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麻将舍甫豆浆

8、第8章

　　独自一人回到酒店的苏行根本睡不着觉，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那译宣在舞台上的那个笑。她打开手机，看着那张稍稍模糊的照片，横着看，竖着看，放大了看，缩小了看。
　　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受，真当自己十几岁，追起星来了吗。苏行关上手机，自嘲地趴到床上闷在枕头下。已经凌晨两点多，去哪儿了，还不回来。
　　苏行睡不着，隔一会儿就去走廊逛一圈。俩小时过去了，不知道那译宣回来了没有。
　　身处异地，深夜未归，很危险。身为助理，有责任和义务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苏行这么安慰着自己，发了条消息给他，“回来了吗，明早儿还有活动。”
　　两分钟之后，苏行就后悔了，随着他不回复的时间拉得越长，便越后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很虚。就这么握着手机，在及其复杂的心里活动中，累得睡着了。
　　“当当当……”
　　苏行猛地坐起身来，反应了一下自己在哪儿后，急忙跑去开门。
　　那译宣一身银灰色休闲西装出现在她面前。
　　“几点了。”苏行焦急地说，“我睡过头了……”
　　“七点。”
　　“还好还好，来得及，给我十分钟，我洗漱一下。”
　　“不用急，今天这场我自己去也行。”
　　“那怎么行！十分钟！十分钟我就好。”说完苏行立刻跑去洗漱。
　　简单地收拾完，依旧素面朝天。那译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是不是太素了？”
　　那译宣摇摇头说，“挺好的。”
　　车上苏行跟那译宣确定了合同里上午活动的大概内容，那译宣靠着椅背听着，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苏行问。
　　“没事。”
　　“昨晚睡了吗？几点回来的？”苏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些。
　　“没睡。早上。”
　　苏行心揪了一下，“能挺住吗？是不是没吃早饭。”
　　那译宣点点头。
　　“师傅，麻烦前面靠边停一下。”
　　下了车，苏行跑到便利店，买了热牛奶、面包还有维他命给那译宣。
　　“吃不下。”那译宣皱了皱眉。
　　“吃一点吧，不然一上午你挺不住的。”苏行恳求地看着他。那译宣拧不过，只得乖乖地吃了几口就说什么也不吃了。苏行又哄着喝了维他命，这才算完。
　　“还好不需要表演，配合主办方宣传一下珠宝就行。我一直在台下，哪里不舒服，一定及时示意我。”苏行叮嘱到。
　　“嗯。”那译宣看了看担忧的苏行，破天荒地安抚她，“放心，这种强度没问题。”
　　苏行的担心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忍不住小声嗔怪，“下次，第二天再有活动，别熬那么晚。早点回家，好好休息，跟朋友什么时候都能聚。身体是自己的，年轻确实是本钱，但禁不住这么浪费的。”
　　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了界，这种老妈子式的说教一定让他很厌烦，但仗着自己确实长他几岁，说了也就说了，讨厌就讨厌罢。
　　那译宣转过头，看着苏行也略显疲倦的侧脸，意外地没有生气，反过来问她，“担心我？”
　　“嗯？”苏行慌了一秒，扯了个谎，“嗯，想起我弟弟，你比他还小一岁。”
　　那译宣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随口一说，“没见朋友，我自己。”
　　苏行愣了一下，话题到这儿，戛然而止。苏行还来不及反应，车正好开到了商场，联系工作人员，又等了半天才来人把俩人从侧门给接进去，先到临时的办公室跟主办方对流程。
　　主办方一上来就丢了个大难题给他们。苏行是那译宣的临时助理，自然要尽责，况且这些小事让那译宣自己去沟通也不好看，大概了解了那译宣的意思之后，苏行负责跟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沟通。
　　“那个，您先等会儿，您的意思是，没有主持人？全程让那译宣自己撑场？”苏行不可置信地拦下自说自话地工作人员。
　　“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呢吗。我们那个主持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很突然。”主办方方面来跟苏行对接的也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工作人员，一开始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要跟他们商量，倒像是通知。
　　“这也太突然了吧，说上不了就上不了了？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您方去跟主持人沟通协调，让那译宣自己撑场这种话，我就当您跟我们开玩笑了。”苏行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和态度，避免显得太强硬。
　　“我们已经尽力沟通了。我也不瞒你，本来主持人是我们经理的女朋友，好像俩人闹矛盾，一急她就不上了，根本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出啊。这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救场都找不到，您权当帮帮忙。”工作人员依旧用命令的口吻说着请求帮忙的话。
　　苏行一听，更无语了，自己的活动都这么随便，生意能做的好吗，干脆就别弄什么发布会得了。别说那译宣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是正常状态下，也不能上去干站两个小时，本来他话就不多，上去必垮无疑，再说也没有这个道理。
　　“不是不帮忙，力不从心。没有主持人，这两个小时，那译宣在上面做什么？”苏行压着火，耐心地沟通。
　　“两个小时而已，唱唱歌，跳跳舞，做做游戏互动一下，最后来个记者问答，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这种场合应该经常遇到啊。”工作人员想当然地说。
　　苏行不喜欢她说的话，以及她说话的语气，回怼到，“您过奖了，我们没这个见识，像您东家这样，对自家品牌这么不上心的甲方，头一次遇见。您刚才说那些是让那译宣开个小型演唱会了。唱唱歌跳跳舞这么简单的话，您也随便说说话就上去主持呗。”
　　“你看你说的，我要能上早上了，我这不是形象不行吗。” 工作人员急了。
　　“您也是工作人员，建议您还是及时跟上级汇报，抓紧沟通找人救场吧。别在我们这儿浪费时间，如果解决不了，我们也只能表示遗憾了。”苏行不紧不慢地说。
　　“别啊，媒体都等着呢，咱们合同也签了，预付款都拿了，不能不上啊。”工作人员不依不饶。
　　“合同上没说需要那译宣唱唱歌，跳跳舞，更没说需要他做主持，这是强人所难。收预付款是应当的，不仅预付款要收，由于您方的问题造成的活动取消，尾款我们也是要照收不误的。”
　　苏行不卑不亢地说，既然拿合同压他们，苏行更不能退让，合同内容她看了好几遍都要背下来了，说白了，合同里就约定了那译宣来露个脸，如果那译宣身体合适，心情适合，主办方好好沟通，看在情面上可以附赠一些额外的内容。
　　但是从早上开始，接的车没有，休息室没有，什么什么都没安排好，这会儿连主持人都跑了，一上来就喝五吆六地发号施令，不顾合同私自加活，把那译宣当什么了。不管那译宣什么咖位，合作双方最起码的尊重要有。
　　再看那译宣的状态，苏行心里就更窝火了。早忘了自己不过是那译宣的临时助理，好像是他经纪人一样，必须保护到底。
　　工作人员见苏行不退步，求助地看向那译宣，那译宣虽然身体不适，但还是在一旁认真听着苏行跟主办方斡旋，他觉得新奇，工作中的苏行反差很大，虽然言行举止依旧是一副从容婉约的样子，连生气都还是保持着风度，慢条斯理地跟对方说明，但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脱去平时随遇而安的温和，苏行变得很尖锐很犀利，步步紧逼，毫不退让，为他据理力争的样子，像个战士，那译宣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因为他向来都是一个人战斗。
　　见工作人员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那译宣不为所动，示意苏行全权代表他进行沟通，然后撑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苏行见那译宣面色煞白，想陪他一起去。那译宣摆摆手，“你们聊。”
　　说完，便去厕所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全吐了，胃里一阵痉挛，头也一阵阵发晕。
　　苏行一面担心他，不停地看向门口，一面跟工作人员斡旋。她必须为那译宣争得应有的权益，在尽可能不得罪人的情况下，实属不易。
　　“我说姐姐，你口才这么好，干脆你上去帮我们救场好了！”争不过苏行，工作人员不是滋味地揶揄到。
　　“客气了，叫我苏行就行。”苏行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心想还有心思挖苦人，多花点儿心思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