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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惊变(二) ...


  •   沈承背着包,里面装着吃喝,还在山下就在给何超然嘘寒问暖。

      “我饿了,有东西吃吗。”陈涛说到。

      沈承对他翻个白眼,“才吃的早饭过来就饿了,你自己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野果子吧。”

      春山自古便是揽胜之处,山脚有碑,曰:椿辉。

      沈承这就奇怪,“怎么是香樁的椿,香椿能有什么辉。

      何超然刚想解释,谢衡抢先了一步:“你这点文化怎么办啊,椿者,寿也,这恐怕是老百姓叫成了春天的春,不足道也。”

      “行啊,有点东西,”陈涛看着石碑,“不过我还是喜欢春天的春。”

      拾级而上,秋风从前后灌过来,落叶在地上铺了几层。

      路为古道,每一阶高低不一,颇不好走。陈涛走在前面毫无疲意,谢衡叫苦连天:“这寺都建在山上干什么。”

      沈承背着东西,见谢衡抱怨也跟着说起来:“和尚也要上山,你也要上山,和尚还住在山上,也未曾听过和尚叫苦啊!”

      “你知道,为什么要上山吗?”何超然说。

      “什么意思啊?”沈承以为他一定要说出什么至理名言。

      “人之所以要上山,之所以都在山上凿石取道,只有一个原因 ———上山是因为要下山。”

      “你说啥?”何超然不解。

      “我说,上山是为了下山,不对吗?”

      沈承心中懵圈,上山是为了下山,这是什么傻话,而何超然却是一本正经在胡说八道,究竟是他真的觉得这句话富含哲理,还是他脑子有点什么问题,沈承按这句话的思路又说出一堆:“那你说,是不是上课是为了下课,上床是为了下床?”

      “不错。”

      何超然绝尘而去,追上了陈涛。

      穿过一片竹林,风铃声明朗。相传妙音寺源于日本,无数风铃置于屋檐上,若是家中有人惊厥不治,或是孩子啼哭不止、神思恍惚,只要是来妙音寺听上一阵铃声,都可还故。

      隐约从林间可以看到黄色院墙,院墙里耸出一塔,塔檐八角,均坠以铃铛,塔顶长出一棵树来,远处看上去也不太是太粗壮。
      “你们快些,到了!”何超然向后喊,他与陈涛坐在高处青石上,微风跑进衬衫,原本湿腻的汗液也被吹干,身上冰冰凉凉。

      “有没有水。”陈涛给包接过来。

      “带了两瓶,你可要省着喝,我和超然一瓶,你和阿衡一瓶。”沈承说。

      陈涛拿起一瓶就喝,眼看半瓶就没有了,又拿到谢衡面前:“你喝不喝?”

      “喝?”

      “我对过嘴的你也喝?”陈涛把水递给谢衡。

      “对过嘴怎么了,亲你又有什么大不了。”

      沈承看不下去:“够了啊,佛门清净地,污言秽语的。”

      说罢他望向何超然:“弟弟,你喝不喝?”

      何超然抬头看向沈承,好像要说什么又没说,“不喝。”

      妙音寺坐落在山腰的缓处,山门外有一溪横亘,溪上建有石桥,桥下汇聚一潭,潭里有一浮石,浑然似龟,以为奇观。

      “石头也能浮在水面起来,真是怪事,何超然,你说我站在这个上面,它能不能驼得动我?”沈承回头笑着对何超然说。

      “神经。”

      寺中人影稀疏,陈列摆设还是过去的光景,正殿里为释迦摩尼像,看上去是石制,宝相已被熏黑。

      虽说他们没人信教,但到了寺中还是得敬重,各自跪于蒲团之上行了三拜。

      何超然见沈承口中有词,问到:“可是许了什么愿?”

      “这还能说。”

      沈承走了出去,看着那座佛塔,“我们上去。”

      塔院里有僧人,见他们要上去便过来给了钥匙。

      木质楼梯盘旋到顶,每层都有外廊,何超然这才好好端详铃铛,新旧不一,有铜有铁,只要是微微一晃,发出的声音听上去确实能让人舒服。

      “何超然,你说…咱俩在这修行,当个居士怎么样?”

      “只怕我受得了,你三天就跑下山了。”何超然倚栏远眺,微风吹乱了头发。

      “你看那边,” 何超然指着不远处的树林,“从这里看过去,整个城都围在山中,那片树林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就像眼睛一样”

      沈承正好望向何超然,两眼对视,的确眼中有林。

      “像眼睛?”

      “是啊,走,下去吧。”

      其余两人在下面等着,见他们下来,谢衡道:“那边有祈福许愿的纸条,我和陈涛都写了。”

      “许愿吗,走,我们也去写。”沈承说。

      一张大册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愿,每人留下一名,名字下面写上愿文,写好了便用一张小红条贴住。

      何超然翻开册页,前面两个名字是陈涛与谢衡,他写下自己的名字,想了一想才下笔。

      沈承想看他写了什么,何超然赶快用纸条贴住,“滚。”

      “不给我看,那我自己写。”

      沈承下笔时却停了下来,也写了半天。

      “嘿嘿,发上等愿,享下等福。”沈承说。

      “中等缘不结了吗?”何超然问。

      “中等缘?一辈子要认识这么多人,缘分早就耗尽了。”

      沈承突然神色失落,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册页合上,道:“何超然,你说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头有尾吗。”

      “怎么说?”

      “我姑妈以前说,这世上所有事都该是有头有尾的,”沈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果然是都该有头有尾,善始善终吗?”

      “不会,”何超然看沈承此状,不知缘由,一时也不知如何对答,“很多事,都不会。”

      “哪些事?”

      “很多事。”何超然说。

      何超然以为沈承突然发问只是想故意考他一下,又郑重其事说:“原本这世上就是如意不多,潦倒新停浊酒杯啊。”

      “那喜欢一个人呢?”沈承继续问。

      “你不是早就给出答案了吗,我爱你,不是因为你。”

      上山是为了下山,从山顶往下看,石阶隐现于林,日色见晚,大多数人早就下山了。

      山路很暗,林中尤是,只听得鸟鸣阵阵。

      陈涛性子急,怕是已经甩出他们一里路,等大家全都到山外,已差不多入夜了。山脚下行人散乱,从
      寺中传来的铃声也被黑挡住了,越来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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