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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沧桑笔记•阁楼邪门姬 ...


  •   注:

      1. 全部虚构的内容:
      a.人物姓名
      b.有关女鬼“邪门姬”的所有内容
      c.鬼神传说
      2. 部分虚构的内容:
      a. 人物对话
      b. 有关阁楼的描写
      c.人物相貌
      d.人物感情关系
      3. 全部非虚构的内容:
      a. 人物亲戚关系
      b.地名
      c. 人物性格
      d. 我家真的有蜘蛛网
      e. 人物做的事情(与鬼有关的除外)

      1

      沧桑,女,14岁零8个月,福建龙岩人,常年居于上海。

      沧桑刚下了从漳平回龙岩的汽车就往家里跑。沧桑家是一座五层楼、带阁楼的老房子,一些房间被沧桑的奶奶租给学校就在附近的学生。

      “散散!”沧桑的奶奶见到沧桑,眉开眼笑,伸手去拿沧桑的旅行包(龙岩人的普通话带龙岩腔,所以把“桑”说成了“散”)。沧桑连忙道:“没事的,奶奶,我自己背。”

      见沧桑坚持,沧桑的奶奶也没和她争,而是拉住沧桑的手,把她往楼梯上带,边走边对沧桑解释:“散散啊,今年要委屈你一下了。今年二中(就是沧桑家二十米外的学校)的学生都还在校学习,所以还有一些学生住在家里……”

      “没问题,”沧桑道,“我不介意和别人合住的。”

      “不是的,”沧桑的奶奶道,沧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四楼,“这儿还住了些别的客人,所以空房间没有了。你爸爸和我、你爷爷住大房间,你只能睡阁楼啦。”

      阁楼?沧桑差点惊呼出声。老房子的阁楼她去过,是和堂弟沧浪一起去的,两个人把去阁楼当成了探险。阁楼有灯,不过不常开,应该是说从来不开,因此沧桑不知道那灯会不会亮;地方不大,却堆了不少杂物,招了很多灰尘。“呃,应该可以的,我没关系。”沧桑没敢说自己不想住阁楼。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阁楼那儿。沧桑的奶奶开了灯,阁楼看上去比上次沧桑、沧浪他们来的时候干净了许多,杂物被移开了,空出来的地方放了一张木板床,铺着新的被褥;床边上放了一只小桌子,桌边摆着一个落地扇。

      沧桑的奶奶把落地扇的电插头插在插座里,那个插座看上去年久失修;落地扇的叶片晃晃悠悠地动着,声音嘎吱嘎吱,听上去十分诡异。沧桑的奶奶坐到床铺上,用手试试风:“不错,吹得到。散散,你要是感觉热就说,我再拿个风扇上来。”

      “不用,这样就很好。”沧桑笑道,决定不去指出阁楼的墙角处全是巧夺天工的蜘蛛网和晶莹剔透的蜘蛛(这个……我住的房间里也有很多)的事实,打算自己拿餐巾纸擦掉。

      2

      沧桑把行李放好,取出生活用品,然后把随身的探险小包拿出来,最后从大背包里抽出几本书,放在小桌子上。小桌子不祥地晃了晃。

      做完这些,沧桑出了点汗。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屁股坐在了木板床上。

      “沧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连忙从木板床上跳起来。“沧浪?你怎么还是没有学会叫我‘姐姐’?”这个堂弟,就从来不知道尊重自己。

      “哈!”一年不见,沧浪又窜高了不少,“要我叫你——一个连蜘蛛都害怕的人——姐?”

      沧桑默。一年前,自己回老家,住在三楼的房间里,三楼的水槽边有只大蜘蛛。沧桑在水槽边手洗衣服,累得要命,于是叫沧浪帮忙把蜘蛛抓走,沧浪就误以为沧桑是害怕蜘蛛。

      沧浪见沧桑不说话,耍人的目的达到了,于是不再纠结于蜘蛛的问题。他一把拉过沧桑的旅行包,毫不客气地抓出一包玉米豆大嚼起来,边吃边说:“我说沧桑,你今年还有没有带那种汽水糖?”

      “有,你这头猪。”沧桑没好气地说,从旁边扯过一个塑料袋扔给沧浪。沧浪把手上的玉米豆放在一边,打开塑料袋,翻了翻,道:“高级货,我没兴趣。”

      沧桑作势要拿走塑料袋:“没兴趣就还给我,我没有意见。”

      “算啦,看你不远万里地带过来,我就收下了。沧浪嘴硬,手上却没停下,死死护住塑料袋。沧桑无语地打量着沧浪,这小子那么爱吃垃圾食品,食量也大,还成天窝在家里打游戏,身材却那么魔鬼,比自己好不知道多少……沧浪的瞳色遗传了他妈妈,是漆黑的;而沧桑呢,遗传的也是她妈妈,只不过她妈妈的瞳色是浅褐的。说沧桑是沧浪的姐姐,好像有点难以置信。

      他长得还蛮养眼的……沧桑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猥琐。

      3

      爬完了冠斋(那个字打不出来)山,沧桑觉得自己的腿要断了。吃了晚饭,回到阁楼上,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头发湿湿的就跑了出来,打算去睡一觉。爬了那么久的山,那张木板床也显得那么温馨可爱。

      刚想爬到木板床上,却看见沧浪盘腿坐在木板床上,面前是沧桑的爸爸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扬声器中传出奇怪的音乐,沧桑马上意识到沧浪在玩电脑游戏。

      “你都戴眼镜了还玩,”沧桑骂他,“小心变成眼镜哥哥。”

      沧浪“艰难”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目光在沧桑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他放开鼠标,人往后一倒,倒在沧桑的木板床上,瓮声瓮气地说:“再怎么长,我只能是你弟弟。”

      沧桑累晕了,没有心情和沧浪闹:“你玩吧,我不管你了。滚出阁楼,到一楼客厅里玩去!”

      大概是看出沧桑真的很累,沧浪难得地没有顶嘴,乖乖地抱着电脑和电源线走了。沧桑扑到床上,过一会儿就见周公了。睡着的时候,她感到有风吹过,很冷;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一双温暖的眸子盯着自己。

      4

      睡了不知道多久——总归沧桑是自然醒的,看了看表,晚上8点半,还不算晚。沧桑坐到小桌子边上,从几本书中抽出《汉书》,翻到《高五王传》,找出纸笔,开始整理世系谱。

      阁楼的灯光比较昏暗,沧桑在心里抱怨那盏电灯绝对是劣质品:灯光昏暗就算了,还一闪一闪的,说它是“鬼火”也不为过。灯闪得太厉害,沧桑受不了了,放下笔,她站起身,到插座那儿看灯的插头是否插好。

      “哗哗哗”,电风扇的风把摊开的《汉书》吹到了最后一页。插头果然没插好,沧桑把插头插好后,回到桌边,却听见身后有诡异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有人在吓唬她,但几秒钟以后她意识到那不是——人是不可能发出那种声音的——风声,夹杂着似是哭声,又似是哀嚎声的奇怪声音。

      沧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要知道,这儿是阁楼,一般没有人上来。奶奶的房客们都不会上来,沧浪和沧桑的爸爸等人又不可能发出那种声音。虽然沧桑不信鬼,但自己置身于这种惊悚的场面,她也很害怕。

      她不敢回头,右手死死地攥着笔,左手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自动消失了,沧桑才敢回头:什么也没有。

      胆战心惊了几分钟后,沧浪来还电脑,见沧桑脸色苍白(这很好辨认,因为沧桑虽不黑,但也不能算白),说:“你怎么了?蹭着粉笔灰了?”

      流氓的语气,但是沧桑注意到了他眼底的关切。

      5

      次日晚上,下起了暴雨。天气有点儿湿冷,沧桑没有开电风扇。总算整理完《高五王传》,沧桑把书翻到《景十三王传》——好多人啊,皇帝有十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很多儿子,算上很多的女儿,女儿又嫁人生很多儿子……她要整理到猴年马月?她都有点感谢吕后,帮她把刘邦的儿子们都清干净了。计划生育好啊!

      好累啊,她懒懒地放下了笔。今天又去爬山,一回来就开始整理世系表,当然会累。她站起身,想在行李堆中找一点吃的,突然想起昨天沧浪已经把她的饼干条、玉米豆和海苔都刮光了,不过还很“好心”地给她留了一包榨菜。

      她当然不想吃本来是要在火车上吃掉的榨菜,只能坐回小桌子边。她很想躺一会儿,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自己的木板床上(阁楼里空间很小,木板床很矮,因此可以从凳子上爬到木板床上)。

      “啊——”刚爬到木板床上,沧桑便一声尖叫——她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不对,是一个女孩,顶多二十岁,长相清丽,细瘦的手臂上戴着一个雕刻着花纹的银镯子(那不是三送我的吗)——可是谁能告诉沧桑,这女孩为什么穿着——民国时期的服饰?她的衣服上为什么有一大滩血迹?还有,她的身体为什么不像正常人那样有真实感?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沧桑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因此慌了神,说话也语无伦次。零点零一秒后,她意识到,问一个鬼是人还是鬼,这是很不明智的,就像问一个喝醉的人,他会说他没喝醉;问一个罪犯,他会说自己没犯罪。

      “我?哦,我不是人也不是鬼,”那个奇怪的东西道,声音空灵,带了点岁月沧桑的幽暗,“我没有实体人那么实在,但是比鬼更接近人,我有半实体。我是怨念聚成的形状体。”

      怨念?还怨灵呢!沧桑想说,小心我找一个阴阳师来收了你——不对,日本很远啊,直接找个道士来不就行了?支持国货!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怨念形状体的身上(她有身么?)散发出一种浓浓的书卷气。怨念形状体的眼睛是盯着沧桑的《汉书》的,那眼神中写满了眷恋热爱,让沧桑感觉到,她和她,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人。

      那东西像是看穿了沧桑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怎么会找你。啊……快一百年了,我一直没有再看完《汉书》……”

      这个什么怨灵的家伙,看《汉书》?快一百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沧桑的耳朵骗了她?“呃,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名字?”沧桑很没头脑地说。

      怨灵小姐陷入了对遥远时空的回忆,表情忽而柔和了些:“哈,自从他回日本以后,我就再也没和人说过话了……所以我的名字,连自己都忘记了。倒是记得他送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邪门姬’。”

      “邪门姬?发鬼?”沧桑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邪门姬鼓励地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她理理思路,道:“嗯,发鬼,又名邪门姬,是日本神话传说中的女鬼。本体只是一个头和头上的长发,用灵力化作人形,用邪术迷惑少女,将她们杀死,并用少女的血浸染自己的长发,以此获得灵力……难道您是发鬼?不像啊!”

      沧桑的脑子开始发抽了。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她怎能不抽呢?一个自称怨念形状体的奇怪女子,看《汉书》,好像还暗恋一个很久以前到中国来的小日本。那男的由于某种原因叫她“邪门姬”,她就记住了……

      邪门姬笑笑,道;“说得很对。我当然不是发鬼。他说,发鬼长得很美丽……我也是。所以,他就这么叫我了。”

      好冷啊!沧桑偷偷囧一下。她脑子里正在构思一个跨国跨时代的romantic的爱情故事……但邪门姬打断了她:“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沧桑小姐?”

      她怎么知道她叫沧桑?人家是怨灵嘛,怎么会不知道?沧桑对正版的故事当然有兴趣,于是点点头。邪门姬见状,拉过沧桑的枕头垫在身后,好像要说个很长的故事。

      6

      “我所处的年代,想必‘渊博’的你也猜到了,是民国初期。我生于光绪(即清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年间,家境殷实,还算个书香门第,我从小就很喜欢看书,特别是历史类的书……比如你刚才看的《汉书》。

      “我们家族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因此没有受到军阀混战的干扰。父母和兄长都很疼我,有他们,有书,我的童年很愉快。

      “民国十一年,也就是你们现在的人说的1922年,我十六岁。在那一年,父母作主将我嫁给了一个大家族的家主,是正室。那时我家已经开始败落,我父母希望我能在大家族中得到庇护。

      “那个男人比我大十四岁,好酒,没学识,人很糟糕。我很不喜欢他,一直没有和他同住。他也就不管我,和姨太太们厮混在一起。他的母亲脾气很糟糕,不过还算有良心,没有饿着我,还让我看书。

      “过了一年,那个男人的姨太太们都很不满我这个破落家族的人占着正室的位子。其中几个人商量着要害死我。她们尝试过一次,被我婆婆发现了。我婆婆把参与的人痛打一顿,逐出府去。

      “余下的人都害怕被逐出府,因此不敢怎么欺负我……现在一想,其实我婆婆对我很好的。又是两年过去,那天,我在看《汉书》,还差最后一页就看完了。

      “一个侍女端着茶进来。前些年,我都很警惕。那年,因为府中太安静,我就放松了。我喝下了那个侍女端来的茶,结果可想而知。”邪门姬凄苦一笑,指着衣服上的血迹。

      “我被毒死了,是那个男人的一个姨太太干的。

      “我好怨……我从来不和那些姨太太争什么:她们讽刺我;有好东西,她们抢,我只拿她们选剩下的;她们有时甚至合伙打我……这些事情,作为正室的我,都忍着。

      “对啊,她们那些成天只懂得梳妆打扮的女人哪儿懂得书对我的重要性……我的肉身死了,但灵魂没有去地府。

      “所有的灵魂都要去地府。可是我留在了人间。我发现,我之所以能留在人间,是因为我有怨——我怨那个毒死我的人,更怨她不让我看完最后一页!

      “那个家族的人都查不出我是怎么被害死的。那个毒死我的姨太太在暗中一直很得意。我跟着她,却不让她看见我。你知道,我只出现在我想让他看见的人的面前。

      “一天晚上,我在她面前现身。她胆子真小,居然被我吓晕过去。醒来后,她变得疯颠颠的,跑到众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婆婆气得要命,亲自执家法,结果把那女人打死了。”说到这儿,邪门姬扯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沧桑看出了她对那女人的不屑、报仇的快感。那一瞬间,这个气质清新的女子身上竟显出发鬼那样的邪恶。

      “死的时候,我才十九岁。我想把《汉书》的最后一页看完,那样,我的怨就消失了,我的灵魂就可以正常地去地府了。

      “可你也明白……那世道多乱。书肆开着,人很多,我便不能以人形出现。我是怨念形状体,不能接近过多的人。

      “我先回了一趟我家——我能飘在空气中。我的父母都被来抢劫的军阀杀死了,我的兄长流落在外。我亲眼目睹了我的至亲的死,可是无能为力……”虽然沧桑看不清,但是她觉得邪门姬的眼眶湿润了。

      “那些军阀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那些书,他们不懂,于是全烧了……我万念俱灰,一直呆在我家的老宅里。

      “过了十几年……战争爆发了。”她没说是什么战争,但沧桑已经明白了——抗日战争。

      “我有些担心我婆婆,于是去了那个大家族的所在地。到了那儿我才发现,我婆婆早就生病过世了。那个男人得了花柳病(……)死了,没有留下子嗣。那个家族也败落了,房子被日本的军队当作了指挥所。

      “我去了我原来的房间。那房间完全变了,我的书、纸笔都没了。那儿住进了一个军官。他会说我们的语言,而且说得很好。

      “因为那间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可以现身。他见到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像你一样,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忘了。他说,那就叫邪门姬吧。”此时的邪门姬显得像一个刚恋爱的少女,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他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战争。他在房间里时,我一直陪着他。我问他能不能帮我找到《汉书》。他说,书大部分被运到了日本,没有运到日本的都烧了。

      “在一场战役中他受了重伤——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他出身华族(即贵族),所以能够被遣送回国养伤。我跟着他,飘到了日本。

      “到了那儿,我才知道,他是神官——我们是这样叫的。他们怎么叫,我不知道。难怪他看到我并不紧张。在他的宅子里有很多人,所以我不敢现身,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竟然认识发鬼,并且将我的情况告诉了她。看得出,发鬼也很喜欢他,而他……喜欢的是我(好琼瑶啊)。

      “因此,发鬼一直想要附身于我。发鬼是修炼了千年的鬼,灵力很高。硬拼,我是绝对拼不过她的。

      “但我有一个优势:我比她更接近人。我想尽一切办法躲过了她,回到了这儿。她也追了过来。好几次,我都险些被她捉住呢。

      “我躲了她几十年,也积蓄了一些灵力。那个军官去世以后(沧桑发现她说这句话时很痛苦),发鬼仍然没有放弃找我,所以我还是躲着她。”

      7

      邪门姬有些疲惫地阖眼:“沧桑小姐,我能请求你……”

      “我知道,”沧桑马上反应过来了,“你想看完《汉书》是吗?当然可以!”

      邪门姬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容,可是那笑容马上僵在了脸上,只听得邪门姬的声音尖叫道:“快走!是她!到有人的地——”声音戛然而止。脸还是邪门姬的脸,但笑容看上去很狰狞,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狂傲:“你躲了我几十年,还是躲不过我!”

      发鬼,真正的发鬼!沧桑慌了神,夺步往门口冲去,可是发鬼的长发已经缠上了沧桑的脖子。几秒后,沧桑已经喘不过气来,耳边充斥着发鬼得意的狂笑声。我一定是要死了……一定要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词可真是经典——邪门姬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传来:“割她头发!”只一句话,听上去邪门姬用了全身的力气去说。沧桑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她的手在慌乱中摸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美工刀,她用尽全力向缠住自己的长发割去——

      长发纷纷落地,但一落到地上就化作一滩可怖的血迹。被发鬼附身的邪门姬看上去很痛苦,沧桑挣脱出来,邪门姬的表情扭曲了。接着,一声爆响,地上的血迹都消失了,邪门姬虚弱地倒在木板床上。

      8

      “邪门姬小姐?邪门姬小姐?是你吗?”沧桑推推邪门姬,问道。然后她发现,“姬”本来就是“小姐”的意思。

      “是我。”邪门姬的声音很轻,但是沧桑听出来那是邪门姬而不是发鬼,“发鬼的灵力都聚集在头发上,你割了她的头发,她的灵力便去了许多。而我一直在和她抗争,所以我也挣脱出来了。她灵力损失太大,现在应该回日本了。你放心吧,她不会再来找你了。”

      “为什么?”沧桑惊魂未定,但大脑还在运作。

      “因为,她来这儿是要追我。我的怨念就要消散,成为普通的灵魂。我要去地府了。”邪门姬浅浅笑着。

      “对不起……”沧桑嗫嚅。

      “不怪你,”邪门姬的表情很缓和,“我的灵力本来就建立在怨念上。人家说,把心里的事情说一遍,就不会怨了。这话还真有道理。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你,怨念便消散了。”

      说这话的时候,沧桑发现邪门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小桌子上拿起《汉书》递给邪门姬:“看完它吧!”

      “不了,来不及了,等下一世吧。”邪门姬轻轻闭上眼,好像不是在消散,而是在去一个心仪已久的地方,“这个送给你。”

      她手上的那个银镯子被扔在地上,沧桑捡起来,细细观察,那花纹刻得很精致。她抬头,什么也没有,只有闪烁着的灯光——邪门姬消散了。

      她的鼻子有点酸,为邪门姬坎坷的命运,但更多是因为,她能理解邪门姬没有看完自己喜欢的书的遗憾。

      她再次低头看那镯子,忽然发现镯子内侧有两个小字。凑着灯光,她看清了那两个小字:沧琼。

      邪门姬也姓沧?那她应该记得自己的名字啊。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看自己的镯子,还是不愿意再想起自己以前的身份?

      沧……沧桑知道,姓沧的人很少,活着的人中只有她家是姓沧的……按年龄算来,邪门姬的流落在外的兄长应该是自己爷爷的父亲……也就是说,邪门姬——不,沧琼,是自己的太祖姑?!

      9

      “咦,这个镯子是哪里来的?”第二天爬山时,沧浪指着沧桑左臂上的银镯子道。

      “老三(一个朋友)送的。”沧桑扯谎道,她总不能说是……如果不是这个镯子,她会觉得昨晚的事情是她的梦。

      “那你昨天和前天都没戴着啊。”沧浪有些疑惑。

      “我昨天和前天不想戴,不可以啊?”

      “切!”

      “对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阁楼里有什么怪声音?”

      “怪声音?没有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沧桑抚着镯子,脸上是沧浪看不懂的表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沧桑笔记•阁楼邪门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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