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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顾辞夏已经快忘了她十五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或许跟其他的小姑娘也没什么不同,有爸爸妈妈,有弟弟,并且觉得自己永远都会有爸爸妈妈和弟弟。

      顾辞夏的母亲沈云风女士,对于最近半个月以来居然能天天看到女儿早起吃早餐感到十分不习惯。她只生了顾辞夏和双胞胎弟弟顾南郡两个孩子,由于朝歌是女孩,向来都比南郡更娇惯些。这丫头除非是上学,否则是天天要睡懒觉,让她八点钟前起床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夏夏最近好乖。”开口说话的是顾辞夏的父亲顾骏,他因为工作性质,是饭桌上的稀客,但是他关爱两个子女甚至超过老婆沈云风,因此也早就注意到了女儿的反常。

      夫妻俩并不知道,这是与双亲暌违已久的顾辞夏,在珍惜和父母共度的时光。顾骏和沈云风两口子,工作一个比一个忙。顾骏在省政府上班,主管经济;沈云风不遑多让,在研究院上班,并且是首席专家兼博导。对这两夫妻而言,工作到深夜是常态,往往他们回家,顾辞夏姐弟俩已经入睡。所以,每天的早餐时间,是顾辞夏难得能与父母相处的时光。

      “夏夏啊,趁暑假多休息,等开学上了高中,你想睡懒觉都没机会喽。”顾骏勾了一下女儿的鼻尖。

      沈云风对丈夫溺爱女儿有些没辙,对于她这种治学严谨的科研人士来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小孩子家家当然要早起好好学习。但是她也知道她跟丈夫忙于工作,对于两个孩子陪伴不够,因此平常多是顺着孩子心意来。

      好在顾辞夏跟弟弟顾南郡各方面都非常出众,有点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爸爸妈妈,我有事情要说。”顾辞夏放下碗筷,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的中考志愿被人篡改了。”

      “什么?”沈云风将筷子“啪”地拍在桌子上,一双柳眉登时竖了起来:“怎么回事?”

      顾辞夏倒挺平静,盖因这事儿上辈子也发生过。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天我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拿录取通知书,说我被一中录取了。”

      沈云风和顾骏对视一眼,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顾辞夏成绩很好,中考虽然没拿到状元,但是全市第三名,全省高中随便挑。一中在公办高中里面算是首屈一指,但是比起私立的致礼可差不少。致礼虽然收费高,一年学费就要几万,但是他们家又不差钱。

      顾辞夏初中三年但凡市内联考,就没有低过前十名,因此她中考志愿,只填了致礼一个学校。

      沈云风冷了脸,她最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虽然平常工作忙,但是对于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她一直盯得很紧,从来不肯放松。

      她心里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并不想让女儿担心,仍旧沉稳地交代顾辞夏:“夏夏别担心,今天妈妈陪你去学校。你放心,你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

      顾辞夏乖巧地点头,其实班主任只让她去拿录取通知书,并没有告诉她被哪个学校录取。她提前告知父母,正是希望他们能陪她跑一趟学校。

      毕竟上辈子没她家长在,改了她志愿的始作俑者有班主任和校长撑腰,可是对着她一个受害人又软硬兼施又道德绑架。而她现在还是个孩子,遇事当然要找她爸妈撑腰啦。

      顾辞夏的班主任姓周,他这会儿面色无奈:“丁老师,这件事不是我说了不追究就能算了的,你要是顾辞夏的家长,孩子本来能去致礼,结果却被一中录取了,你能善罢甘休吗?”

      他对面的女人戴了副眼镜,脸型瘦长,薄薄的眼皮,看起来有几分刻薄。对比起周老师的着急窝火,她倒是显得很淡定,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怕她父母不依不饶的,那就不让她父母知道不就行了吗?她一个学生,还不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老师有些犹豫,私自改动他人志愿本来就是件缺德的事情,要不是因为犯错的阮小艾是教师子女,他总要估计着几分同事情面,不然他真想不管不顾把这事儿扔给学校处理。

      “这能行吗?十几岁的孩子也不算小了,已经有了自主意识,何况她也已经毕业了,严格上来讲,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

      丁老师自信地微笑:“十几岁怎么了,孩子终究是孩子。”

      不过这种自信很快就被那相携而来的母女俩打破了,她没想到,只是拿录取通知书这么小的一件事,居然也需要家长陪同。这显然和她预计的情况不符,看顾辞夏母亲的模样也能看得出来,不是那种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绝不好糊弄。

      她心中有气,不由狠狠瞪了女儿一眼,阮小艾瑟缩了一下,心里虽然有几分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快意。

      反正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大局已定,顾辞夏是铁定去不了致礼了。改个志愿而已,顾辞夏又不是没书念,一中也算不上什么差学校,就是她妈妈来了又能怎么样,顶多让她赔礼道歉而已。

      沈云风倒是没有一开始就发难,她首先笑着感谢了一番班主任周老师:“我和她爸爸工作忙,对老师的工作支持不够孩子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多亏了您的付出。”

      周老师面色尴尬,如果没有这中考志愿被擅自修改的事情,这些夸赞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毕竟顾辞夏确实成绩相当优秀,是全校第一名,全市第三名,距离中考状元也就一分之差。但是在他手上保管的志愿却被无端修改,他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但是对于这样的夸奖,也是受之有愧。

      “哪里,顾辞夏同学自身也很优秀。”周老师讪讪地道。

      一旁的丁老师适时地插话,嘴角的微笑意味深长:“周老师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一向对学生尽心尽力啊,你就别客气了。我相信顾辞夏妈妈说这番话 是真心实意地夸奖你呢。”

      她平常显然并不太喜欢说笑,这番话又说的别有用心,因此听起来颇有几分怪异,让周老师脸上本就勉强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辞夏低头掩下嘴角的冷笑,丁老师这个话当然不是白说的。她的中考志愿被无故修改,周老师作为班主任,责任无可推卸。如果她执意要追究责任,他也少不了被牵连。因此,她如果不依不饶,那就是对老师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上辈子她年少无知,不就是被这样架上去,只能自己承担了填错志愿的失误,让她和阿钊相遇的时间,白白被往后推了几年。而现在,她知道阿钊就在致礼,她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去致礼念书。

      沈云风并不理会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路人甲,只是带着一点矜持得体的微笑,无形中气势逼人:“周老师,想必今天你接待的学生家长都不会少,我呢,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麻烦你把我们顾辞夏的录取通知书给我,我们一会儿还要去致礼熟悉一下环境。”

      周老师心里打了个突,暗自叫苦,很显然,顾辞夏的父母都知道她填报了致礼中学。

      “这个,关于顾辞夏同学的中考志愿,可能出了一点差错……”

      他结结巴巴地说,一边不住地用眼神向身边的丁老师求救。

      沈云风脸上那点本就浅淡的笑意像被橡皮擦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并没有发火,也看不出丝毫的慌乱,但是话语却透着几分难言的冷意。

      “出了差错,能出什么差错?我女儿是今年中考第三名,超出了致礼的分数线几十分之多,能有什么意外?况且,她的全部志愿,都只填了致礼一所学校。”

      这个周老师作为班主任也很清楚,他当时还劝说了顾辞夏填两所其他学校作为保底,但是顾辞夏拒绝了,当时他还很欣赏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

      “这……这个说来话长……”

      一旁的丁老师看他已经顶不住沈云风的眼神,一边暗骂他没用一边不得不把事情揽过去:“这样,让我来说吧。顾辞夏妈妈,这个说起来呢,也是阴差阳错,我女儿呢,也是出于好心……”

      她的话被沈云风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冷冷地问:“你是哪位?你女儿又是哪位?我女儿的中考志愿,为什么需要你女儿好心?”

      丁老师这些年为人师表,她又性格强势,已经习惯了家长们的客气尊重,冷不丁被一个比她更强势的同性这样对待,不由有几分羞恼。可是她心里很清楚,这事儿不占理的是她们,纵使她再怎么不快,此时也不敢发作。

      虽然只能忍气吞声,但是她显然不是很习惯自己处于弱势,口气也是干巴巴的,和她设想里的软硬兼施显然区别很大,至少沈云风就越听脸色越冷,对她的说辞大概率不会买账。

      “我姓丁,是顾辞夏的数学老师,也是她隔壁初三四班的班主任,这是我女儿阮小艾。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两个班同时在机房填报志愿,我女儿作为我们班的班长负责操作电脑。由于她的粗心,可能搞错了顾辞夏同学的中考志愿,将致礼中学误填成了一中。因此呢,顾辞夏同学现在是被一中录取了。这个事情确实是她的不对,但是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是一时粗心导致的,毕竟还是个孩子,希望你们可以谅解。”

      她身后的阮小艾适时地流下眼泪,哭哭啼啼地说:“阿姨对不起,顾同学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们道歉。”

      顾辞夏连个表情都没给她,冷静地拆台:“这个说法不太对吧,我填报了志愿之后至少确认了好几次,都是填的致礼中学无误,周老师还问我只填了一所学校会不会太冒险,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听见了。我想知道,我已经填好的志愿,阮小艾同学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会再次帮我修改?而且,她是怎么有我的账号密码的?”

      丁老师笑得愈发勉强,她很想端起老师架子来斥责顾辞夏一番,可是在沈云风的注视下,到底不敢,但是对着顾辞夏的态度也很明显没有对沈云风那么耐心,只是含糊地道:“这个具体是怎么误操作的,小艾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可能当时你登录之后忘记退出了吧。”

      “就算是这样,排在我后面使用电脑的是我们班的一位男生,也并不是阮小艾。”顾辞夏说得很肯定。

      丁老师愈发没了耐心,面对咄咄逼人的顾辞夏,她的态度越发生硬:“现在再来讨论这个有什么意思,反正你是被一中录取了。说起来呢一中也是很不错的学校,我的建议是……”

      沈云风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没兴趣听你的建议,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来为这件事负责?”

      她直接犀利的逼问让现场陷入僵局,丁老师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顾辞夏妈妈,刚刚我也说了,一中其实也是很不错的学校了,能在一中念书其实对顾辞夏同学来讲也不是坏事。这件事我们阮小艾是好心办了坏事,但她也只是个孩子,刚刚也很诚恳地对顾辞夏同学道歉了。我呢,在教育这一行也干了小二十年了,认识的人也不少,一中那边也有我几个同学。你放心,我会提前打好招呼,让他们好好照顾顾辞夏同学。不知道这样你满不满意?”

      沈云风被她的厚颜无耻气得只想笑,这种人也配为人师表?

      “以我家顾辞夏的成绩,去了哪里都会被老师重点照顾,需要你来打招呼?这就是你们的解决方案?让我们认倒霉?”

      丁老师虽然预计到了沈云风必然不好相与,但是被人家这么直白讥讽,脸上也很下不来。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撕破了脸。

      “那您想怎么样呢?我说明白点儿吧,顾辞夏去一中是去定了,这个情况现在已经无法改变。您要是这么不依不饶的,这事儿传到我那些亲朋好友耳朵里,对顾辞夏同学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自己唱了红脸,一旁的阮小艾显然跟她配合默契,立刻哭上了。

      “阿姨,您别为难我妈妈,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滥好心随便改同学的志愿。顾辞夏同学,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她一下跪倒在地,拉住了顾辞夏的手,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顾辞夏冷不防被这母女俩恶心了一脸,死命抽回了手,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沈云风显然也被这戏码恶心得够呛,她看着这惺惺作态的两母女,只想冷笑。难不成她们以为威胁两句,掉两滴猫尿,她就能轻轻放过自家女儿中考志愿被改的事情?

      “这种事情,阮副校长怎么不出面啊?只有丁老师你一个人说不过去吧?”顾辞夏冷冷地补刀。

      丁老师和阮小艾立刻脸色大变,阮小艾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哭得比较真诚一点了。

      “顾辞夏同学,这件事,跟我爸爸没有关系……”

      丁老师再不复之前语出威胁时的嚣张,口气变软了不少:“我们老阮工作忙,这事儿有我负责。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们追着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小艾还未成年呢,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误,你们还想逼死她吗?”

      听了这话,阮小艾立刻福至心灵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窗边,对着顾辞夏哭喊道:“顾辞夏同学,求求你原谅我吧!你要是不肯原谅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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