总是往自己这里靠拢。
此人当了天帝,还要来这里管自己已经残废了的哥哥?
虽然怜瑶见没有怎么接触过朝堂之争,更没有接触过九重天的事情,可她总在茶楼的说书先生口中听过,皇帝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残杀反党,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兄弟。
怜瑶见不清楚敖锘是否会对敖桀有危险,可她总觉得敖桀似乎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敖桀,”敖锘坐在桌前,为对面的弟弟倒满酒,道,“你已经成为天帝,恐怕事务繁忙的很,就不必总过来看我了。我如今灵力不稳,没有多大可能去帮衬你了。”
“无碍,”敖桀端起酒杯,二人碰杯互饮后,他才咳嗽一声,作腼腆道,“其实兄长,我确实是有所求与你。”
“哦?我这废人还有什么好求的?”敖锘疑道。
敖桀拿起酒杯又放下,颇为局促的看了看敖锘,道:“我成了天帝后,常有人劝我成亲,但我已有心系之人……”
三十一
泷秋是昆仑里活了上万年的神明,自诩从不因为什么儿女情长去浪费自己的灵力。
先是一个刹秀,再是一个羽承,总是能一遍一遍的把他逼到发火。
他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羽承这人就是欠揍。
他一把拽住羽承的手,怒道:“谁让你把魂魄抽出来了?!”
不过羽承可能听不见了,他面色苍白至极,一头栽到了泷秋怀里。从他体内飞出来的灵力在半空中化成点点白光,然后缓缓消失不见。
——他说我不喜欢他,他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他!
泷秋气得出了毛病,一手掐住飘到半空的魂魄,两指并拢,硬生生按进了羽承额头里,然后扛起此人就回昆仑了。
三十二
怜瑶见收到敖桀送来的东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她一脚将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踹翻,匆匆赶去了昆仑。
敖锘坐还在那里喝酒,不过酒杯里是空的,他直直盯着杯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怜瑶见闯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这才回过神,道:“小雀儿。”
“我雀你妹!”怜瑶见装了多少天的淑女自己都不清楚了,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是火冒三丈,她盯着敖锘,咬牙切齿道,“你是真当姑奶奶好心肠,路上看见哪只小动物受伤都要好心好意带回来养伤的?!”
敖锘被怜瑶见这一通动作弄懵了,他道:“这是怎么了?”
“你是瞎吗?嗯?”饶是平常女子,自己的心意被人就这么无视,也要火冒三丈,怜瑶见恼怒半分,突然冷静了,“敖锘,你看不出来?我不是那种大善人,我也不是看谁受伤都要救的,我只救你一个。”
敖锘又如何不知道怜瑶见的心思,可他已经是一个废人,断不可守护怜瑶见一生一世。但敖桀可以,他是天帝啊。
他伸出手,将揪着他衣领的怜瑶见的手抚了下来,笑道:“你还是矜持些好,日后上了九重天,万不可如此。”
怜瑶见一愣,眉头一皱,转身走了。
敖锘不知道敖桀突然说的心爱怜瑶见究竟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自己保护不了怜瑶见是真的。
敖锘低下头,拿起酒杯,就着一洞窟的寒冰喝了一杯。
三十三
敖桀在九重天也不好受,先不说缠身的大小事,仅仅是泷秋和喻东篱的两颗元丹就足够他受的了,他总会突然发作,整个人化成人不人龙不龙的模样,在宫殿里翻来覆去。
在这个时候,他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下他一个人。
大殿之外便是一群群不敢轻举妄动的仙娥们,跪在大殿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仙娥们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纷纷抬起头看去,便看到一位仙君走来。
“仙君,陛下此时不宜见您,明日再来吧。”为首的仙娥见此人英俊不凡,好心劝道。
可那位仙君恍若未闻,径直走过她们,一手推开了宫殿大门。
“谁让你进来的!”敖桀面目狰狞,青色的鳞片爬满了半张脸,他一手掐住来人的脖颈,怒道。
“在下是来献计的,”来人被掐住了脖子,却仍然像没有事一般笑道,“陛下想要一个能撑住两枚元丹的身体?”
“废话。”敖桀面色惨白,他看着对方,等待他接下文。
“陛下可曾听说过‘水云身’?”那人笑道。
“‘水云身’?幼时听人说过,”敖桀愣了一下,道,“如何炼制?”
“‘水云身’是僧家圣物,自然是需要上好的,”那人笑道,“需要以魔心仙脉为底,拿以纯粹的灵力做火。”
“魔心仙脉……”敖桀仿佛中了邪一般,重复了这四个字,“但是——”
谈及魔心仙脉,敖桀自然是想到了刹秀与封珩,但他二人的肉身早已腐烂,是不可能再用了,所以只好再等。
可敖桀只怕他等不到。
面前的人仿佛知晓他在担心什么,神秘一笑道:“在拿到‘水云身’之前,在下可帮陛下度过难关。”
“如何?”敖桀喜道。
“元丹灵力强大,只可用相似物品来炼制压制它,”那人抬起眼睛,看着敖桀,“陛下,你可懂你我的意思?”
敖桀抿抿嘴巴,点点头。
三十四
怜瑶见出嫁那日,天地一片大红,她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女子。
她也是小女儿走过来的,女子出嫁本就是心中所想的绮丽一梦,可对方并不是她的良人。
“娘娘,走吧。”小仙娥跪在门口,朝她道。
羽承被泷秋扔到昆仑连续关了五日,这几日才肯放他出来,谁知一出来不是往怜瑶见那里跑,而是径直去了敖锘那里。
一路风风火火,泷秋也没拉住。
“敖锘!”羽承一脚踹在洞口,朝里面吼道。
一声不应,那就再喊。
连续几次后,羽承终于听到洞中有人动了动。
“怎么不去吃小雀儿的喜酒?”敖桀缓缓走到洞口,问道。
“喝个什么?”羽承一手揪住敖锘的衣领,怒道,“你他妈是不知道怜姐姐心里想的还是什么,嗯?你他妈是瞎还是什么?!”
敖锘就这么被羽承揪着衣领,怪异的笑了一声:“你生气怎么也和她一样……”
“草!”羽承仿佛被什么扎到了手,用力将敖锘扔到地上,后退了两步,便看到敖锘伸手放在自己心口,用力一掰,一片雪白的鳞片出现在手中。
“你若是去九重天,便将这给了小雀儿吧。”敖锘站起身,将鳞片重重放在羽承手中,转身就回去了。
“你怎么不去?”羽承站在洞口冷笑道,“没脸见她了?嗯?”
敖锘没有停下脚步。
“你他妈就是个懦夫。”羽承道,将那片鳞片摔在地上 转身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羽承又折了回来,拿起那片鳞片,朝洞中道:“不要白不要!”
三十五
泷秋看着羽承坐在一旁自己跟自己赌气,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住他的腰,往怀里带了带。
“滚,”羽承闷闷道,“离我远点。”
一想到泷秋把他关在昆仑做的那些事,更气愤了!
三十六
怜瑶见看着手里羽承送过来的那片龙鳞,突然就落了泪。
羽承在一旁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怜姐姐,那个东西已经反省去了!”
可是反省,能带来什么?
能把她还带回到过去吗?不能了。
怜瑶见将龙鳞收进袖中,摇了摇头,往大殿中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带她进入这个大殿,等待她的,会是永无止境的梦魇。
无数个日夜,她在尖叫声中醒过来时,被蓬莱弟子们嘘寒问暖时,她总是会想。
敖锘会不会来救她离开这里呢?
或许不会了。
她的屋中没有一面镜子,可她能清楚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样了。
老了,丑了。
再也不是敖锘的小雀儿了。
她或许再也等不来那个人。
那个人或许以为,她还在九重天恨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