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薄凉不伤》绿豆小白

3、梦魇

　　有个温柔的女子在揉我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如风吹拂的抚摸。我想对她笑，咧开嘴的时候却眼角酸涩，我抿抿嘴，看不清楚她背光的脸。她是谁？是什么身份……
　　感觉一阵凉意，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地瓜舔着我的手指。一张脸凑近我，好像在数我有几根头发一样的认真。
　　“你醒了。”他微微笑，眼睛清澈，右脸有一个深深的酒窝，甚是好看。他伸手将我遮眼的刘海掠到一边，手指修长如同那年杨柳遍地的林家村一样美好。杨柳，呵呵……我闭上眼睛，那些模糊的脸重叠呈现，我只能无能为力的观看，不能拒绝，哪怕挣扎。
　　“恩。”我睁开眼睛，呆呆的回应，看着地瓜忧伤的眼神。一条不快乐的狗狗。被狗妈抛弃之后还被同类嫌弃。没有朋友。不过还好，遇到像我这么好心肠的主人，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没事吧？”我抬头，视线对上他的眼睛，被他那担忧的眼神魅惑了。“我叫夏良善。遇到你的时候，你在清水溪里。还记得么？”我的脑子里闪现很多片段，身体好像被电击了一下，紧紧抓住他的手：“苏暖暖呢？她在哪？”
　　“她的头好像撞到了硬物，还在昏迷中。”“什么？！有没有怎么样？现在在哪？”我几乎是弹起来的。地瓜好像被我吓到了，缩在一边，惊恐的看着我。
　　“３０６。”
　　我跳下床，抱起地瓜，就跌跌撞撞的跑去。一口气跑了２楼，就累的停在休息板上喘气，准备再跨步的时候，后面传来夏良善的声音：“这里是４楼了啊。”啊？难道我摔傻了么？我记得只跑了２楼。我困惑的看着他，“你刚在２楼。”他笑着解释。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气急败坏的抱着地瓜跑下楼。“在那边！”他用手指指我的反方向。我低下头狠狠瞪着地瓜：“你的狗鼻子是装上去的啊！”它无辜的套拉着脑袋，呜呜叫着。管不了了，先去看苏暖暖。
　　“暖暖，你快点醒过来啊！你那么乖，怎么舍得奶奶担心呢。乖啊，快点睁开眼睛看看奶奶！”我抱着地瓜定在门口，小宝站在奶奶身旁，眼睛红红的。奶奶哄着暖暖的样子，让我一阵心酸。一夜之间失去２个儿子，留下两个不喑世事的小孙女，这十几年来，什么事情都要她操心，早就心力交瘁，操劳的天昏地暗也只是因为我们是她最后的牵挂，我们再有什么事情，要她怎么承受。
　　夏良善轻轻拍拍我的后脑，我回头看他，他对我抿嘴微笑，眼里都是疼爱，是我的错觉么？可是那么温柔呵。薄凉说，这是多年以后都无法忘记的柔情。他抱过我手中的地瓜，对我说，小顺，去安慰一下你的奶奶。
　　“奶奶。”我走到奶奶身边，握着她的右手，她的左手握着暖暖的手，我们是手牵手一起挨过苦痛的家人。
　　“医生说，暖暖的头里长了一个东西。”小宝哽咽着开口。我惊恐的看着他，低头看看奶奶，她的嘴唇抖动着，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落。我听见一个女人很深很深的叹息，她若还在，会是怎样的心疼如噬。我看着沉睡的苏暖暖，不知道她会否憎恨生命如此嘲弄和讽刺。
　　“苏暖暖，你起来，骂我野，说我讨厌！我知道你喜欢装，不要真的死好不好……”我蹲在她的床边，双手抓着她的手臂，额头枕在她的手心里，苏暖暖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好像事事与她无关睡着。整个房间好像处于另一个空间，变得异常缓慢和艰难。
　　薄凉，我想这是个颠倒是非的世界，你说的美好，自从林家村的杨柳一棵一棵被推到之后，我就再没遇到过。
　　把奶奶送到家里休息，留下小宝陪暖暖。我抱着地瓜坐在门槛上，没有要想念的过往。苏暖暖，你可以醒了么。
　　下午的时候，医生说脑中的那个东西可以做手术切除，并无大碍，只是，病人自己似乎不想醒过来，像被梦魇困住一般。
　　暖暖姐，你是想她了么？这样一直睡，就可以不用面对了是么？我的鼻头很酸，一阵狂乱如麻的纠结……
　　抱着地瓜去小宝家，3年前，小宝在那种了一棵桃树。
　　还记得那天阳光灿烂，树苗与一些炫目的期待一起，开始成长。
　　“小宝！”老远看到小宝在忙什么，我大声喊他，他才注意到我。“在干什么坏事？”“你眼睛是画着的吗？”他趾高气昂的指着那棵歪来倒去的破树苗。
　　“你种树干嘛？”我打了他一拳，坏小子就知道损人。
　　“暖暖不是喜欢吃桃子么，初春了，可以种了。”小宝笑的憨的可以，挺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看上苏暖暖呢？“林佑宝！出息！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尽心过？”“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每次你闯祸是谁跟你一起顶的啊？”
　　“你果然就不是成大事的人。”“怎么说？”我摊开手心，小宝对我笑笑，献上一颗大白兔。
　　“你没有宰相的肚子。”我敲敲他的脑袋瓜。“那我直接登基不就行了！”他边说边使劲踩那堆土。
　　“那我就等着你提拔我了！”苏暖暖你就不要想吃到这桃了，他要能种活这棵树，你的口福真比地的脸皮还厚。
　　“除了正宫娘娘的位置，其他的随你挑。贵妃怎么样？”小宝跟我一起走向他家。
　　“那我这辈子就指望你了。你放心，等我毒死皇后，扶正以后，一定母仪天下，不会丢你脸。”
　　如今，桃花红艳，小宝到底把它种活了。苏暖暖，只要你想，一辈子的桃子他都可以种吧。为什么不愿意醒来，真的那么苦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