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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不可能,他确实非常可疑,但他确有不在场证明。”
      胡霜笃定地看着他,半晌道:“具体如何,陛下明日便可知道,只是,此时还希望陛下能帮我一件事。我被菊夫人种了一种无解的功能蛊,以至于无法抵抗妙音蛊的侵袭,还请陛下帮我解除。这样才好让我明日能放心大胆手刃仇人。”
      嵯峨昊看了她半晌,似乎对她的话依然不怎么相信,却到底抬起了她的下巴,见那脖颈上果然有一条淡淡的粉色痕迹。
      “你会乐器吗?”
      “小时候会弹一点琴。”
      嵯峨昊示意她坐到琴台那边去,自己从墙上取下一管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竹笛:“来,你跟着我。”横笛吹奏起来,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先前公子如玉的模样。那双极美的手轻按竹笛,美妙的乐曲充盈着整个翠微洞府。
      胡霜早已多年没有弹琴,这些年她除了练功便是制毒弄药,她的手生涩地拨弄着琴弦,忍不住感叹,这真是一把绝世好琴,几乎和椒房殿那把焦尾古琴不相上下,那把琴后来如何了?她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的思维为何如此涣散。
      她努力地跟着嵯峨昊的节奏,这曲子并不难,她却越弹越吃力,吃力到手中仿佛失去知觉,满头大汗,脑中的神思也变得恍惚。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带着她在京城的碧落观里玩耍,春天的樱花开满枝头,竹夏姑姑告诉她,父亲胡葵到京城赴任,从此以后,他们便要在这大昱国的京城生活,就是在这里,她们遇到了那个给他们带来厄运的男人,她一辈子忘不掉那个瞬间,那个身着宝蓝色道袍的男子,看上去苍白秀气,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母亲,似欣喜似痛苦,最终化作了虎视之眈眈。他唤母亲什么?竟是娘子?可是母亲明明是父亲的娘子才对啊。他说什么?“太好了,娘子,你还活着。”
      随后便是那漫长的宫中岁月了。虽是被禁锢,她竟也是开心的,在那封闭的岁月里,她是母亲的全部,不管后来怎么样,她给母亲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黑暗的场景再次出现,可是出现的却是师父为她治伤的样子,师父告诉她不要绝望,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还有希望,师父何尝不绝望?水姬娘娘的死,竹夏姑姑的失踪,可是师父却那样坚强地活着。师父对她的再造之恩,她又怎么能忘呢?她依稀看到了自己穿上了红色的嫁衣,是她吗?笑得好开心啊,明明自己还是这么又小又丑,可是笑容如此明艳,为什么呢?那新郎倌真是好看,一身红衣衬得肤白胜雪,清澈出尘的气质,还有那双一直没有离开她的眼睛,她几乎醉了,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幸福呢?可是这画面这么真实。她的耳旁再次响起清脆婉转的笛声,她的手指变得异常灵活,是巫皇的曲子越吹越简单了吗?她似乎不再受那些杂念干扰,而笛声也突然戛然而止。
      胡霜望向巫皇,有些诧异。
      巫皇看着她不出声。
      胡霜在这一刻福至心灵:“这笛声?所以我已经从这妙音蛊中解脱了?多谢陛下!”
      巫皇摇摇头:“莫要谢我,看来你已经受到了高人指点,心结差不多已经解开了,我不过是稍加引导,再以声蛊试探罢了。”
      巫皇望向她道:“说起来,有一点我甚是疑惑。”
      “陛下但说无妨。”
      “绝情蛊致命又痛苦,白姐姐如何能在中了绝情蛊后,还能坚持活十年?”
      胡霜:“依据目前的信息,是大昱皇帝邝玄卿一直在想办法为我母亲延命。”
      嵯峨昊微微沉吟:“他是用的什么方法?”
      “他这些年一直命碧落观的一个道士为我母亲炼药。”
      “你母亲又是如何和那邝玄卿扯上关系的?”嵯峨昊皱着眉,这一点是最让他困惑的。
      “母亲曾告诉我,她年少时曾是尚处于微时的邝玄卿的妻子,因没有生育被逐落水,后被水姬娘娘所救。”
      嵯峨昊皱眉:“我怎么没听到胭脂提起过这一段?”
      胡霜:“水姬救我母亲之时,邝玄卿不过是个被放逐的皇子,又隐姓埋名,遑论水姬,我母亲自己也并不知道他当时的身份。后来我父亲平了巫蛊之乱,被封了将军,我母亲带着竹夏姑姑和一岁的我随父亲赴京上任,在途中遇到邝玄卿。”她说到这里,嘴巴下意识地瘪了一瘪,父母人生的悲剧便是从此刻开始。
      “他认出了你的母亲,将你们抢入皇宫?”
      胡霜点头。
      “既然如此煞费苦心地得到,十年前你母亲又是如何中了绝情蛊的?”
      胡霜摇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透。十年前那件事名义上是因为我母亲在宫禁之中兴巫蛊之术。”
      当时一切来得那样急那样快,母亲一大早被宣入岐阳宫,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竹夏姑姑如往常一般陪伴在侧。因为云齐说好晌午要来跟她告别,胡霜百无聊赖地在自己的居处等待。上一次见面,云齐跟她说,皇帝要派他去西北军队历练,会有好几年不能陪着她。她当时难过极了,将自己最心爱的娃娃送给了云齐,她跟他说,见到这个娃娃就等于见到了她。
      云齐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还记得,可母亲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母亲那段时间和从前比起来,要快乐很多。至于为什么而快乐,她似乎也并没有真正关心过。
      这么多年来,她都在想,如果当年知道这可能是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她会不会还是那样漫不尽心?如果知道的话,她是死也不会和母亲分开的。
      她还记得,那日她左等右等,依然等不到云齐,却等来了身着甲胄的禁军,佩刀直入椒房殿,连手谕都不宣读,便大开杀戒。胡霜壮着胆子坐在椒房殿中母亲常坐的那把木椅上,陪伴自己长大的宫人们躲在她的座椅后瑟瑟发抖,她手持皇帝赠与的桃木小剑,壮着胆子,一拍桌几:“放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放下兵器?”她嘴里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好不慌张。
      她真是天真啊,和母亲久居这深宫之中,自以为有皇帝的宠爱庇护,有着郡主的名头,也便有了无上的权力,殊不知,这一切不过幻梦,自己不过是住在华丽笼子里的宠物,凭人一个翻云覆雨手,就让她尸骨无存。
      那禁军头领对着她阴阴一笑,右手提着带血的刀,左手举起一卷轴:“宣陛下手谕:白后于宫禁之中兴巫蛊之术,以巫术诅咒陛下,就地免为庶人,椒房殿中由主及仆,杀无赦!”
      “胡说……”胡霜不过一张嘴,一柄剑就毫无征兆地插入她的胸膛。众人一哄而上,如屠夫一般斩杀宫人。胡霜眼睁睁看着手无寸铁的宫女太监被随意屠戮,心中的绝望战胜了身体的疼痛。
      一时之间,椒房殿变作地狱。
      嵯峨昊皱眉:“白姐姐本就是蛊女,邝玄卿却不知道?也对,她中间嫁给了个官家子弟,寻常官家子弟哪里会娶蛊女,不过,依着白姐姐的性格,她又怎么会害人?邝玄卿肯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只为帮你母亲续命,当年为何又能让她遭此大祸?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胡霜眼中再一次浮现那个娃娃,那个从她进宫时就有的娃娃:“并没有如此简单。当时巫蛊案的证据是一个娃娃,而那娃娃是我送给我母亲当时的养子,现在的毓王殿下的。”
      “崔妃?我记得,外面这个小子也是姓崔吧!”嵯峨昊走到窗边,眺望对面岸边景色,见到崔宁正坐在岸边,神情中透露着焦急。
      “是,他是毓王表弟。”
      巫皇沉默片刻:“这也是你计策中的一环吗?”
      胡霜没有做声,转换话题道:“陛下,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金王殿下究竟是如何死的,当年金王和木王都被传暴毙,木王死于前往菖阳国的途中,而金王到底是如何死去的,却没有人有确切的说法,只说是病死,对此,陛下这里可有什么线索或是内情?”
      嵯峨昊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金王的死之所以如此讳莫如深,因为他死得很不体面。”
      “不体面?”
      “他死于火部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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