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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十七年前。玄乌台。
羽君殿长廊上,一名长身玉立的道人臂挽拂尘,携着一名小道童缓步入殿。
这道人眉目生得清秀,脸色端宁平和,唇角蕴笑,一派超然淡泊之姿。望之不似道士,更像神坛走下来济世的神明。
他身旁的道童圆圆脸蛋,气色红润,一双水灵灵杏眼透着伶俐的神色,盯着道士臂间一晃一晃的拂尘穗子,正想伸出小手去抓上一抓,听得道人唤了一声:「阿蕴。」
这叫阿蕴的小童忙回过神,紧跟着道人迈入羽君殿,一揖向殿内人请安:「阿蕴向师叔请安,师叔别来无恙。」
在桌案前忙碌的任泽芝搁下笔,抬头见到那道人,恭谨地唤了声「兄长」。
这道人便是任雪芝,他一颔首,开口道:「泽芝,阿蕴来报,南方有异病陡生,我要去趟柳州。」
任泽芝一蹙眉,回想道:「柳州……?我先前耳闻,近期柳州盛行暴病,这病来得蹊跷,兄长可知什么缘故?」
任雪芝并不直言,而是道:「阿蕴,你来说。」
「是。」阿蕴虽然年幼,说话却是灵透:「我在青柳城乔装混入学堂,听得同窗议论,刘启文家新生一子,某天夜里婴孩发热咳血,捱不到天亮便死了。我便问了这刘启文,他说他幼弟出生时康健与常人无异,家中亦无人染病,不知病从何来。这时又闻城南史家有孩儿暴病身亡,同样是不满一岁的小儿,病症亦同。我即刻依师父指示,广发平安符,村人悬于婴孩床头,之后无事。」
任泽芝几句听出其中关窍,道:「平安符有驱邪安宁之效,这事固然暂时压住了,但病灶未知,恐死灰复燃。」
这担忧与任雪芝所想如出一辙,他附和道:「所言甚是。此外另有一层,泽芝你细想想,你可曾听过何种邪祟妖魔会使小儿染疫?」
任泽芝何等精明,一经提点,分析道:「邪祟妖魔凶残乖戾,低阶妖魔,嗜食小儿,多半掳掠食之。这些婴儿病殁,要嘛,是高阶妖魔专吸食小儿魂魄,不食躯壳。要嘛,便不是妖魔所为,而是人祸。不论哪种,处理起来必然棘手……」
任雪芝颔首道:「正是。因此我打算亲赴柳州,查一查刘家、史家小儿坟中尸身。是否妖魔所为,验了便知。」
阿蕴在旁连连点头,抓着他袍角央求:「师父,你要去瞧他们家的坟,那地儿我熟,捎上我一起吧!我绝不会给师父添麻烦的!」
他虽言之在理,任雪芝、任泽芝却齐声道:「不成。」
见二人皆反对,阿蕴一瘪嘴,抱胸别过身,气鼓鼓地道:「为什么?我明明帮得上忙呀!我可机灵呢!」
任泽芝直接给他一记坦荡无情的实话:「没错,你机灵能干,所以才留你在玄乌台。仙府事多,能帮上我的人没几个,终不成兄长跟你都去了柳州。」
「……」阿蕴登时无语,满脸写着「我机灵错了吗?」
任雪芝见徒儿似有不甘,微微一笑,解下自己腰间五彩墨玉宫绦,蹲下身递给阿蕴,温言道:「阿蕴,你收下。我不在时,你便是羽君殿之主。可好?」
阿蕴瞧了眼这能在玄乌台穿行无阻的五彩墨玉宫绦,原绷着的脸忍不住笑开了,道:「好罢,多谢师父。」
任雪芝温声赞道:「阿蕴真懂事。」
这时,殿外响起一名弟子清脆的通传声:「启禀掌门,弟子已将人参果取来。」
任雪芝道:「进来吧!」
阿蕴快步行至门旁,自弟子手中接过一只白瓷三足盘,好奇端详上方所盛放的一颗硕大白皙的人参果,小脑袋尚参详不透师父的用意。
阿蕴不明其理,任泽芝却了然于心,蹙眉反问:「兄长,人参果……派得上用场吗?」
任雪芝亦不托大,取过人参果,收进乾坤袋中,云淡风轻道:「不知道。用不上,横竖我自己吃了也无妨。泽芝、阿蕴,本门诸事,托赖你们费些心思,我先行一步。」
任泽芝本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多说无益,未免婆婆妈妈,便道:「兄长,一切小心。」
任雪芝道微微一笑去了,阿蕴依依不舍,追着师父直送出了羽君殿,又走了一小段路,直到任雪芝说不必再送,复折回殿内。
任泽芝见阿蕴回来时已将五彩宫绦系在腰上,掌心揣着那块墨玉玉佩,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内心似有事悬而未决,最后直了直腰杆,唤一名弟子入殿,童音清脆地命令道:「你联络永州、巫州、梧州的本门弟子,打听当地可有喜获麟儿或暴病丧命者,若闻之,派诸弟子登门作法祈福。一则确保家宅安宁,二则顺道探查。遇可疑之处,即刻派人回禀!」
那弟子见着五彩墨玉宫绦,神色便慎重起来,得令后半刻也不敢耽搁,忙着去办。
任泽芝在旁听着,心想这孩子年方六岁,个头尚不及自己腰间,可贵的是胆大心细,寥寥数语更有指挥若定之态,倒真是个可造之材,前途无量。
未料这个「可造之材」摆出一副奋发向上的面孔,手脚并用地爬上靠背交椅端坐,又唤来一名侍女,肃然下令:「将本月新制的各色点心端来与我尝尝。」
任泽芝脸色瞬间黑得堪比玄乌长衫,咳了一声,待侍女去后,低斥道:「阿蕴!莫要胡闹。」
阿蕴大眼睛眨巴眨巴,甚是无辜,道:「师叔,阿蕴没有胡闹呀,我风尘仆仆、马不停蹄赶回来复命,真的饿了!您瞧瞧,阿蕴都饿瘦了!」
任泽芝漠然道:「你这人断不会饿着自己的。仙品宴在即,拟出名单、节目才是要紧事。」
闻言,阿蕴不禁脸皮一抽。
他素知玄乌台一年两大盛宴,便是立冬仙品宴和立春仙宅宴。仙宅宴是私人家宴,立春时节,宴请任氏宗亲、挚交好友,席间饮酒、歌舞、畅谈、赏花……一概不拘,恣意纵情、无拘无束,堪称最受玄乌上下喜爱的节日。
立冬时节的仙品宴则为正宴,由玄乌台、青霄峰、仙殊林三大仙门轮流设宴举办,广邀诸仙门共襄盛举,为民间所称「群仙宴」。席间品酒品人品四季风华,仙士交相出谒,盛装赴宴,拜贺仙尊、庆贺往来,一如年节。
操办仙品宴,须得面面俱到、进退得宜,既不能堕了自身门派的威风,又得使各仙门体面,个中关窍繁琐杂杳,牵一发则动全身,当真是「为办一宴,短命一年」。
是以阿蕴苦着脸,小手托腮,翻着面前厚厚一迭名册簿子,顿时脑仁发疼,但仍旧逼着自己振作起来,依着往年标程抄录一份名单,一边询问任泽芝,又添减了好些人员,忙了一个时辰,大致有些眉目。
这时,写到拜贺仙尊一节,席次亦须添减,阿蕴又问道:「众人拜贺师父、师叔,若问起收徒这一节,师叔您……?」
任泽芝面无表情地道:「按老规矩,说我收徒的时机未到。谢过便是。」
阿蕴小脸一皱,点头道:「是。」
「又不是你收徒,苦着脸做甚。」
阿蕴索性搁下笔,小声道:「师叔,您别怪阿蕴不敬……您若收了徒弟,不但可替师父分忧,对光大咱们玄乌门楣也有帮助……?」
身为掌门之弟,任泽芝底下无半个亲传弟子,一向是玄乌台内部的一桩心事。众仙门虎视眈眈,巴不得借着仙品宴力荐人选。因此席宴间任泽芝时常喝不了几口酒,总有人带着号称「资质上佳」、「天纵奇才」的孩子轮番拜会,少不得敷衍一番,或多说几句溢美之词托旁人收为弟子,方脱得了身。
见阿蕴是个有心的,任泽芝直言道:「你且放心,我已有人选。他来或不来,冥冥中自有定数。」
听师叔说得笃定,阿蕴心中不禁又是好奇,又是期待,不知任泽芝相中的徒儿是何方神圣,只能说服自己来日方长,静观其变。
且说任雪芝抵达青柳城时已入夜,城内万籁俱寂、一片漆黑,他御剑落在城郊墓地。
他轻挪手腕,拂尘朝空中一挥成圈,身边便凭空燃起几团明亮的焰火,缓缓飘动着随他前进。任雪芝绕着墓地步行,专找新坟,很快便瞧见了刘家坟墓。
望着坟上新土,任雪芝道一声「得罪」,一摆手将拂尘往坟土挥去。
只见尘尾生风,轻轻扫过之处,大堆坟土纷纷朝两旁飞起,任雪芝来来回回拂了几下后,已将这坟土掘了开来,露出里头一具棺木。
任雪芝收起拂尘,小心翼翼拨开残土,揭去棺盖。
火光下映出里头躺着的一具婴尸,任雪芝看了一眼,目光凝重,摊手轻覆于婴尸上方,道:「现!」
随着灵力流转,卸去施在尸身上的障蔽之术,还了它本来面目。
那婴尸面目渐变,手指、背脊愈加弯曲,臀部更延生出一条尾巴,其形如兽,这哪里是婴儿的尸身,分明是一只蜘蛛猴的尸体。
任雪芝伸手解开蜘蛛猴穿着的寿衣,经他方才引动,除了现出尸体本相,下咒者施在牠身上的咒文亦浮现于胸腹。任雪芝借着火光细看了看,顿觉此咒甚是细密,先使中咒者容貌改变,一个时辰后咒入五脏六腑,发热咳血而亡。
看来是有人以猴替婴,偷梁换柱。只是如此大费周折,换走的刘家婴孩身在何方?可还活着?
正思量间,任雪芝忽闻这静极了的夜里,似有脚步声在远处响起,立即将猴尸寿衣穿回,摆手熄灭了周身火焰。
然而那人远远已看到火光,见火光骤灭,便冲着这方向叫嚷起来:「喂,你是谁?」
任雪芝不慌不忙地回过身,见另一团火焰自远处靠近,原来是一名打着白灯笼的男子,瞧对方走路似乎一瘸一拐,任雪芝不知对方来历,便不动声色地掩上了棺盖,一挥拂尘,两边坟土如流沙般滑下,迅速将棺木埋了起来。
待对方气喘吁吁地奔至,任雪芝打量此人身穿一袭夜蓝圆领衫,腰配长刀,脚踩皂靴,貌似是个青年衙役,看着甚是英挺。可惜一张脸不知怎地鼻青脸肿,右眼、鼻子肿起好大一块瘀青,右腿亦一瘸一拐,夜半时分,在坟场遇见这面目全非之人,连鬼也得怕他三分。
那衙役在墓旁喘了一阵才能开口说话,见任雪芝作道士打扮,问道:「三更半夜,道长在此处作甚?」
任雪芝从容道:「捉妖。」
一听「妖」字,那青年衙役似乎惧怕得很,浑身颤抖了一下,环顾四周,只觉草木皆兵、四面楚歌。他心想自己肉眼凡胎瞧不见妖,压低了声音问道:「道长……妖在何处?捉到了没有?」
任雪芝摇头:「暂时没有。」
那衙役又道:「道、道长,这里真有古怪啊……我这身伤……便是前不久骑马入林,马儿不知见了什么受惊,狂奔不止,将我摔在那坡下,当真是飞来横祸。」
任雪芝瞧他这一身伤着实凄惨,自袖中掏出一盒伤药递给他:「这是本门灵药,敷于伤处,三日见效,七日伤愈如初。这便给了大人,望大人多加保重。」
那衙役得了药,心生感激,道:「多谢道长!我姓花,单名一个乐字,道长喊我阿乐便是。莫再称大人,折煞了我!」
他既不骄矜,任雪芝便顺着他的意,道:「好,阿乐。你身上有伤,这么晚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花乐却十分过意不去,道:「道长,我不好平白收你东西,我今晚值夜巡逻,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任雪芝见他着实一脸挚诚,和颜悦色地问:「妖魔食人,你不怕吗?」
花乐本就精彩万分的脸皮一抽,哈哈笑道:「怕……哈哈哈……可我职责所在,哈哈那个,道长会保我平安吧?」
任雪芝歪过头打量了他一翻,淡声道:「……会。劳驾你替我掌灯吧!你知道史家的新坟在何处吗?」
花乐指着东边的坟垛道:「史家吗?大约那处便是。」
二人及至坟前,任雪芝照旧刨开了坟土,起开棺木望着婴尸。
有了先前刘家假尸的例,任雪芝看了一眼便晓得,这具婴尸也是替身,并非人类。
花乐瞧着这年轻道长不发一言,目不转瞬地瞧着棺中尸体,探问道:「道长……可瞧出什么了?」
任雪芝掩上棺盖、覆回坟土,转头道:「瞧着是厉害手段。阿乐,我有一计,明日你可愿帮我?」
花乐道:「自然愿意。」
任雪芝道:「甚好。」
二人先回了花乐住处,掌灯商议一番,隔日见机行事。
卷二是任有思、任无邪出生的故事,以任雪芝和花乐为主轴。
预计卷三双生子会带薛情回玄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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