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追》青恬

10、第 10 章

　　郊区的夜晚十分宁静，天上是朗朗明月，迎面是徐徐清风，清风里携带大片田地上植物的清甜，让人有一种“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的恍然梦幻感。

　　他手里夹着的香烟，丝丝缕缕的穿透进这梦幻般的感觉里，将这感觉撕裂得支离破碎。

　　我以前从没见过他抽烟。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向他。

　　他的形容比上次见时好多了，一件格子衫搭着一条黑色休闲裤，看上去依然清瘦，但眼睛里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暗黄的灯光打在他干净的脸上，还是梦中的那张脸。

　　看到我的瞬间，他立马扯出了一个笑容，将手里的烟仍在地上踩灭。

　　“肖林……”他喊我。

　　我礼貌性的笑笑，问他：“你在等我吗？”

　　“嗯”，他的回答十分短暂。

　　我没有说话，内心波动的情绪让我没有办法平静的开口。

　　他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是我的咨询师陆彬让我来找你，他告诉我，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了，我心中的症结才能解开。”

　　“哦？那要不要进去坐坐，而且，你要清楚，我是肖林，不是肖欢，你有什么症结是我可以帮你解开的呢？”我语气淡淡，准备将他引进租的房子里。

　　我想，一定是陆彬在帮我催眠时，听我说了我和林辉在大学相恋的故事，而他又在为林辉治疗时遇到了阻碍，所以想出了这么一招，他不方便告诉林辉其实我就是肖欢，只能让林辉自己来找我。

　　毕竟是我先离开了他，能帮他解开心结，我自是愿意的。

　　他没有动，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的事，只能在黑暗中说，见光，我恐怕要失去勇气的。”

　　他在我心中一向清明，倒没想到他会有些事是非要在黑暗中才能说得出口的。

　　我停下脚步，站在他半米左右的对面，用神情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你是肖欢的姐姐，又和肖欢长得一模一样，我在你面前说的这番话，就当是在肖欢面前忏悔了。”

　　我没有动，静待他说下去。

　　“我对肖欢无法释怀，无法忘却，以前是，现在也是，无法释怀，是因为我曾在和肖欢相恋时，曾和宁湘发生过关系，那是我不对，我没有经受住诱惑，我想，肖欢的死，可能也是宁湘告诉了她这件事，让她受了刺激，我知道，肖欢虽然表面看上去欢脱可爱，但骨子里刚烈，和你一样嫉恶如仇，我说出来，是希望得到她的谅解，陆彬说，我唯有对这件事释怀，才能展开新的关系。”

　　这样的话，让我如入梦境，身体时轻时重，无力和心死的感觉一起袭来，心里却说着：“好啊，真是好啊，从此后，可以从这段孽缘中解脱了。”

　　我将半身依靠在墙上，作为支撑，听见自己的声音非常苍白，没有温度：“肖欢，她，不会原谅你。”

　　对面的他明显一愣，随及苦笑道：“不管她原不原谅，我说出来，总是心安了一些。”

　　我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冰冷，问他：“你刚才说展开新的关系，和谁？”

　　他脸上居然有了我见过的恋爱光彩，说：“宁湘。”

　　幸好我是背光而站，他看不清我的表情，如果他能看见，一定能发现我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为什么要是宁湘？世上已经没有其他女人了吗？他为什么要找宁湘？

　　“我知道，宁湘现在已经成名，是个大明星了，我现在的情况，配不上她，但是，我最大的问题是要打开心结，我只有得到肖欢的谅解，才能投入到健康的恋爱关系中，所以，肖林，你能不能代替肖欢跟我说一声，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忘沉湎过去，往前走？”他丝毫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继续满怀希望的说到。

　　他明明已经进入了一段新的关系，今天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我直觉得自己可笑、可怜，居然还为了一个和他眉眼相似的人，去管了一趟闲事，居然还在心里对他抱有歉意，甚至居然还想过，有一天等我为姐姐复仇成功，能够活回我自己了，我和他还能浪漫相遇，完美结局……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站在原地等你，哪怕那个人曾经是你的真命天子。

　　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他心安，我残忍的拒绝了他的忏悔，告诉他：“肖欢永不会原谅他，也永远不会祝福你和宁湘。”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可思议：“肖林，你是不是对宁湘有偏见？你出事的时候，她还帮你在学校募捐呢？”

　　我心中又悲哀又可笑：“发生那样的事，谁会希望天下皆知，就因为她的一个举动，我被全校同学嘲笑和怜悯……”

　　他明显有些生气了：“她是好心。”

　　我冷冷回他：“不需要她的这种好心，你既然早就出轨于她，又为何肖欢离开的时候要装出那样悲伤绝望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说：“我是真喜欢肖欢，她活得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时刻担心她移情别恋，说来你一定不相信，我和她相恋那样久，我们的身体接触居然仅限于接吻，我，唉，我一直没有办法对她开那方面的口，像是会亵渎她一样。和她相比，宁湘是接地气的，可得到的。”

　　男人的背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他的这个理由，听上去实在牵强。

　　“那你知不知道，宁湘她为了拍戏，跟过齐融公司的财务总监夏裕？”我冷声问他。

　　他眼睛里浮现出一股愤恨来:“宁湘告诉我她被夏裕骗的事了，我只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我和林辉在一起那么些时候，此时直感觉自己瞎了眼，没有看透他……

　　我和他已经无话可说，没有等他走，我便走进了房子，将大门关得震天响，哥哥从画纸里抬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我回他：“门外有个疯子。”

　　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又不敢哭出声音来，心里憋屈，声音也憋屈。

　　抬起泪眼看见靠墙几排清谷田园的芒果饮料，排得整整齐齐，每一瓶都像在看我的笑话，密密麻麻的几百瓶饮料，变作了几百双嘲讽的眼睛，将我嘲讽得支离破碎，我忽然又想起来，这个房子，房东就是宁湘的妈妈，便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一分钟了。

　　出门是很顺利的，哥哥一心画图纸，心无旁骛，我悄悄的出去，房子外面，已没有了林辉的身影，想必，他已经获得了心安，去过新的自由的生活。

　　走在路上的我，只一味走着，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大马路上人车都很少，偶尔一辆大卡车摇着笨重的身子呼呼的碾过去，扬起几粒尘埃，置身尘埃中的我，直觉自己比尘埃更要渺小……
　　公交站台来了最后一趟末班车，我恍恍惚惚的上车，恍恍惚惚的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坐下，又恍恍惚惚的被车拉到终点站，下车，继续不知道要去哪里。

　　站在路边，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像在做梦，梦境断断续续，曲折迂回，却又碎成片断，无从记忆。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司机弹出来问要不要搭车，我茫然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我如梦方醒的听见司机说：“到了。”

　　到了哪里呢？我心中好笑，我好像没有告诉司机地址吧？

　　车窗外是海丰大厦，齐融公司的总部，我上班的地方，我是什么时候跟司机说了这个地址的？

　　摸了摸随手挎的小包，公司钥匙、门禁卡一应俱全，我付费下车，茫茫然往公司走，既然没有地方去，就在公司里将就一晚，明天再找住的地方搬家。

　　我摸索着来到办公所在的楼层，准备在接待区的沙发上将就一晚，意外看到陆函的办公室里居然还亮着灯。

　　我擦了擦眼睛，强打着精神走进并未关门的陆函办公室，酒瓶丢得到处都是，茶几上还有半瓶洋酒，杯子里盛着满满一杯，他的脸很红，半躺在沙发上，手里那杯酒已经拿不太稳，明显已经醉了。

　　我大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把酒杯抢下来，仰头一口喝尽，烈酒如刀子般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我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苦涩，往事一齐又涌上心头。

　　我继续倒了一杯喝尽。

　　等我再去倒的时候，一只灼热的大手将我的手握住了，陆函不知何时从沙发上起身，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来拿我手里的杯子，灼热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我，和那烈酒一样，像是要把我刚才那颗坠入冰窖的心，慢慢融成水。

　　烈酒上头，我居然没有躲开他的环抱，恍惚中听到他小声呢喃：“肖林，我恨你，你为什么要代你妹妹去参加那个晚宴，你叫我如何跟家里人说要娶你？”

　　他说得好可怜，和刚刚失恋的我，同病相怜，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小声安慰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醉醺醺的将我扳过去，我却顾不得许多，趴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像是为自己的心找到了一个靠山般，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制止不住……

　　他温热的手拍在我的背上，反过来轻轻安慰我：“别哭了，总会有办法的……”

　　我拼命摇头，没有办法了，回不了头了，我和林辉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我继续大哭起来，抽得快要背过气去。

　　他将我的脸从肩膀上抬起，帮我擦眼泪，然后轻轻笑道：“从没见过你哭呢，从事那天也没有一滴眼泪，这么喜欢我吗？哭得这样伤心……”

　　他捧着我的头，说着就要吻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