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总监是初恋》空夜无愿

13、第 13 章

　　无视司徒胭态度凛冽，夏荧语调柔和：“不然放在我这边好了，你想吃的时候过来拿。”

　　有来才有往，她想得挺美，然而这不符合司徒胭今天来此的目的，对方故意装作看不穿令她有些恼，“我没说要吃。”

　　在这栋楼里，能将盛气凌于夏荧的恐怕只有她了。

　　夏荧倒不在意，指尖在桌子边缘轻轻摩挲几下，片刻沉默，转身望过去：“司徒柳烟。”

　　她语气一如的轻柔，但神情突然凝重，司徒胭感觉到她认真起来，方对上她的视线，却不回应这个曾用名。

　　双双望进彼此的眼，熟悉又陌生。

　　“对不起。”夏荧目光坚定地对司徒胭说。

　　司徒胭来的路上预想过几种可能，也想好怎么跟她断关系，唯独没想到她像这般认真道歉，平静的心湖不住漾了一下。

　　“为什么道歉。”

　　“为我曾经不辞而别，没有兑现我们的承诺。”

　　曾经她们约好要考同一所高中，司徒胭成绩中等，不过有美术特长加分，加把劲是完全可以的。然而她们的约定根本没机会实现，中考前夏荧就消失了。

　　那时候司徒胭无数次对着空气问为什么一走了之，一句话都不留下，为什么不遵守诺言，为什么...明知她会难过，还要这样对她。四处询问没有夏荧任何消息，有时候往好的方面想，她有可能搬家了，也可能是初三了家人希望她得到更好的教育转去别的地方了，以后肯定还会考到约好的学校，因为那是全市第一的高中。

　　那念头是司徒胭心里最后一线希望，支撑着她考到那所好高中，可是那儿根本没有夏荧。

　　她真的不在了。

　　司徒胭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并坠入深深的黑暗。

　　想问眼前的人原因，又觉得没必要，都过去了不是吗，对于夏荧的歉意司徒胭无动于衷。

　　似乎夏荧已经察觉这一点。她不想就这样放弃，又怕司徒胭极力抗拒，只能忍住解释的冲动，作进一步询问，“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什么机会？

　　司徒胭有些奇怪：“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吗？”

　　夏荧知道她顾虑什么，出来社会人心复杂，私底下保持联系也可以啊，回的这么干脆害她不由的语气含嗔：“不觉得。”

　　？

　　司徒胭瞥她一眼，“我觉得。”

　　“你是对自己能力感到怀疑？”

　　“是人言可畏。”

　　总监这个位置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能坐，夏荧一定花了很长时间很大努力才爬上去并且站稳，而司徒胭只想在不错的环境工作稳定。不管夏荧出于何种目的，司徒胭都不想跟她走太近。

　　“你怕别人闲话，所以对我这么冷淡。”夏荧轻轻柔柔抱怨，在司徒胭面前垂着眸，像小孩子问朋友你为什么不和我玩。

　　司徒胭疑惑，她光长年纪不长心智了吗？在办公室顶着那张成熟正经脸，说出那么幼稚的话超违和好吧。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司徒胭眉目轻轻皱了皱，继续补充：“人会变，再好的关系也会渐行渐远，何况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生活、观念都不在一个水平上，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联系的。”

　　两个椅子之间距离不远，她说这些的时候，夏荧听得认真，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表现非常平静，但总觉得令她急着来绝交的，应该不止口中所说这些原因。

　　夏荧身体微微前倾，依旧是认真模样：“可我不能假装不认识你。”

　　司徒胭不看她，抱着手臂叠起腿，淡声说：“这算是假装吗，我们也没多熟。”

　　“我们不熟？”

　　明明以前每天黏在一起交换心情，小到生活琐事，大到未来梦想，吃一支糖喝一罐饮料，连嘴巴也亲过...那些都不算了？

　　她这么说夏荧眼中霎时落了层灰。人就坐在旁边，中间像隔了万丈山河。

　　原本司徒胭以为说清楚很容易，没想还是有些难度，夏荧稍微表现出难过，她就有些犹豫。

　　换了一口气，整理好心绪，保持轻冷：“感情需要维系，你消失后，我们再也不是关系最好的了。”

　　那话是夏荧以前常说的，她说她要跟司徒胭做关系最好的人，如今这么说无非要她看清现状。

　　令人意外的是，人家竟然这样回答：“我们可以私下重新培养。”

　　这让司徒胭惊异到瞬间哑然，她脸皮是这样厚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不行。”

　　？！

　　不仅厚脸皮还咄咄逼人。

　　司徒胭哑口无言，一副不可思议样看过去，“夏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才要问你想怎样，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如果仅仅是怕别人闲话，我不能接受。除非你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

　　夏荧好像真有点生气了，听不出她语调多大起伏，可是坐在旁边能感到气息冷下来。

　　这下司徒胭才真无话。

　　她能怎么回？因为你是我喜欢过的人，心动过，所以不可能做朋友？

　　呵，开玩笑。绝对不会这样说。

　　她保持缄默。

　　双双静了一会。夏荧也不为难，结合双方的意见提出：“不然，等你试用期过了，能独立做出作品给人看，你再决定好不好。”

　　司徒胭实在不解，一份过期友谊而已，到底哪里值得她低声下气再三恳求。

　　该不会其实她也...？

　　不，不太可能。

　　司徒胭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这个人存在弯的可能性，或许她真的在乎年少时纯真无邪的感情而已。

　　面对她巴巴的诉求，无话可说的司徒胭暂时妥协：“那以后再说吧。”

　　闻言，夏荧脸上浮起些喜色和期许，“那你好好工作，没事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不打扰’，要是有事还是会打扰的意思？

　　还好司徒胭给自己留了退路，毕竟能不能过试用期，或者自己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全是未知数，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夏荧安分，她半推半就应了：“嗯...”

　　算是谈妥了，夏荧又拿过几包司徒胭以前喜欢的口味零食放在她面前，柔婉问：“现在还爱吗？”

　　“一般。”

　　谈着谈着突然成这样了，司徒胭后知后觉自己被带了节奏。此地不宜久留，话不可多说，否则败露。握紧手里的伞，拿过面前的零食起身准备走人，最后叮嘱一句：“记得刚才说的话。”

　　“嗯，我等你。”夏荧也站起来，跟着绕开椅子似要送人，“中午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有事。”

　　司徒胭脚下一顿，偏头看向她那边，却不是看着她，目光虚虚的盯着地板：“别送了，忙你的。”

　　“送到门口。”夏荧抬手指向运营部外的门。

　　这回司徒胭默许了。从独立办公室出去十几步距离，再拒绝会显得更不自然，最后随便问了问：“周末两天都加班吗。”

　　“不是，处理完等下就走。”

　　“哦。”

　　她们隔着一步距离走着，肩膀一高一低，心里意外浮起同一个念头：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走在她旁边。

　　一个双眸无痕，一个嘴角微微扬起，短短的距离，谁亦无言其他，在门口放下一句再见作为边界，夏荧倚在门边目送司徒胭离开。

　　看着她走路带起两侧飘散的长发，背影渐渐走远消失在拐角后，夏荧的笑转瞬而逝。

　　通过谈话，越发认为司徒胭的反应有些反常。以前她再漠然，也不会这么绝情，她很容易心软，特别是对夏荧。

　　所以夏荧觉得她不止生气这么简单，直觉觉得，离开那些年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夏荧一边思考一边回办公室，突然灵机一动，加快步调回到电脑前打开人事部档案。

　　档案不是随便能查看，但夏荧用账号登入的话就没有她看不得的，她熟练找到职员简历文件夹，点进设计部，一目几行寻找着心中默念的名字。

　　按首字母司徒胭排在最后，寻得目标，夏荧毫不犹豫打开她的资料。

　　里面有入职签约记录和个人简历，夏荧要找的便是简历。原本只是想了解一下她后来念了什么学校，没想才看两行，健康状况一栏填写的信息拉住了眼睛。

　　“...抑郁症？”

　　即便备注了已稳定，也止不住夏荧心底漫上一股寒意。

　　重新确认一遍这是司徒胭的简历，然后再一次看过去。

　　她很是惊愕，一下子心里产生出许多疑问。

　　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什么时候发生的，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期间到底历经何事？

　　夏荧真的很想了解实情，可司徒胭似乎不会跟自己说这件事。

　　稍加思索，撒开鼠标拿起电话拨给魏逸明。

　　通常周末接到夏荧电话都是工作上的事，这次魏逸明以为什么紧要的，很快接了起来，结果还没打招呼，话已被抢去：“老魏，你们部门的新人司徒胭是你面试的？”

　　“是啊，”怎么问起她？魏逸明懵了两秒，“怎么了。”

　　“那你清楚她抑郁症的事么？”

　　一直以来，部门之间不会跨界管理，夏荧第一次如此直接过问。魏逸明以为这有什么问题，如实回答说：“我知道她曾患抑郁，但我没细问，只大致了解一下，她的回答是早几年病情已经稳定，如果需要，可以提交医生证明。”

　　“没说什么时候生的病或者原因？”

　　“我觉得这属于个人隐私，所以没过问。”

　　他俩在时光合作几年了，互相清楚彼此作风，魏逸明更在乎的是创作者的思想和能力，再说，社会应该关注精神健康，关爱弱势群体，魏逸明有他的理由，只是不知道夏荧为什么突然知道并且问起来。

　　夏荧关心的并不是魏逸明想的那样，她似乎有些失落：“这样，那没事了。”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稍微解释两句，然后道了声周末愉快又火燎地把电话挂了，留电话那头的魏逸明云里雾里。

　　“近几年病情已经稳定...”

　　夏荧小声复述，聚精思考一切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