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记》思源三月

108、荆州

　　三日后凌再平御驾亲征，程长靖与李宗林随军出发。
　　渝城驻军与之兵力悬殊，为防伽德部突然出兵，凌再平命沈韬率领十万人马加快速度先行一步，尽早赶到渝城抵御伽德部大军，程长靖与李宗林便是跟着沈韬的军队出发。
　　八百辆元戎辇与凌再平的主军兵力一道，马不停蹄的用了十日方与他们在渝城郊外汇合。
　　他们离京前程长靖与李宗林一道去了国子监与宋辞道别，知道他们又要随军出征便道：“陛下又命你们随军？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切勿冒失，明白吗？”
　　两人道：“多谢老师挂心，学生知道了。”
　　“仗打完了回来别忘了来见老师。”宋辞嘱咐道，其实是想他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他们只在宋辞那待了一会便匆匆辞别，护院夫妻知道凌再平御驾亲征，见他们回来还没几天就又在收拾东西要走，才知道他们也随军出征便给他们做些好吃的，两人也是吃的肚皮撑的圆鼓才放下碗筷，三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临走时还对他们一顿嘱咐，护院将府里的兵器全都搬来让他们一人带了几样，程长靖选了他自己弓箭，李宗林挑了一把剑带在身上，又准备不少瓶瓶罐罐的药物，一人背一个包袱到沈韬的军营里集合出发。
　　日以继夜的赶路，终于在一日的晌午，沈韬带领的十万人马还未到渝城才过了荆州三百里外，沿途边发现有不少人拖家带口的赶路，这些人不像是流民倒像是逃难的。
　　沈韬等人下马向他们打听才知渝城已经被伽德部攻下，他们这些人正是前往荆州逃难来的。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有人逃出来说明城中百姓伤亡不大，百姓逃亡以俞子尧的性格定会死守在渝城，那样的话他岂不是会······？
　　程长靖与李宗林瞬间感觉不太好：“俞先生和唐庄主他们一定还在渝城！”
　　“······”
　　于是他们便向沈韬请求前去打探一番，看看城中还有没有大周的人在了，沈韬略加思索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便招呼手下跟着的一个中尉与他们一道前去。
　　那个中尉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向他们打招呼。
　　程长靖有点懵他记不起来这人是谁，倒是李宗林十分惊讶道：“怎么是你？”
　　“正是我。”中尉道：“陛下召将军回京，我便与将军一道回来，得知了京中的事，我大哥奉命护送商队远渡他国，这是天大的荣幸没想到遭遇伽德部毒手，商队被劫大哥也受了伤，爹叫我无论如何也要随陛下出征，替大周替商队的兄弟报仇。”
　　李宗林听完疑道：“你是说你大哥也在商队里？我们曾救了一些出来，那你大哥是何人？”
　　中尉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此次负责护送商队的镖局就是我大哥唐致的手下。”
　　程长靖非常惊诧道：“唐致是你大哥？那你是······？”
　　李宗林道：“你忘了，你眼睛受伤时我们在西陉关等候圣旨的时候，他就是那个跟你掰手腕的小兵。”
　　他这么一提醒程长靖便想起来了，那个小兵初生牛犊，还有点狂，放着家业不干跑来当小兵。便更加惊奇了，感叹缘分无处不在：“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叫唐远，那时你说自己家里跑江湖的，你闲着没事才到军营里来消遣的，那你是怎么从小兵升至中尉的？”
　　唐远不好意思笑道：“我可能是会些拳脚，平时能打跑一些流匪什么的，所以在军中很快就被提升，听说将军回京可能有战事要打，我便主动请缨一道回京，顺道回家看看，可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好在我回来了，爹才安下心来要我随军。”
　　程长靖疑道：“可是你走了家中不是只剩二老，他们就放心让你出来？”
　　唐远骑着马顺手将路边的一颗长的跟马差不多高的草拽下叼在嘴里道：“爹跑江湖那么多年，不管生意如何，为人处世结交同道，教诲我们兄弟最多的就是一个‘义’字，商队那么多的兄弟出了事我们不能不管。”
　　程长靖他们听完默默点头，李宗林道：“我们回京时你大哥他们已经被救出来，只是如今渝城沦陷，商队众人现在又是生死未卜，不过他们在渝城府衙里知州严褚定会派人保护他们的。”
　　“没错。”
　　唐远挥动马鞭道：“嗯，我们快走吧。”
　　“驾······”
　　三人扬鞭加快马速，快速往渝城方向奔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便看见远处有军队驻扎在那，他们离得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在此驻扎，不敢贸然过去便停了下来。
　　唐远托着下巴正愁急该怎么靠近他们时，程长靖从怀里拿出百里镜对着对面的军营望过去，看了一会他兴奋道：“我们过去吧，那边正是大周的军队。”
　　唐远挠头道：“你就用它看了看，就能确定是友非敌？”
　　程长靖见他不信自己说的便将百里镜递过去让他自己看，唐远虽然怀疑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能看清楚那么远的地方，但又对它非常好奇。接过来一看才知他说的是真的，对面驻扎的帐篷上挂的是大周军旗，守在辕门外的是穿着大周军服的将士。
　　“这那弄来的？还真是个好东西，能不能借我玩玩？”唐远拿在手里把玩道。
　　李宗林默不出声看他拿着百里镜像是不打算还给程长靖了，双眼直盯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告诉他，这也是你能觊觎的？快还回去，不然别怪我想揍你。
　　唐远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仍然拿着它在手里左看右看，还对准眼睛向李宗林看过来，百里镜本来就有放大的功能，李宗林瞪着眼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他是不知道李宗林为什么会有那种别人抢了他东西似的眼神，虽然觉得李宗林很英俊，一表人才，但总感觉下一刻他再不把手里的东西还回去，就会被人揍一顿。
　　唐远心道这东西会不会跟他犯冲？算了，不是自己的不能强求，未免挨揍，再稀罕也得还给人家。于是他将百里镜又还给了程长靖，偷偷瞄了李宗林一眼，发现他脸色这才缓过来，他也松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借百里镜玩一会，李宗林生的是哪门子气？
　　程长靖看了一眼李宗林无奈摇头，他接过百里镜道：“怎么不玩了？”
　　唐远心道，再玩我怕是要被人用眼刀子给捅死了：“不玩了，你告诉我在哪得来的，我自己去买就是了。”
　　程长靖尴尬道：“这个是宗林从一个行脚商人那里淘来的，听说是从西洋人那里进货。”
　　“原来如此，知道了，等打完仗找我哥要去。”唐远骑着马说完便扬鞭跑在他们前面。
　　他走远了程长靖过来与李宗林的马并排走着道：“宗林，你怎么回事？唐远他只是想借过去玩玩，你不至于吧？你看他好像知道你生气了先跑了。”
　　李宗林不以为然，话里话外透着过陈酿老醋味：“那是我给你的东西别人休想觊觎。”
　　程长靖拿他没办，他本来也没打算把百里镜给别人，无奈道：“看都不让看吗？好在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不然准生你气了。”
　　李宗林坚定道：“生气也不让，我送你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程长靖哭笑不得，宗林有时候就算再长个二十岁还是三岁的脾性，唐远此时已经到了军营外：“好，都是你的行了吧，我们快追上他。”
　　两人追上他停在军营外，确定他们就是大周的军队便向守门的士兵介绍完自己，其中一个侍卫便兴奋的加快脚步跑到统领的帐篷里通报，不一会一位身着将领盔甲的人出来将他们领进了军营里，此人正是渝城驻军统领张全胜。
　　程长靖和李宗林在渝城时因事急匆忙并没有见过他，张全胜那时忙于守城更不曾见过他们，只在严褚的言语中得知对方。
　　张全胜得知他们是凌再平派来增援他们的援军，激动差点两行热泪当即跪拜叩谢陛下，当他得知凌再平会御驾亲征时更加的百感交集。
　　张全胜带领区区几万人马根本抵挡不住伽德部三十万大军的进攻，开战当天便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他只得与严褚商量带着全城百姓跑路，严褚带着人逃跑他在后面断路，两人配合着将一城百姓带出渝城，不至于重蹈蜀中的覆辙。
　　得知凌再平要来张全胜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但也没忘了确认身份，他擦了把额头的汗道：“几位既是陛下派来的援军那可有信物？”
　　程长靖和李宗林是拿不出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还得要唐远出马了，他将刻有自己中尉军衔的牌号拿出来给他看，为了刚才李宗林不给他百里镜的事，便说他们两是自己的手下跟着他来跑腿的。
　　程长靖心道他这脾性跟宗林一样，李宗林此时特别想念邓辉，因为他也有令牌，而且他那个令牌看上去也比他这个更高级一点，如果有了它还用这小子做什么？直接碾压一切牌号，专治各种盘问。
　　张全胜看过点点头道：“既是陛下派诸位前来，那陛下的队伍几日能到此地，我们实在无力抵抗，只能死守在此地让百姓逃的远一点，再过个几日真的就全军覆没了。”
　　唐远道：“张将军莫急，陛下恐还需几日，不过我家将军带领的十万大军倒是离此地不远了，就在十里外，可暂缓军情，不过我还有件事要请问将军。”
　　“请说。”
　　唐远道：“将军方才道严大人带着城中百姓逃离，不知商队众人是否跟着他们一道离开城中？”
　　这正是程长靖他们也想知道的：“这也是我们想向将军打听的事。”
　　张全胜道：“这个你们放心，严大人带领城中百姓撤退时，商队众人便跟着一道离开了，此时百姓大都离开渝城另寻居所避难，只有严大人还留在此地善后，只是不知商队的人是否回京。”
　　知道商队的人也跟着走了他们便放下心来，不过他们总觉得俞子尧与唐致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见过严褚确认他们都安全才是。
　　程长靖道：“那将军知道严大人他们此时在何处落脚吗？”
　　张全胜道：“你们往回走十里再往西不到二里地便有一个山村，严大人和留下来护送百姓撤离的衙门里的人都在那里，如果商队的人没走的话应该也在。”
　　唐远拱手道：“多谢将军告知，这里的状况我们已经有所了解，我们这就回去向沈将军禀告，让大军尽快赶到这里。”
　　张全胜道：“有劳几位了。”
　　他们离开军营后，程长靖道：“你是否要去找你大哥？”
　　唐远摆摆手道：“不了，知道他跟着出城没事就好，战事要紧，我看张将军怕是快撑不住了，我们赶紧归队将这里的状况禀告给将军。”
　　程长靖本想说让他去找唐致，他和宗林回去向沈韬说明，但他既然执意不去那就算了，俞先生有唐致在身边，还有他那么多的手下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便向李宗林看了一眼，两人互相点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李宗林道：“此地离他说的山村不远，不如我们先归队，将这里的状况告知沈将军，让他们加快速度赶到这里，然后我们再去找俞先生和唐庄主。”
　　唐远虽不知道这个俞先生是谁但他也想见到他大哥，便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三人便加快速度赶回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