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回忆录》沙莉文

6、又是一年春好处

　　大学第一年回家过年。伴随着的是同学聚会的到来。年底的时候，在学校进行了第一次也是至今最后一次的聚会。毕业时是老师请，这次是大家出钱请老师。顺便交流一下大学半年的感受，互相联系一下感情。

　　我依然记得他斜靠在栏杆上看着我近似于讨好和宠溺之间的笑容。然而，我却不记得，我是怎样回应的。因为脑海里印下的就只有那个人，或许没有那张笑脸，因为那脸，在记忆的沟回里，已经模糊不清。

　　这一次，我喝下了他敬我的整杯的酒，尽管，我并不会喝酒，而且近乎于厌恶那种啤酒在口中的苦涩感觉。可是，我还是一点点的喝掉，比起中药，啤酒还是好喝很多的，我这么安慰自己。那一天，我喝了两杯，另外一杯是敬老师的。我觉得，我是个不会自虐的人，尽管，有时候很想放纵自己一次，或者说，抛弃一切，醉一次试试。可是，我没有，至今没有。

　　已经不记得是饭前还是饭后。一起走在校园里，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具体说些什么，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应该是很平静，但是也很开心的吧。没有离别的伤感，回到母校，多少是有些怀旧和感激的。看着那些树木花草，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他在食堂里冲我做鬼脸的样子。

　　闲并不可爱，所以，他做的鬼脸，其实不是那么惹人喜欢的那种。有种装嫩的嫌疑，虽然那时候，他并不老，但是，五大三粗的个子，竖着总是显眼，而且碍事。所以，那种小动作，被浩看见也是正常。那时候，还有人看着我俩暧昧的笑，其实，那时候的我们是什么暧昧都没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还是什么。到来年春天的时候，似乎是我接到了他的电话。那时候的我，还是没有手机的。对着宿舍的电话，看着走廊，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我总是冷冷的也不免会有些时候被他说笑了。其实，我的笑点，真的很低。我并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在说，但是奇怪的是，居然可以打半个多小时，甚至有时候一个多小时。

　　我知道寂寞。一个人，在没有熟人的陌生地方。但是，其实他有。有几个哥儿们是和他在一个学校的。而我，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身边的人和事，就跟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如果说，我是灰姑娘，他们就都是王子和公主。所以，或许那时候，产生一种不正常的依赖，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

　　后来，我们班的人去梅花山玩。不经意间提到了。他说想看照片。我就信以为真的把一堆梅花的照片寄过去。结果，他问为什么没有人。我才愕然。原来他要的并不是我以为的。后来也是，我从来不知道他真正要的是什么。

　　于是，收到他的回信的时候，随信寄来的是樱花。武大的樱花。他总是怂恿我，去他那里看樱花。其实在我的心里，樱花或许不是那么不寻常。武汉也不是那么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只是因为，他，因为有他。他在那里。他在的地方，我或许才有那么一点向往，而已。可惜，我们都没有意识到。

　　对我来说，很多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有时候是真的不需要，不强求，有时候是求不到，退而求其次，变成一种退让，一种胸怀，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一笑，却不能淡然处之。嘴说放弃吧，心说，再试一次，就一次。一天十块钱也能活，一百块也可以花掉。什么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生活。总是能够在拥有的东西里面，制造一种富足和安逸的错觉。

　　这是一种能耐，更是一种无奈。谁不想自己生活得更好呢？只是，有时候，囿于现实的过于残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