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馋[姐弟]》鹭洲里

5、第 5 章

　　【05】

　　“所以，你就抄了把菜刀，在你后妈面前的桌子上砍了一刀？然后你就跑出来了？你丫上演家庭伦理道德剧啊？”

　　叶若坐在小酒吧的吧台前，蹙眉揉着额角，对吧台后容貌娇丽的金发女人道，“你就别幸灾乐祸了行不行？我现在还烦着呢！”

　　“老板娘，上回我存的那套jack daniel，剩的那些，一会儿给送那边小卡座上啊。”旁边有客人远远招呼。

　　“知道了！”柜台里的桓羽仰脸朝着那边的客人一笑，招呼了人去搬酒，才又转过身来，取笑道，“不是我说啊，叶若，你这三天两头的，一出事儿就往我酒吧里跑，现在曹嘉原对我都有意见了。”

　　叶若冷脸道：“关他什么事？能不能别提他？”

　　桓羽打了个哈欠，撑着腮帮子靠在柜台上，盯着叶若棺材板一样的脸：“你个把月没见他，他堵不着你，就带着人冲到我店里问。说，是我绑着你，让你在我酒吧里抛头露面、干苦力，还说什么，是我姓桓的，天天引着野男人和你见面。”

　　叶若听得心烦意乱，伸手去抓桓羽喝过的一杯酒。

　　“诶诶，打住。”桓羽立马伸手掐住叶若的手腕。

　　叶若抬头看桓羽。

　　桓羽松开手，冲着叶若微微挑眉，顺带把那杯酒给挪得远远的。

　　叶若笑一声：“搞什么十八禁？我又不是未成年。”

　　桓羽没吭声，转头给她倒了一杯牛奶递过去，抬手叩了叩桌子，“喏，你喝这个。”

　　叶若哭笑不得，“你这个路边摊酒吧现在还搞得这么严格了？”

　　桓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钱都没给，我那么好的酒让你白喝啊？再说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最近生意好，客人多着呢，我可不会把我做生意的时间用在处理醉鬼上。再说了，我这里本来也就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亏你说得出。”叶若捏着杯子喝了口牛奶后微微侧身，指着那边角落里一众吞云吐雾、五颜六色的少男少女，揶揄道，“全城北区的小混子，你都该混熟了吧？哪天查下来，不怕被逮啊？”

　　桓羽笑道：“现在城北区咱们这行，曹丰琅罩着呢，而且最近太平，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卖给那些黄毛小子的，半瓶酒里兑水都兑了大半，喝不死人，最多就是坑了他们点儿钱，让他们长个教训。回去知道好好上学，没点儿文化别出来混社会，不然连喝酒都遭人骗。”

　　叶若听见曹丰琅的名字，“我说呢，我还奇怪你今天说起曹嘉原来怎么这么客气，原来是拿了人哥哥的手短。”

　　桓羽眉开眼笑，伸手一点叶若的眉心：“是呀，而且拖着你的裙带关系，我最近还从曹家兄弟那儿顺了好几桩外地羊崽子的生意，宰得盆满钵满。”

　　叶若揶揄：“黑心钱要少赚点儿，否则损阴功知道吗？”

　　“人活着让自己难受，就是为了积那些德啊？”桓羽漫不经心地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信封，啪地扔在叶若的面前，“死了眼睛一闭脚一蹬的，谁知道积那些德有没有用，老娘才懒得积，我就是要赚钱赚到吐，自个儿过舒服了再说。”

　　叶若盯着眼前软鼓囊囊的一个信封袋子：“这什么？”

　　桓羽耸耸肩：“老娘自损阴功赚的钱，给你把剩下那点儿没结的工资结了。”

　　叶若拆了信封，往里看了一眼数目后，又把信封合了，扔回桓羽面前。

　　桓羽站直身子，瞪着眼睛看她：“怎么？嫌少啊？”

　　叶若失笑：“多了。我高考之前有半个多月没来，这钱起码得折一半让你拿回去。而且你家……”

　　桓羽盯着她，无所谓打断道：“那随便，反正上大学缺钱的不是我。”

　　一句话，就戳中了叶若的心窝子。

　　她捏着信封的手紧了紧。

　　“行了，你就收着吧，趁我最近生意还行，还有钱拿得出来。”桓羽望着眼前酒吧里迷幻的灯光，轻描淡写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背着多大一只吸血鬼，等哪天你缺钱了，再来找我要工资，我还不一定给呢。”

　　叶若认可桓羽的话，确实，她现在很缺钱。

　　她垂下眼帘，无声地将那个信封包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吧台的右边是一个不算大的灯光舞台，上面的地下乐队奏动出震耳发聩的音乐，摇滚主唱high到高点的时候，场下狂欢的酒吧客人们一同振臂高呼起来，尖叫声和疯狂的金属音乐交杂，从酒吧的屋顶直冲上云霄。

　　叶若盯着台上那个主唱，听了好一阵，眉头渐渐皱起来。

　　桓羽察觉到叶若的神色，笑着解释道：“最近城北酒吧街这边，多了很多娱乐公司的人，之前挑了好几个UG的队过去，所以现在想走捷径、想出头、想挣快钱的人，天天逮着那几家公司艺人的歌唱，算是吸引吸引注意力吧。”

　　叶若捏着杯子喝了口牛奶，轻轻笑了一下：“那也没办法啊，毕竟，现在当红的黎妙就是从这条街走出去的嘛。”

　　桓羽有些沉默：“我那个时候一直以为，被带走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叶若耸肩，无所谓笑笑：“技不如人，家里也没有财力支持。何况，当时我要是走了，桓桓姐姐哪能请到那么廉价的苦力乐队啊？”

　　“去你丫的！”桓羽刚有些感动，瞬间被叶若的话破功。她抬手往叶若脑门上敲了一下，扬手往着舞台一指，用着一种皇上选妃的口吻道，“我跟你说，下个月城北有个UG乐队的活动，最近很多免费过来唱台的，等现在这波下了，一会儿有另外几队，好几个有颜有料的，你瞧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叶若顺着桓羽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舞台之下，看到一群背着吉他贝斯的男男女女。

　　“你这儿会不记得曹嘉原他哥卖给你的人情了？”叶若笑道。

　　桓羽无所谓道：“看漂亮哥哥又不犯法。”

　　叶若正还想再跟桓羽调笑两句时，却见那边一个小酒保急急走了过来，附在桓羽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桓羽的脸色突然之间有些难看。

　　叶若道：“怎么了？”

　　桓羽抓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小坎肩披上，“小事，几个客人喝多了纠纷而已，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叶若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桓羽连忙挥手：“不用，你去了我还得照看你，你就在这儿坐着就行。”话说完，没等叶若回复，她就跟着那个小酒保一路匆匆忙忙从舞台下拥挤的人潮当中挤了出去。

　　酒吧里闹纠纷是常有的事，叶若听了桓羽的话，也没有多想，于是就坐在吧台边上，望着那边准备登台的乐队。

　　一个脑袋顺着一个脑袋往后看过去，叶若的目光最后落在最后一群穿着招摇的男孩子的身上。

　　灯光并不算太好，叶若只看见五个人都挺高的，好几个头发烫染得跟西游记里的金角银角大王似的，衣服的款式并不统一，但是都在额前绑了一道黑色印花的嘻哈款式发带，应该是一个乐队的。

　　前面三个队员围在一起哈哈大笑说话，后面两个则靠在散台边上。其中一个在对另一个低低说着什么，另一个则抱着怀里的贝斯调试，偶尔抬起头来，散漫地向着队友回个一两句话。

　　叶若盯着那两个男孩子看。

　　霎时，酒吧里的大灯正好摇过去。

　　身旁那个一直在对说话的男孩挠了挠他栗色的头发，而那个抱着贝斯的，抬起了头，朝着叶若的方向看了过来。

　　明明此刻，双方之间隔着一片人潮，可是叶若却觉得，那个人在盯着自己。

　　目光如炬，就像是一只饿狼在垂涎着即将捕食的猎物的眼神。

　　叶若没有回避他的眼睛，而是直视了回去。

　　那张脸，她认出来了。

　　那张氤氲在香烟雾气里的神情乖戾的少年面孔。

　　今天下午在后巷里揍过叶芃的那帮人。

　　对方注意到她回敬过来的目光，微微侧头，还是那副冷凶的神色。

　　叶若并不想跟这种不良少年扯上关系，扭头回去，继续捏着那杯牛奶喝。

　　*

　　林崇看着远处回过头去的叶若，把怀里的贝斯推到秦淞的怀里，冷着脸道：“你自己调吧，我懒得弄了。”

　　秦淞一头雾水：“不是，崇哥，你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林崇眼神“核善”地盯着秦淞：“我有不高兴吗？”

　　秦淞摆摆手认栽：“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说完低下头，自己开始调试贝斯。

　　林崇半靠在散台上，撑着头，目光冷冷地盯着吧台高脚椅上那道身影，像是要把人背后戳出俩窟窿。

　　他看了一阵，突然之间站直身子，抬腿要往吧台走过去。

　　刚走了一步，人就从后面被死死拽住了。

　　林崇眉头不悦地绞起来，侧首一看，是个相貌秀丽的女孩，模样温温柔柔的。

　　“林崇。”那个女孩子仰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上还沾着晶莹的泪水，“找到你了。”

　　林崇见到来人，脸上不悦的神色更甚，“手拿开，少烦我。”

　　女孩子双手拽着他的衣服，委屈得像是一只小绵羊，话在口里难开，我我我了半天。

　　秦淞站在旁边擦着自己的贝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拿着搅屎棍专用口气道：“宋佳柔，算了吧，林崇都跟你分手这么久了，没戏的！你还是在你们高中部找个差不多的接盘得了。”

　　林崇伸手往秦淞胸口捶一拳：“你丫的说什么屁话？”

　　秦淞赶紧捂着胸口：“我错了崇哥，我不该瞎编乱造，你们俩根本就没在一起过！”他朝宋佳柔挥挥手，“姐姐，算了吧，就我们崇哥这样，专门见一个爱一个、专门欺骗女人感情的臭男人，不值得你这么一纯情少女费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我比较专一，我就只喜欢你这种有钱的。”

　　林崇瞪一眼秦淞，又往叶若坐着的地方瞟了一眼。

　　宋佳柔捏着林崇的袖子，眼睛都红了，一字一句道：“我不相信。”

　　秦淞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睛一闭瞎话漫天说：“你不信？我们崇哥就是那种特别随便的男人！我跟你说姐姐，我在这儿随手指一个女的，他说亲就亲！你信不信！”

　　宋佳柔揪着林崇的袖子，哽咽着抬头，盯着林崇，“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崇突然很低地笑了一声：“秦淞，那你指一个。”

　　秦淞原本也就是张口随便说的，而且他跟林崇多年好兄弟，同穿一条裤子，唱双簧的时候多了去了。见林崇这么回答，便闭着眼睛扬手往舞台的另一边随手一指，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指了谁，就大声逼逼道，“就那个，那个女的。”

　　宋佳柔咬着嘴唇。

　　林崇拉开宋佳柔的手，往着秦淞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吧台前的叶若把喝完牛奶的杯子放了回去，起身好像准备要走了。

　　林崇蓦地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好，就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