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茉琼的乌鸦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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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转动的推背感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却又在某个节点严丝合缝地契合。媒体探班的小小风波，在楚邶恩四人的坚定背书下显得莫名可笑，周勤的狼狈不堪更是致使他早早离场而去，成了真的笑话。
后续的采访也在节目组负责人的圆滑处理中草草收场，平息的速度快得令人意外。
待展会厅内的人群完全散去，荼宁才微微舒了一口气走上前，“谢谢你们……真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微微颤音的道谢。
“姐姐不必道谢。”风简许抬眼看向荼宁，眉眼弯起温柔的弧度，少年音如春风和煦，“我们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语气平静自然，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维护，不过只是陈述了一句今日天气晴好。
“就是！”崔旻璨说着话，脚下步子往左挪了挪，凑到荼宁面前，修长的手指拽住荼宁的衣袖轻轻摇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那种人就是欠怼！凭什么让姐姐受委屈！”俊朗的脸上满是打抱不平，像只护崽的豹子。
荼宁手指一抬，轻轻推了推崔旻璨的额头，看着崔旻璨的眼底有些宠溺，“你们自己受委屈受造谣的时候都没有出面澄清解释，为了我反而出面了。这会给你们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幸好，他们不知道荼宁是谁！还有啊！不值当为不该生气的人生气。下次不许这样冲出来维护我！”结尾的严肃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不行！我们不怕。”四人异口同声，甚至连语气都如出一辙。这份不容置疑，像一道温暖的壁垒，将荼宁牢牢护在中央。
站在一旁默默关注着的倪舒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笑声里，是为荼宁由衷的高兴，是满满的欣慰——总算真心换来了真心呀！“阿宁姐！何必总是回绝孩子们的善意呢！”
“他们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荼宁嗔怪地瞥了一眼倪舒墨，眼神复杂，“有些后果，他们承担不起。”话里的未尽之意，是对圈子里规则与阴暗面的深切认知。
“那又如何？”倪舒墨听完满不在乎得加深了眸中笑意，“我相信你可以护住他们！”话说的笃定，很明确的表达赞赏和信任。
他了解荼宁的能力，更了解荼宁护短的性子。
“舒墨哥哥说得对！”崔旻珵边说边朝着倪舒墨竖起了大拇指，脑袋连连点着，仿佛是倪舒墨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一般。其他三人的表情大差不差，风简许浅笑颔首，楚邶恩眼神认同，崔旻璨更是直接揽住了倪舒墨的肩膀，身体力行表达对倪舒墨代表发言的同意。
荼宁愣了愣，压下鼻尖的酸意，环视着眼前这五张面孔，出现的都很突如其来。
除却松子的命定，小孩们其实是意料之外的。但不管，是无心插柳也好，亦或是没有预知到的命运轨迹也好，她现在都只想好好接受这份毫无杂质的真心。
或许，真的该去见一见他了！想法既然成型，那便没有什么可犹豫得了，开口的话语直接转换了话题，“那，姐姐请你们吃饭好了！想吃什么？”
“火锅。”再次默契的同声回答，让六人相视而笑，气氛随即轻松了好些。少年们眼中闪烁着吃货的光芒，瞬间冲散了先前那点凝重。
“好~随便点，一定管够！”语气里浓浓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了。话落，一行人迅速避开了大厂周边可能的眼线和跟拍，选了一家隐蔽性极好的火锅店。
包厢里，暖黄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氤氲的火锅香气中，气氛温馨愉快，下午那场惊心动魄就如同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似的。
落座刚点好餐，倪舒墨就出包厢帮着四个不太方便出现的爱豆拿蘸料去了。站在小料台打蘸料时，听到了邻桌的几句八卦，嘈杂的各种声音叠加，只能分辨出少部分信息，貌似是在说崔旻璨他们四个。倪舒墨越听越觉得是媒体探班的事情，赶紧端着蘸料先回了包厢。
“阿宁姐，快看热搜！”他推门而入，带着一丝急促，手里的蘸料碗与桌子相接，传出了很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疑惑中打开了手机，热搜上的“爆”字鲜红扎眼，词条下是相关的视频和报道，评论争议成百成千的速度堆积刷新。
#荼宁是谁？#{爆}
#学长团力挺荼宁#{爆}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荼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指尖微微发凉，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
“没关系的，姐姐！”风简许没有看手机，只是从倪舒墨的神色和荼宁的反应就已猜到了七八分。他声音柔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的粉丝，一定会相信我们的。”情绪上没有一点儿波动，仿佛热搜上的惊涛骇浪于他不过是一池吹皱的春水。
“对啊，姐姐别担心嘛！”崔旻珵凑过来，熟练地夹起一片刚涮好的肥牛放进了荼宁碗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饱才有力气想办法！”尝试着用美食吸引荼宁的注意。
楚邶恩手指扒拉了两下手机就放下了，神色也很平静，没啥起伏，“要不要给Staff哥哥姐姐们发个消息解释一下，他们一定急死了。”
“快发吧！”荼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好好解释一下，但是让他们别回应，自然发酵就好，过两天出道直播盖掉就没事了。”她迅速做出了判断，这个时候，冷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好。”四人立即拿出了手机，在团队的临时小群里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重点强调了是出于维护朋友和对不公言行的反击。
消息还没完全发送完毕，飞时文化工作人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显然是看到了热搜并正在紧急评估。风简许接了电话，小声解释着下午发生的一切，小声而清晰地解释着下午发生的一切，语气不卑不亢，请求着公司不要做出任何官方回应，等着热度自然减退就好。
没说两句，手机就被往前一递，送到了荼宁面前，“姐姐，给。”荼宁闻声顺势接了过来，“您好，我是荼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听筒里才又响起一道带着几分试探的声音，“没想到，孩子们对荼小姐如此维护，怎么早没有听荼小姐提起呢？！”是飞时文化创始人，代春川。
“代总，很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我会记得这次阿许和阿珵，还有飞时文化的帮忙，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办！”
“有小荼这句话，我自然放心，飞时会配合你的！哈哈哈哈——”代春川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是混迹名利场多年形成的油滑，听起来极度虚伪。
“谢谢代总，有机会一定请您吃饭，届时还请赏光！”
“自然自然。”
随着电话嘟嘟忙音的传来，昭示着对话结束了，荼宁将手机递还给了风简许。
几乎同时，楚邶恩也放下了手机，语气沉稳，“姐姐，我这里也说好了。陈总说让我们安心，公司会妥善处理。”显然暮月娱乐的沟通更为顺畅些。
虽然两家公司都给出了正向的反馈，但是荼宁仍就很担心，如果说代春川是因为雷以粟给了她面子，那暮月娱乐呢！也是因为雷以粟？！
“没事的！姐姐~别担心啦！”崔旻璨敏锐地察觉到荼宁细微的情绪变化，立刻用公筷夹起一颗饱满的虾滑放入了荼宁碗中，“姐姐快尝尝，这个虾滑煮得刚刚好！”
思绪被关切的殷勤举动打断，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食物几乎快要堆成小山，心里五味杂陈，既有给孩子们添了麻烦的愧疚，又有被他们毫无保留维护的暖意。荼宁拿起筷子，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好，我们吃饭。”虾滑被送进嘴里，肉质鲜嫩，酱汁浓郁，却似乎尝不出太多的滋味。
然而，外界舆论的发酵速度，远比他们预想的更快。“荼宁是谁”这个谜团激发了网友巨大的好奇心，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人根据探班视频里的零星画面和声音人肉搜索，也有人开始深扒周勤的背景，质疑他此前言论的真实性。
所幸，X-Gravity和INFINITY-9的粉丝后援会反应迅速，很快发布了立场一致的联合声明，坚决支持四位成员基于事实和正义感做出的决定，并大规模号召粉丝保持冷静克制，不信谣、不传谣，将关注焦点重新拉回到即将到来的出道直播上。
训练有素的粉丝们开始有组织地控评、净化词条、安利偶像作品，努力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尽可能地将外界的负面冲击降到了最低。
这顿火锅在一种看似轻松、实则各怀心事的气氛中接近尾声。倪舒墨时不时借着去洗手间的间隙，快速刷新手机，密切关注着舆论风向的细微变化。风简许和楚邶恩偶尔会低声交换几句看法，冷静分析着事件可能的发展路径。崔旻珵和崔旻璨则使出浑身解数，一会儿热烈讨论哪道菜品最鲜美，一会儿又说起练习室里发生的趣事，努力驱散萦绕在荼宁眉宇间的那抹忧色。
结账离开时，夜色已浓。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身上浓郁的火锅香气。一行人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分批、分头离开，小心地避开所有可能的视线。
“姐姐，别想太多。”临上车前，风简许回头，夜色勾勒出他清隽的侧影，路灯昏黄的光晕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我们做出的选择，无论带来什么后果，我们都愿意，并且能够一起承担。”崔旻珵、楚邶恩和崔旻璨也围拢过来，四双好看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与赤诚。
荼宁凝视着这四张写满认真的脸庞，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仿佛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悄然撬动，松动了几分。“好。我知道了。路上一定小心，回去好好休息，到了记得在群里报个平安。”她站在原地，细细叮嘱，目送着载着他们的车辆缓缓驶离，汇入城市的车流，消失在夜色尽头。
送走他们，荼宁和倪舒墨并肩站在路边等车。“现在放心了些？”倪舒墨轻声问，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荼宁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轻轻“嗯”了一声，“或许……是我一直太习惯于独自承担，忽略了别的。”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只是，把他们卷进这些是非里，终究……”
“这是他们的选择，阿宁姐。”倪舒墨温和地开口打断了荼宁，他想，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那四个少年在想什么的，感同身受！那种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重要之人的冲动，根本无关利弊权衡，只源于内心深处最本真的意愿。“他们选择了站在你这边，就像你选择护着他们一样。这种双向的奔赴，本身就不是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
荼宁闻言，猛地一怔，像是被这句话点醒了什么。片刻后，她眼底盘踞不散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露出一个真正轻松了些许的笑容，“你说得对。”
“车来了。”倪舒墨拉开后座车门，两人一前一后坐了进去。车辆平稳地驶入夜色，明明灭灭的光影交错掠过车厢内的两张脸，夜风吹起了额角的发丝，车窗外景象飞速流转，光影斑斓。
这一夜，注定有人能卸下心防安然入眠，也有人将心事重重辗转反侧。
荼宁显然是后者。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了出道舞台的彩排现场。今天臧加兴缺席，他临时有个长沙的综艺要录制，要等到直播夜当天才能赶回。
正因如此，荼宁才放心大胆地出现在了这里。这也是她进入节目组大厂以来，第一次在录制大厅现身。
录制大厅内，彩排在紧张地进行着。舞台上灯光变幻，音乐震耳欲聋，十五位练习生在导师们的指导下反复调整着走位与动作。
经过昨日那场风波，此刻坐在导师席后排的X-Gravity和INFINITY-9四位成员，眉宇间似乎都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些许沉淀下来的沉稳，与练习生们交流指导时，也显得更加从容自然。
荼宁坐在导演组监控屏后方不太起眼的位置，专注地观看着舞台上的排练。她揉了揉因缺乏睡眠而隐隐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份浓重的疲惫感。
为了更好的测试直播效果，灯光师开始频繁调整着各种光束组合，强烈的射灯不时晃过各个角落。荼宁被这明灭不定的光线刺得眼睛酸涩难忍，她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时，眼前却是一片模糊，眼角不受控制地沁出生理性的泪水，便决定起身去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扑一扑脸，或许能好受些。
她勉强睁着不适的眼睛，低着头，沿着后台错综复杂、堆满各种器材和线缆的通道快步走着。这里人来人往，工作人员行色匆匆。“抱歉。”在拐过一个堆放着替换布景的弯道时，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一行人撞个满怀，下意识地侧身让路，头也未抬地道了声歉。
“没关系。”清爽中带着独特磁性，如同气泡在水中升腾般悦耳的嗓音，在荼宁头顶响起。
这个声音过于熟悉了，荼宁心里一紧，她知道声音来源于谁，是臧加兴！他怎么会提前回来了？！大脑快速计算着所有能够完美避开这次直接照面的可能性。垂着眼睑，目光迅速扫过左右，然而狭窄的通道和堆放的道具，让她无处可遁。
茉琼这个乌鸦嘴呀！
也罢。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在一个圈子里，迟早都要见面的。不如直接面对！她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清澈且闪着诧异的眼睛里。
映入眼帘的臧加兴，穿着一件质感柔软的深灰色针织开衫，柔软的材质贴合着他清瘦却不单薄的身形，内搭一件简约的纯白色棉质T恤，下身是一条剪裁合体的黑色休闲长裤，整个人显得随性又矜贵。侧脸线条清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细边眼镜，额前浅金色碎发随意垂下，皮肤是冷调的白皙，整个人带着刚从长沙飞回来的倦意。
他左手随意插在裤袋里，右手握着手机，几个工作人员跟在身侧低声汇报，随着说话内容，时不时点头回应。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周围工作人员走动、设备移动的声音和对讲机的电流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你……阿宁？”迟疑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敢确认的小心翼翼，那眼神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境。
荼宁努力压下了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嘴角扬起一抹得体而充满距离感的礼貌微笑，“臧老师，好久不见。”简短的招呼，既回应了他的确认，也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臧加兴眼底最后一丝不确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意纯粹的恍然，“真的是你。”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真实的感慨，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些，“团队的人，昨天提了一下热搜，有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一下飞机过来……”像是在解释着他忽然出现的原因。
荼宁的心微微一动，思绪更加复杂了。原来是看到了热搜，心存疑虑，才特意在行程结束后赶过来的吗？
“五年了。当年那次活动后台，真的……多亏了你。”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虚伪的客套，臧加兴就这样直接而郑重地再一次道出了感谢。
这份纯粹，荼宁有些无所适从。她微微垂下眼睫，避开了面前清澈直接的目光，“臧老师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您刚下飞机一定很累，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这边也还有点事要处理。”语气更加疏离了，带着明显的告辞意味。
臧加兴清晰地感受到了荼宁话语里那道无形的墙，眼底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顺从地侧身，让出了通道，声音放得很轻，“好。那你先忙。”他清俊的侧脸在通道内明明灭灭的光线下，看不出太多明显的情绪，只有那微微抿紧的、线条优美的唇线，悄悄泄露了他此刻未能尽言的一丝遗憾。
“再见，臧老师。”荼宁微微颔首，不再停留，迈开步子，几乎是有些仓促地与臧加兴擦肩而过，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
“哥，导演组那边还在等着您过去看彩排效果……”跟在不远处的助理见状，适时地小声提醒道。
“走吧。”臧加兴低声说了一句，抬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温润沉稳模样，迈开腿，朝着与荼宁相反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六）茉琼的乌鸦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