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客栈》花知否

28、实话

　　第二十八章实话
　　谢如织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回到客栈准备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被门口的黑影子吓了一跳，直到看清陈铉那张脸的时候，才缓缓回过神来。

　　“你这孩子，小时候就这么吓过我，长大了怎么还这么神出鬼没的。”谢如织趁势靠在了墙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铉皱起了眉，似乎很是不喜欢小孩子这个称呼。
　　他一直很讨厌谢如织这么称呼自己，虽然他清晰的记得儿时发生过的一切，却总是下意识地认为，不应该是这样。

　　他这一次过来，原本是想告诉嫂嫂，陛下许她无罪的事情，可后来又想了想，她也许未必在乎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关心的。

　　“你这儿的布置倒是新奇。”陈铉缓缓开了口，“这哭声虽然能糊弄人，但来来回回这么重复，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先前银霄在自己面前说的神乎其神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陈铉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那面铜镜，从他这个方向，隐约能看见谢如织姣好的侧脸。

　　谢如织当然知道这点东西吓不住他，本来这也就是给人造成一种闹鬼的假象，让人不敢往这里乱闯罢了，纵横朝堂的内阁次辅，要是能被这点东西吓到，也未免太尴尬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谢如织还是起了一丝玩笑的心思。
　　要是能吓到这老气横秋的小屁孩，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一想到陈铉那张冷冰冰的臭脸吓到屁滚尿流，魂飞魄散，谢如织就不自觉地暗爽。

　　她凑上去，故意阴森森道：“陈铉，你真的不怕鬼吗？”
　　陈铉声音淡淡的：“鬼神何灵？因人而灵。”

　　谢如织脸色黑了黑，顿时觉得眼前这个才是接受过马克思唯物主义洗礼的少年，换做是自己，早就被吓得半死不活了。但她依然没有放弃捉弄对方的心思，阴险地笑了两声，然后按下身后花瓶的按钮，面前的墙上突然出现女鬼的投影——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陈铉注视着墙上的“女鬼”，面无表情。
　　四周仿佛有乌鸦飞过的声音。

　　谢如织尴尬地关掉了按钮，奇怪地看着他，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好像真的不怕啊。”
　　对方缓缓偏过头来，看向她：“你到底是谁。”
　　陈铉的目光很深，深到像是一泓潭水，藏住了他心底的些许不安。

　　谢如织知道他迟早会问这个问题，十几年容颜未老、电磁波手套、屏蔽耳仪，这些自己原本以为不重要的事情，也许一直是他心里的疑惑。她以前敢那么明目张胆，是因为从未想过还会跟这孩子有什么关联，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命运的羁绊竟又将他们牵扯到了一起。

　　“你都看到了，我是千年的女鬼，专吸书生阳气。”谢如织眼睛瞟向了门外，说着那些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如果是谎话，不听也罢。”陈铉轻声否定。

　　谢如织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想知道吗？”
　　对方嗯了一声。

　　谢如织早就想过了，自从那日在应梦湖畔和岑涧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就没打算在这里长久的呆下去了，无端介入古人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她应该回归自己本来的世界，而不是在这里以未来人的视角俯视众生。

　　“反正都要走了，告诉你也没什么。”谢如织搬了两个凳子，自己坐了下来，大有要跟对方促膝长谈的架势。
　　陈铉没有坐下，在听到要走了三个字的时候，神色微微动了动：“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谢如织的话顿了顿，看向他，“你管你孙子那时候叫什么？”
　　陈铉愣了愣，答：“几十年后？”

　　“我要去你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时代。”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铉静默了片刻，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看，说了你又不信，又非要问，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好糊弄啊。”谢如织一副懒得和他说下去的样子，刚要站起身，就被陈铉抓住了袖子，对上那人澄澈如月的眸子，谢如织一时有些怔忪，竟下意识地又坐了回去。

　　反应过来，陈铉忽然轻笑起来：“如此说来，我应当是你的祖宗了。”
　　“……”谢如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屁孩占了便宜，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嫂嫂说话呢？”

　　陈铉依然笑容不减：“也算扯平了。”
　　“什么扯平不扯平的，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呢，好歹给点反应吧。”谢如织自认为自己同他说了个天大的秘密，没想到对方这反应却平静的有些不像话，怎么样也该表现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吧？

　　陈铉看上去倒确实没什么惊讶的，因为他只是摆出了一副相信的样子，并没有真信，毕竟从谢如织嘴里，向来听不到什么真话。
　　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真是令人惊讶啊。”

　　“……”谢如织黑着脸看了他一眼，也看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决定补充一句，“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不可以出去乱讲，否则！”

　　谢如织恶狠狠地看着他，摆出一副老巫婆的表情。
　　“好，我不说。”陈铉抬眸，目光真诚。

　　倒不是他想答应，而是万一说出去了，嫂嫂再被人当成疯子抓起来，捞人的还是他。

　　说完之后，谢如织心里头算是畅快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孤独感也减轻了不少。知道他没信，可没信更好，至少觉得有人在陪她一起分担着这个秘密。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这科考刚刚结束，有得你忙的。”谢如织下了逐客令，她知道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这样聊下去，估计录节目的事都能跟他讲出来。

　　“好。”陈铉将一旁的食盒拿了过来，递到了她的手上，轻声道，“这是今日宫宴上陛下赏赐的状元糕，我不爱吃甜的，给你带了过来。”

　　嘴上虽然说是自己不爱吃甜的，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宫宴结束时，礼部尚书随口说了句，要将这状元糕带回家同妻儿一起尝尝。他就也带了些回来，只是府中冷冷清清，不知道要带给谁，鬼使神差的，就到了这里。

　　谢如织低头看着那雕花精美的食盒，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长时间才细声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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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铉已经离去有一会儿的工夫了，走廊尽头空无一人，谢如织却还站在原地没动，只因思绪不宁，诸多烦忧。
　　半晌，她转身走到花瓶面前，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捂着头，下意识想要扶住一旁的架子，却直接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那食盒也掉落在地，糕点四散滚落，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夜色已经深了，许久没有人住的院子里还不时传来人声。
　　“欸，你说殿下让咱们在这里举着这个铁盒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姑娘真是什么女鬼，需要用法器来镇住她？”
　　“殿下吩咐什么便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另一人接话道，“不过依我看来，这姑娘生的如此绝色，定是鬼怪妖精变的，寻常女子哪有这样的？你看现下也无人，不如你我兄弟二人进去快活快活？”

　　“这可使不得啊！”周墩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这是殿下要的人，岂容你胡来？万一知道了，还不把咱俩的皮给活剥了！”
　　“我跟你说笑罢了，干什么要当真呢。”王武吸了吸口水，忍不住朝里张望着，似乎想透过门缝看看里头的动静。
　　可他头一偏过去，就被周墩敲了一记：“你这人，老实站着吧，别打什么歪心思！”

　　谢如织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她有些痛苦地捧着自己的头，开始回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不经意之间吸入了某种药物，导致了昏迷。

　　谁会对自己出手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如织渐渐能看清自己身处何地，看上去似乎是一间许久没有用过的柴房，四周弥漫着阴冷的气息，门缝处有月色投进来，看上去已经是很晚了。

　　她觉得身上有些痛，摸了摸腿侧，像是那种被拖着走了一路的疼痛感。
　　心里将凶手骂了一万次，然后准备联系节目组，毕竟现在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她用意念求助了无数遍，也没有人回应她。

　　【潘豆豆？小蔻？你们在吗？】
　　【有人能听见我说话吗？】
　　寂静一片。

　　谢如织一下子懵了，和现代失去了联系，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骤然袭来，她瘫坐在原地，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杨自强，所以他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她联系不上节目组？
　　还是自己被带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信号被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