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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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释重负这个词方月临从来没这么清楚的感受过。
他看向因为他语出惊人而愣住的赵苗，内心忽然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意，这种快意甚至推动着他继续直视赵苗，上下嘴唇轻碰，吐出一句：“我不稀罕。”
冷漠的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方月临已经做了决断，便不再分哪怕一点心思去关注年迈的赵苗听了他这几句话后有什么反应是什么心情。
他绕开赵苗，步履不停地走上三楼。
搬上三楼的杂物室不过半年，东西却不知不觉间堆了很多。
他打开老旧的大衣柜，从里面翻出一套校服，又蹲下在收纳盒里拿出所有的学习用具和复习资料，可小东西实在太多，他便干脆直接抱起收纳盒放在桌面上，转头去床边。
掀开被子，拿掉枕头，一张照片从枕头下面掉出来，打着圈落在地上。
照片是很多年前的了，像素并不高但也能看清主角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依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不远处，镜头左边的一棵大树下，幼儿正举着什么东西冲他们傻傻的笑。
宋淮安正要帮他把照片捡起来，手还没触碰到，便听见方月临略带哭腔地制止他：“别捡！”
“别捡。”方月临哑声说：“我不要了。”
宋淮安收回了手。
“好。”他将小孩儿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他单薄的后背，“不要了。”
方月临在哭。
这个认知让宋淮安心中微涩，他知道自己应该开口安慰方月临，但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常被骂情商低的小宋总在此刻，终于为自己的不会说话感到了懊悔。
“月临。”费了好大功夫，宋淮安才找到自己的声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人必须要往前看，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家人也是一样。你今天迈出了这一步，已经很勇敢了。”
方月临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停止哭泣，反而哭的更凶了。
宋淮安一顿，手足无措。
他破天荒地开始在心里祈求霍之行从天而降，或者沈兰台打通电话来也行，谁都好，总之最好能哄好月临让他不要再哭了。
宋淮安抱着哭到浑身颤抖的小孩儿，焦头烂额。
他知道方月临迟早是要跟方家人做个了断的，只不过这个时间点比他预想之中要早了两年。
方月临还没考上大学，对未来的生活还处于迷茫期，没摸索到前进的方向就先斩断了退路，伤心也是难免的。
但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快刀斩乱麻百利而无一害，不仅能够让方月临早早脱离乌烟瘴气的原生家庭摆脱控制，也更容易创造一个没有干扰的学习环境。
方月临现在的时间太紧张，两年内要追上甚至赶超大部分人四年内学习的东西，根本没空再分心思在糟糕的家人上。
他想着以后，哄着小孩儿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方月已经平静不少了。
宋淮安松了口气，询问道：“今天晚上去霍之行家休息，好不好？”
方月临在他胸口小幅度地蹭蹭，闷闷道：“嗯。”
宋淮安摸摸他的脑袋，“待会儿去洗把脸，眼睛都红成兔子了。”
小兔子闻言身体一僵，慢慢脱离他的怀抱，难为情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我本来不想哭的，不知道为什么就……”
宋淮安了然一笑，“人之常情，不会笑话你的。”
方月临又“嗯”了一声，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良久，宋淮安听到他说：“先生。”
“怎么？”
方月临不敢回头看他，“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他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至少在我变得不可爱也不可怜以前。
听不到回答，方月临便尴尬地捏紧了手里的课本，艰难地装作自己在开玩笑一样缓和气氛，“我、我随便说说而已，先生你不用在……”
宋淮安将他拉起来，弯下腰，四目相对。
“当然。”
方月临一怔，哭红的眼中慢慢有了光彩。
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进收纳盒里，方月临走出房门才发觉自己需要带走的物件其实并不多。
他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箱子，背后的书包里也装的满满当当，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带走。
这栋房子里安静地要命，陈瑜大概不在家，不过即使她在家，方月临也不想见到她，跟她说话。
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他不是圣人，没办法对一个好几年对自己不闻不问、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亲生母亲保持感恩之心。
至于其他人……方月临脚步顿了顿，路过一楼院子是偏头看向里面的房间，只有爷爷是他的亲人，但是对于爷爷来说，儿子始终要比孙子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容忍陆青青的存在。
出门时遇到了正在门外纳凉的方长风和陆青青。
方长风坐在摇椅上打着蒲扇，见他抱着东西出门时立刻拉下脸，怒道：“干什么去？”
陆青青剥着葡萄塞进方长风嘴里，阴阳怪气地笑道：“没看他背着书包吗？肯定是去学习呀，哈哈哈。”
方月临站在原地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祝二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吧唧。
陆青青手里的葡萄掉到了地上，妖娆的女人见鬼一样盯着方月临。
“我没听错吧……他在说啥？？”
“……”
从偏僻的小路走出方家巷子，霍之行和他的车正等在那儿。
霍老师靠在车上玩手机，见他俩出来后连忙跑上前从方月临手里接过箱子放进后备箱，智取的不提方家发生了什么。
“正好我有点儿饿了。”霍之行对方月临说：“陪我去吃点宵夜怎么样？”
方月临把书包也放进车里，点点头：“好。”
方月临还是学生，晚上不能吃太油腻的，怕第二天起来拉肚子影响上课，但霍之行嘴馋，三人商量了一下，去了家烧烤店，霍之行吃烧烤，方月临吃隔壁麻辣烫店里的茶叶蛋。
方家巷子附近的店都认识方月临，见他跟着一陌生人进来后好奇道：“月临，今天怎么想起吃宵夜了？平时可是叫都叫不来的啊。哟，这位是你亲戚，没见过啊？”
霍之行把方月临挡在身后，走上前应付八卦的老板，笑眯眯道：“我是他新来的班主任。”
老板态度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立刻迎上来将两人带到包间里，递完菜单又端了壶下火的荞麦茶进来，“原来是麦中新来的老师，我说怎么看着眼生呢。真好，现在像您这样关心学生的老师可不太多了。吃点什么？今天这顿我请了！”
饶是霍之行也有点受不了老板的热情，干笑了几声后委婉下了逐客令，点完菜世界总算安静了。
店里吵闹的很，没人能听清他们说什么，霍之行趁机告诉方月临：“你呢就放心大胆地住我家，别人问起来我自有办法解释。”
方月临啃着茶叶蛋，狐疑地看向霍之行。
他本来是打算向学校申请住宿的，已经做好像他们借一点住宿费的打算了。
不知道之行哥哥的办法是什么？
第二天去了学校，当方月临看见校园大厅里的公告栏时，总算是明白了……
公告栏上写着：为了检验提高实习老师的教学能力，同时也为了帮助后进同学改变学习态度，本学期将实行师生一对一帮扶计划，希望广大师生踊跃参与报名。
在外人看来，这种一对一的帮扶计划是明显有偏心问题的。
尤其是学生家长。
凭什么他家孩子能有老师单独帮扶，我家孩子就没有？都是教了同样的学费，他家的钱就比我家的钱值钱吗？
但看到后面那条“参与报名”时，大部分人就沉默了。
自己家孩子什么德行自己知道，平时上课都不听讲的，还会主动报名要跟老师一对一辅导学习？做梦呢！
这孩子自己不报名，家长再觉得不公平又有什么底气？
同行的李池看了两眼公告，自己不感兴趣 ，倒是撞了撞方月临，努努嘴说：“我记得你们班也有实习老师吧？不如争取一下单独开小灶的机会？”
方月临干笑道：“嗯，我试试。”
跟李池分开了才找到机会偷偷跟宋淮安感叹，“原来这就是之行哥哥说的办法。”
宋淮安也哭笑不得，确实是霍之行会想出来的缺德主意，他和方月临是方便了，其他师生哭都没地儿哭。
又是一届自习课，霍之行让学生做卷子，自己搬着小板凳坐在教室外面晒太阳，顺便把宋淮安也叫出来唠嗑。
两人聊到这件缺德事儿，霍之行连连摆手：“诶我说你少冤枉我啊！”
宋淮安挑眉：“不是你搞的？”
“是我啊。”霍之行解释：“你没看后面儿有个踊跃参与报名么，又不是强制要求，大不了到时候全校就我和小月亮报名，其他人该咋样还是咋样，怎么就缺德了？”
宋淮安不置可否，趴在栏杆上眺望这座小县城，偶尔偏头看一眼霍之行，皱眉道：“一直玩手机当心被教务抓住。”
霍之行指尖在屏幕上来回跳跃，闻言乐了。
“来，你过来看看。”他冲宋淮安勾勾食指，“昨晚上我发现一件事情，挺有趣的。”
宋淮安转过头，“什么？”
霍之行两处手机的购物界面：“给崽买衣服！”
宋淮安：“……”
宋淮安回头看了眼安静的教室，低声道：“帮我查个东西。”
“什么？”
宋淮安说：“查一下五年前在麦河县竞标成功的房地产公司总负责人是谁。”
霍之行愣了一下，低头点开聊天窗，把宋淮安的问题发给了自己靠谱的工具人朋友。
几分钟后，霍之行面露惊讶之色，“是七年前从建厦S省分公司离职的前任总经理，曾经在外公手下干过。”
宋淮安补充：“也就是当初爷爷专门安排下放，开拓低端市场的子公司。”
霍之行古怪地笑了一声，猜到了宋淮安的想法，“据我所知那家人现在就指着两栋楼的拆迁款一夜暴富，你该不会是想搅黄了吧？”
宋淮安双手环臂，冷冷道：“月临还小。有些事情他办不到，我帮他办。”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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