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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穷途末路的千钧一发 ...

  •   哇酒品好差!这还是第一次,友纪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评价。

      眼神沾染上倦意的男人就坐在床边,那不耐烦的姿态果真看得人心惊胆寒。友纪知道,自己这一系列的迷一样的行为,不要说课长了,换做自己都会十分讨厌。

      “要睡了吗?”

      男人抬腕看看时间,友纪并不知道此刻是夜里几点。

      “呃……课长,我、我……”

      道歉的话呼之欲出,可是心还在疯狂颤抖,颤抖到他根本就无法正常说出口。狠狠抓了抓手心的友纪蹙着眉,十分小心的抬眼看向鬼崎。

      “怎么?”

      鬼崎的眼神冷冷的,可能因为被蹭了一身的水而神情不悦。

      “……现在几点?”

      “差不多十二点了。”

      “啊?末班……”

      末班已经没有了吧。友纪在心里这样问着,却没说出口。他说到一半的话让鬼崎有些不耐烦。

      “我打车回去。”

      话才说完,鬼崎便站了起来。扯了扯领带,鞋子踩踏在地板上发出略微吵人的脆声。

      “哎?哎哎?课长请等……!”

      “还要干嘛?!”

      被自己彻底激怒了。友纪被这午夜凌晨的狂吼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脑袋里想的是还有话没说完!顾不上醉酒导致的头痛,赶忙掀开被子想从床上下来。然而脚底不稳的毛病依旧没好,就在友纪朝着鬼崎伸手的瞬间,膝盖像坏掉了一般无法支撑,整个人便“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严格来讲并不是跪下去的,被缠在身上的薄被裹住身体,友纪在无法迈开腿重心失衡的状态下整个人俨然是摔下去的。

      “嘶——”

      “唔……”

      顺着牙缝猛吸进来的凉气不能缓解疼痛,原以为这双不顶用的腿已经被灌醉了,谁曾想如今却疼得这么厉害!

      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鬼崎还没走,而友纪早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心已经开始显现出崩溃之势。

      “……你没事吧?”

      原本可以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由弱到强,友纪没抬头,他知道鬼崎还是回来了。真是难看死了,友纪在心里飙泪的同时狂骂着自己。

      “课长……”

      伸出的手试图拽着自己起来,那双骨节分明却肤色偏白的大手跟自己差不多,指甲也短短的,长期夹着烟的部分看起来十分明显。

      “……好痛……”

      真的好痛,紧咬着唇也缓解不了。想要哭的冲动一再压抑。

      凭什么男人要一直坚强呢?友纪想不通,可是似乎每个男人心里都有这样一堵墙。它会帮自己扛住伤感绝望,在外人面前遮挡住软弱,时刻保持着岿然不动且看起来无法被击垮。友纪深知自己心里也有,因为那看不见却相当重要的尊严问题,不得不坚强一些。所以这一刻出现裂缝,好痛苦。比屈膝更可怕的,是他在满心“不行了”“痛得快死了”“自己是个废人”的绝望感中找不到出口时,看到了这只将自己羁押起来的手,正朝着自己伸过来。

      缓缓握上去,冰冷的手指触感很讨厌。友纪承认自己对鬼崎遊一这个男人感到厌恶,更让人厌恶的是身体拼了命想要抓过去的本能反应。

      “膝盖吗?试试还能不能动?”

      鬼崎有力的手将友纪提起来一点,随后用另一只手架上他的身体,将人以夹抱的姿态缓缓拽回床上,拆开乱缠的薄被。

      “你喝了酒腿就不好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鬼崎认真观察着眼前已经磕得有些发红的膝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友纪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却因为膝跳反应整条腿抽搐了一下。

      “嗯!……”

      不似男人的声音,黏腻感中带着颤抖,甚至有些暧昧……

      脸有些发红,因为听到了自己不太对劲的声音。

      “……什么时候?”

      再问,友纪的脸却已经热了起来。他低着头,连属于自己的腿都不敢碰,只好捂住眼睛闷闷地回答。

      “上次……跟今天这次。”

      奇怪的身体变化让友纪有些措手不及,但跟丸山已经铸成大错,潜意识里不停回避着所以就忘记了这个细节。他本该记得是自己在与丸山对坐喝酒时一度想要站起来去洗手间,却因为腿不好使而没能去成。不过话说那时候一定也是因为想要撒尿之类的,后来怎么处理的呢……

      结果怎么想都好恐怖,不会再去回想了。

      “那之前就没什么征兆吗?”

      “没有。”

      “是因为没注意到还是因为不常喝酒?”

      两人的一问一答像在讨论病情,然而友纪心中却充满了煎熬。他捂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平时还得去陪客户,怎么可能不喝酒。只是以前都没有这种事……”

      “……哦。”

      再无下言的鬼崎沉默着,捏了捏友纪的膝盖后,想起来因为浑身都泡了冷水所以脱光了他的衣服,便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三木。”

      正沉沦在负面情绪中的友纪稍微歪了歪头,在用一只眼睛悄悄看了鬼崎一眼后又藏了起来。

      “……嗯,你该回去了,真的非常抱歉,课长……”

      什么工作不工作的,裁员之类的,醉酒丢脸,都无所谓了。友纪紧闭着的双眼缓缓溢出泪水渗进薄被中,肩膀在控制不住地抖了又抖后,哽咽的声音才溢出喉咙。

      “……呜……”

      “你在哭吗?”

      明明已经收拾妥帖的男人迟迟没有离开,而是不停注视着友纪。暖黄灯光下的友纪弯曲着身体,细瘦的肩膀颤个不停,却不肯将脸露出来。

      鬼崎当然不会明白友纪为什么会这样,也因为有所遮挡,友纪不断掐着捶着大腿的手没被发现。他小幅度的动作只能从被子上看到一点,鬼崎在吸了口气后声音低沉了两分。

      “你到底在干嘛?”

      因为不断颤动的被子而瞬间陷入焦躁的鬼崎伸手将其扯开,突然失去遮挡的友纪在“啊”的一声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鬼崎。

      “我在……!”

      难道他又误会了吗?以为自己在做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回想起白天、白天他明明没有……

      登时脸上通红,连脖子都烧了起来。友纪瞪着微微发肿的眼睛,语气有些不甘。

      “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失望吧?”

      变相指责鬼崎是个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糟糕男人,友纪歪着身子,伸长了胳膊打算抢回被子。可两条腿还泛着麻酥酥的感觉,膝盖又痛得心脏抽搐,这个状态果真很糟糕。

      “你在说什么东西呢!自己的行为让别人误会的话,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要去怪罪别人乱猜?”

      无法理解友纪的想法,鬼崎的怒气也爆发了出来。他先是一把将被子撇了回去,随后不客气地将人推倒在床单上,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友纪在愤怒之余开始害怕起来。

      那一晚丸山是不是也曾这样看着自己呢?他对着昏迷不醒的身体投来下流的目光,亲手剥光了自己的衣服,做了让人无法饶恕的事……

      尊严早已离自己远去,工作也将在不久后抛弃自己,连双腿也不正常……

      “唔、唔……”

      热泪终于滑过脸颊,在承认自己已堕入万劫不复的倒霉日子后友纪不顾掩面便在鬼崎面前哭了起来。

      “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懂呜……”

      无力捶打着床垫,友纪整个身体像一团虾子。他顾不得自己还处于裸裎状态,在悲恸中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又不喜欢眼前的男人,很讨厌他,讨厌这个明明跟自己差不多一起进公司却惊人般火速当上课长的男人,被活活甩在后头的不甘让友纪这两年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同样也讨厌丸山。这个死gay竟然可以那么毫无遮拦地对自己表白,还趁人之危强行占有了他。如果不是因为还想要尊严,友纪恨不得摘了□□被丸山用过的东西。

      “女朋友也没了……工作、也没了……还要残废掉!呜……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不要不要啊……!”

      看着床上像小孩子一样翻滚哭泣的友纪,鬼崎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愁眉紧锁,似乎拿友纪没辙。

      “……没想到你喝多了会变这样,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想要抽烟顺手摸了摸口袋,随后将香烟塞进唇间,点燃了打火机。

      烟味不是很重,在吸掉半根后房间里有了淡淡的雾,哭到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友纪瞪大着眼睛,不甘的视线像要烧穿天花板。

      人生最糟糕的时刻果真来得猝不及防,以为发现女朋友劈腿三个男人就够震惊悲哀的了,想不到丸山也差点将人打击得站不起来。

      本以为可以拿“自己即便是跟男人也做了上面的那个”这种可笑借口找一点心理安慰,现在呢?

      光溜溜的如婴儿一般,却没有婴儿可爱。哭泣的样子可怜极了,却也不希望眼前这个即将把自己踹出公司的讨厌男人看见。

      “要你管!”

      自暴自弃一般说了任性的话,友纪扭过头不看鬼崎。但这个动作却让鬼崎没由来笑了一下,随后将快要燃烧殆尽的烟蒂撇进旁边的瓶子里,“呲”的一声,那深蓝色的过滤嘴安静了下来。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可悲的男人,偏偏又很可笑。”

      打了个呵欠,鬼崎不加掩饰的嘲讽戳得友纪神经痛。他耸着肩不耐烦地坐起身来,早就凌乱掉的头发稍微遮住了眼睛,可那眼神还灼灼的盯着鬼崎的脸。

      “我是不是、一定会进裁员名单?”

      “那个啊……”

      故意拉长了声音,鬼崎环着双臂,像在认真思考,嘴角却泄露出一点狡猾笑意。这在友纪眼里,可恶至极,好想揍……

      “既然你那么认为,那就是吧!”

      声音都变得爽朗起来,然而友纪的脸色却沉了下去。还妄想仰仗着自己平日里业绩混在中下游没垫底不会被裁,看来这下算是尘埃落定了。

      绝对是这个家伙!友纪狠狠咬着牙,在理智堵车怒气膨胀的状态下,喉咙都在颤抖。

      “……什么叫‘那就是吧’?”

      自己并没有犯过严重的错误,为什么就要面对这样的结果?友纪对此感到不理解。

      “就如你所想的那样吧。”

      眼前的家伙越看越觉得讨厌,友纪感觉肺部在积蓄怒火。可自己拿鬼崎到底能怎么办呢。

      “已经敲定了?”

      “差不多吧。”

      “你这家伙……”

      好像喉咙被人掐住了,友纪感到呼吸都开始不顺畅。可是抑制不住的冲动让双手难以自控,也许还有酒精的缘故吧!拿醉酒给自己找着开脱理由,回过神来鬼崎已经被自己摁在了地上。

      友纪原本还痛得不行的膝盖正压住鬼崎的手腕,在怒视着对方的同时,紧紧攥住对方领口的手不停颤抖。

      “……”

      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害怕或怎样,让友纪失望的是,鬼崎反而面色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仰着头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怕,顿感失望的友纪狠狠咬了咬嘴唇。

      “闹够了就放开我好了,再这样下去我可不客气了。”

      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却冷冰冰的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强硬。这一点也有够讨厌!

      那将错就错好了!反正自己也注定会离开公司,反正鬼崎就是成功的自己的失败已经成了衬托品,反正自己也已经这么糟糕了,反正眼前的男人也没有反抗……

      被怒气烧灼到滚烫的血液奔涌着上下流窜,友纪甚至没有过一丝疑虑,双手几乎用了全部力量,在听到布帛撕扯出咔嚓和咻的声音后,鬼崎衬衫的扣子已经崩飞了好几颗。

      “是你逼我的……”

      像走投无路的歹徒一样,处在最烂的位置,三木友纪选择了最能侮辱男人的行为发动了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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