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薄凉不伤》绿豆小白

1、地瓜是条狗心狗肺的残疾狗

　　“地瓜，奶奶说，爸爸和大伯被判了无期徒刑。可是我相信只要爸爸和大伯在里面好好表现就可以改判，对不对？”地瓜用它的小爪子刨着我划在河堤上的刻痕，完全不理会我难得的温柔。
　　“喂！死地瓜！好好听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苏暖暖第二啊？虽然你是苏暖暖的走狗，但是恳求奶奶收留你，我也出了不少力！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拿起身边的细竹片狠狠伺候了这只奴才一顿，看它对着我呜呜叫，满脸得意。“看什么啊你！谁让你从小腿残，连你狗妈都不要你。打你又跑不了，活该遭罪！你给我好好听着,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必须对你好，你要生存，就要学会忍。你得像你的苏暖暖狗主学习，装！”我伸出一食指。
　　地瓜趴在地上，委屈的套拉着脑袋，凉风从河面吹过来，好看的黄棕色毛被吹动，风柔柔掠过的时候好像要把一些东西也吹软。它楚楚可怜的眼神如此熟悉，那暗淡的瞳孔映照出我无望的眼神。很久了，我没有从镜子里看过自己的眼睛。
　　还记得一年前地瓜被它妈妈遗落在垃圾箱旁的样子，那个时侯，也是这样的眼神，满腹委屈，毫无希望。奶奶肯收下它，是不是也是因为它的眼神呢。

　　“奶奶你就收下它吧，它没爹没娘的好可怜啊。”苏暖暖抱着地瓜哀求着奶奶，奶奶只说家里连我们三个都快养不活了。
　　苏暖暖你是猪啊，你以为自己就有爹有娘了吗。我捧着饭碗看她恨不得把地瓜吞到肚子里，就不用左右为难了，既说不动奶奶又不忍心抛下它。
　　晚上，苏暖暖翻来覆去搅的我都睡不好。“喂！我的暖暖姐，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条要死不活的狗啊？”“不要你管！睡你的觉去！”苏暖暖蒙上被子……
　　半个小时候以后，后门开了，浅浅的月光照出2个偷狗的人影，只不过我们是把狗偷进自己家。
　　“小顺，我们这样，奶奶不会生气吗？”
　　“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吗？”我边抚摸狗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的脑袋很像特大号的地瓜，边盖好被子，“这个叫先斩后奏，到时候哄哄她就好了嘛。像你这样畏手畏脚，只能轮到给地瓜下葬了。”
　　“地瓜？！苏小顺……”苏暖暖显然不服气我这样说她，所以摆出一副想吵架的样子。苏暖暖对着我的时候就凶相毕露，对别人的时候，又温和有礼了，她就爱装。
　　“不要说话了，吵醒奶奶，今晚地瓜又要露宿街头了，这么冷的天，你忍心吗？我们睡觉吧，地瓜。”地瓜好像听懂了一样，依偎着我，闭上了眼睛。我当时还想地瓜是条通人性的好狗，更加下定了要它的决心。一年相处下来，才知道，只要它一找到个什么东西靠着，比如苏暖暖，眼睛就会闭起来。物以类聚，所以地瓜的狗心狗肺很轻易的就被苏暖暖的表面柔情收买了，地瓜，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被奶奶发现了，把地瓜撵了出去，然后我们又半夜把它抱回来。苏暖暖对着地瓜说，“小虎，看你小顺姐，还拍着胸脯说肯定搞定奶奶，结果还不是要我再把你抱回来。”“你抱回来？！苏暖暖……”“睡觉了，不要吵了。”
　　就这样，白天奶奶把地瓜撵出去，晚上我们又把它抱回来，折腾了一个星期，奶奶实在没有精力了，无奈收留了地瓜。
　　还记得那晚，苏暖暖满脸笑意的抱着地瓜上了她的床。
　　我在对床眼巴巴等着地瓜跑过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才是它的主人。瞪着天花板，直到天花板都要被我看穿了，眼皮掉下来了，它都没有过来。所以，我对自己说，那条贱狗我苏小顺不要了！看苏暖暖熟睡时候，一脸幸福的样子，我突然很难过。

　　小顺，你本知道地瓜走不动。后来跟薄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薄凉，你知道吗？跟地瓜一起睡的那一个星期，我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柔软，那些有着满满安全感的夜晚，感觉着自己不被嫌弃，并且被需要着，美好的好像任何东西都可以忽略掉，伤口也可以。

　　我蹲下来，对它笑，突然很想抱它，一直只是我不敢怀念这种温暖和柔软。
　　“苏小顺！你又欺负小虎！”苏暖暖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瞅着我，愤慨的抱起地瓜，从我身边撞过去！
　　“小虎？你看它哪里像虎？明明是一条三等残疾狗。有必要这么假吗？苏暖暖，你就喜欢装！”苏暖暖背对着我，抚摸着地瓜的背，低沉着声音：“假也比你叫地瓜强，装也比你只知道任性闯祸好。”头也没回的走向那个狭小而又空旷的家。
　　苏暖暖抱着地瓜一定很暖和吧。我来到河边的小石阶上坐下，今晚的月色还不错，地上隐约可见的划痕，记录那些不堪的时光。爸爸，苏暖暖这么讨厌我，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躲进去以后就不出来呢！你是乌龟啊！”我捡起身旁的石子一个接一个扔出去，水面上凌乱一片，水花在惨淡的月光下碎了一河。“我恨你！我想你。”

　　苏暖暖，我爸爸欠你的，我还你。

　　晃动的河面上，我分裂的脸，我对自己笑。我在等一个叫薄凉的女孩子，与我同岁，表情淡漠，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感。
　　那个叫薄凉的女孩坐在我身边，揉揉我的长发。“小顺，你怎么了？”
　　“薄凉，它不该叫小虎，它是地瓜。我的地瓜。”薄凉把我抱进怀里，她说，小顺，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应该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