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戚雨凉

9、简航的待客之道

　　闹过这么一出，下午的拍摄，那群保镖算是学乖，不再变着法地支使实习生为他们服务。

　　而在拍摄结束后，任琪接受运营部的请求，上楼参观公司。这可乐坏了她的那群粉丝们，一个个对着小镜子梳理自己压乱的头发，还用小喷壶往上头喷了点香水。

　　“他们见到钱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积极吧？”章芸茵啃着肉干给萧帆送文件，倚在她桌旁不住咋舌。

　　萧帆还在冲着屏幕敲键盘，摸来颗润喉糖丢进嘴里，“难得放了个追星假，你不去要个合影？”

　　连着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群一都拿着签名板去排队，硬生生把参观变成任琪的粉丝见面会。

　　“不想去，我就想看剧。要真见到本人，我反而就没了兴致。除非她是只大怪兽，没准儿我还有点兴致。”章芸茵拉来边上的椅子，支着脸嚼肉干，“你说，钢铁侠什么时候会来娶我？三年够不够？我先攒个嫁妆。”

　　“你不如期待一下蜘蛛侠来给我们擦窗户，这个更靠谱。”萧帆憋笑道。

　　“没劲儿。”章芸茵望着前头的磨砂玻璃门，“帆帆，我之前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

　　“你的位置正对着总裁办公室，如果哪天简总心血来潮开着门办公，那你不就是被他全程监视着吗？”说着，她自己倒先打了个寒战，“这也太吓人了。”

　　萧帆抬头望了眼前方的办公室，“相对的，我也能监视他。反正又没有透视眼，看不到对方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在玩扫雷，对吧？”

　　“我觉得蜘蛛纸牌比较有趣。”

　　“……”

　　“合着你之前对着电脑闷闷不乐，就是因为玩蜘蛛纸牌输了？那好像才是初级吧？”

　　章芸茵理直气壮地点头。

　　萧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这块肉吃完就快点回去。过几天内推的那批人可就要来了，你笔试的题可还没给我。”

　　“安啦，明天早上给你。”

　　按照公司规定，秋招分为内推和校园招聘两种。内推顾名思义就是内部推荐，在开学前后放出内推消息，第一批在暑假时就已筛选完毕，成功的学生进入公司成为实习生，第二批在开学后，即萧帆他们现在正在处理的这批。内推相较校园招聘早一些，但面试程序相同，不存在任何便利。

　　Z&Q作为近几年异军突起的中外合资企业，已然成为不少学生眼中的香饽饽，所以在面试环节就要开始精挑细选，慎之又慎。

　　“好了，你们都签完和拍完了吧？我们琪琪姐忙得很，得快点回去休息了。”助理那尖锐的女高音听着莫名刺耳。

　　大多数人点头，心满意足地走开，只余个别死忠，拿着手机贴脸录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皮肤科医生，要查看一下任琪的毛孔是不是被堵塞了。

　　“好了好了，别凑那么近，是不是想挨我们保镖大哥的打？诶，琪琪姐，你要去哪里？”

　　萧帆在呼唤中仰头，看着任琪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

　　“何筠燕去查看广告片效果，方鑫昱出去买咖啡了。”群一的声音轻飘飘浮现，差点噎着章芸茵。

　　她捶了自己几下，难以置信地问：“也就是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萧帆道：“这间办公室隔音很差。除非是捂着嘴，不然动静不小。”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章芸茵好奇地看着她。

　　她自然不能说上任老板就是因为这事被辞退的，毕竟是个人隐私，而且他们这群知情人还签署了保密协议。光是那天价的违约金就够她把这事带到棺材里。

　　想到这里，萧帆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

　　然而，她确实对内里的情景有些感兴趣。

　　总裁办公室。

　　简航端坐在桌前看文件，除偶尔拿水杯外，几乎算是一动不动。可就算是拿水杯，他的眼神也始终落在那些文字上，丝毫不留给会客沙发上的人半分。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不，我觉得是你简航个人的。”任琪交叠双腿，浅笑着说。

　　没有回应。

　　半分钟后，简航忽然抬起头，任琪坐直身子，高傲地看他，结果对方只是抬头查看新发来的电子邮件。回完信后，又是原先全心工作的样子。

　　“Alex，如果是因为当年的事，我再次跟你道歉。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酒精过敏，而且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不知者无罪，你犯得着生气这么久？”任琪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但为了自己的资源，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Z&Q集团与多家时尚杂志都有合作，只要搭上这条船，那些高奢代言和时尚杂志还不是随她挑？到时候再找个有势力的富商，不愁没有大制作女主戏。

　　“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要谈私事，还请任小姐另选时日。”

　　任琪道：“那个女孩就是萧帆？比照片上漂亮很多。不过，不是你能驾驭的类型。”

　　简航充耳不闻。

　　“与其抱着根不知何时就会断裂的浮木，不如抓紧我这个救生圈。我予你们曝光度，你们给我资源，互惠互利。我是个演员，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情人，我都能尝试。就算是在床上，我的技术也不会输给她们。况且，照我看来，那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印在那种酒店门缝小卡片上都不见得能被多看两眼。”她边说边观察简航的脸色，对方仍旧不为所动。

　　“看来在你的心里，她也没那么重要。”任琪嘲讽。

　　说话间，方鑫昱提着咖啡进屋，一见到任琪，脸唰得红透。

　　“任，任小姐？您，您怎么在这？”

　　“我来见老同学。”

　　简航停笔，把签好字的文件堆在显眼处，“鑫昱，把咖啡给任小姐。”

　　“那学，简总你呢？”

　　“我去倒水。分完咖啡记得去送文件。”

　　方鑫昱应下，顶着一张能去马路指挥交通的脸把咖啡递给任琪。任琪接过抿了一口，顿时苦得皱脸，“这什么东西？”

　　“热美式，不加糖。我们老大的最爱。”

　　任琪扯了个古怪的笑脸，将咖啡放在小几上，又嫌恶地推远两分。

　　萧帆进茶水间换茶包，见里头柜子敞开，袒露不少贴好姓名标签的零食与冲饮，而简航正在其中一头雾水地翻找。

　　“您需要什么？如果是咖啡的话，前两天喝完了。菲菲说下了订单，但最近海关查得严，过两天才能到。”

　　简航嗯了一声，猛然起身，脑袋砰地撞上未合上的小门，听得萧帆都觉着疼。

　　她伸手关好门，又从脚边的柜子里翻出盒花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喝我的。可能口感不及您那个进口咖啡，但入口还算清冽。”

　　“谢谢。”他抽出一包，挂在杯子里，伸手去接热水。

　　萧帆收好茶，合上橱柜门，开始洗杯子，在水声中问道：“任小姐走了？”

　　“在和鑫昱聊天。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萧帆愣神，杯子顺势滑落，砸在盥洗池里，裂了好大一个口子。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捡，结果还是被割了个小道。

　　“医药箱在哪？”她听到简航焦急的声音。

　　“没关系，我抽屉里有创可贴。”她这才发现墙边有条小毛巾，取下包着碎片丢到垃圾桶里，好一阵冲洗后，才转身出去。

　　“明天放你假，去打破伤风。”进办公室前，简航说道。

　　萧帆刚想拒绝，迎面的只有门关上时带来的风，

　　伤口贴好创可贴不久，任琪提包黑着脸出来，离开前似乎还瞥了萧帆一眼。但因速度太快，读不出其中含义。

　　“我觉得她可能记仇了。”群一说。

　　萧帆看她一眼，回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新闻，轻轻摇了摇头。

　　再大的明星，也得依照规矩办事吧？

　　任琪这事很快告一段落，毕竟大家不是他的经纪团队，没必要成天就只绕着她一人转。

　　萧帆听从老板的话，休息一天，到附近的医院打了剂破伤风。虽然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被瓷片割出个小口子也要来打这个？

　　“防患于未然。你男朋友真贴心。”护士笑着说。

　　“不是男朋友，是我老板。”

　　“那可能就是把你当自己女儿了。”

　　萧帆更觉着好笑了，“他跟我差不多大。”

　　“这种有人性的老板不多了。”

　　从医院出来，萧帆拐道去了临近的花店。

　　风铃叮当响，老板娘自花丛中抬头，看清来人笑道：“小帆？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我上回来的时候，他们说您去进货了。”萧帆站在纷繁的花前挑选，最后认命地对老板娘说：“萱姨，还是老样子。”

　　“罗勒叶，仙人掌，满天星，对吧？”

　　“您真厉害。”

　　萱姨道：“你每回就买这三样，我要再记不住，那我还开什么店？”她吩咐小学徒去挑最好的盆栽，走上前对萧帆说：“告诉你一件事，听完千万别惊讶。”

　　“您中彩票了？”

　　“哪能啊，我要中彩票，今天哪里还开店？早跑出去玩了。”萱姨摆摆手，“我想说，还真有跟你有一样的品味。挺帅一小伙，说话斯斯文文的，就是不怎么爱笑，进来就点了这三样。我一听，还以为是你朋友。”

　　萧帆道：“您什么时候见我托朋友来买花了？不都是直接给您发信息吗？”

　　“对，所以我就纳了闷。真不是你朋友？”

　　“我要是有这种朋友，早就敲锣打鼓跟您报告了。就算我不说，真真肯定也藏不住。”

　　萱姨又是一阵笑，问起赵真真的近况。

　　“您是她亲阿姨，怎么回回都从我这儿打听消息？”萧帆接走店员包装好的花，“她已经回国了。而且，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何必这么介怀？”

　　“要是我能像你一样看得开，那就好了。”

　　萧帆抿唇，挥手道别。

　　到家安置好新的‘家人’，萧帆松出口气，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惊倒。

　　工作群里又炸开锅，一如当日得知任琪要来的盛况。

　　【人事部萧帆：又有大明星要光临？】

　　她这条信息发出后，群里沉寂几秒，接着是更大的轰炸。

　　手机振了又振，是私聊。

　　她随便点开一条，跳出的文字令她不知所措。

　　【行政部高菲菲：你跟简总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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