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64、我喜欢你

　　直到现在我终于发现，宋世勋，他其实比当时的我的阅历多得多，以至于我问起什么的时候，他总是避免回答。是真的有喜欢，但也深刻的明白，我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他是聪明的，他完全不会让我知道他怎么想，所有会令人产生忧虑的想法，他始终都在自己承担。所以我才得到了十九岁该有的天真、烂漫、幻想，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永远也猜不懂他的的百思不解与漫长孤独。

　　他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永远重要永远特别永远不知处；而我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需要保护需要甜蜜需要舍不得。最舍不得的，最不可能的，最幻想之处，才有最凄美的结局。

　　而现在，我喜欢和好好一起玩儿，喜欢听他讲故事喜欢陪他闹，而我也清晰的知道，我们不会见面不会牵手不会最终走到一起。所以他问起我很多事情的时候，想要一遍遍确定答案的时候，我无从回答，只剩下了——沉默。好像所有的一切就都沉寂了，而他在电话另一边也忽然的很安静，像是一只初来乍到的小奶猫，像是，一切情况都很陌生，像是，很努力了却也依然想不出好的对策。但我完全可以相信的是，他不会挂电话、不会闹脾气、更不会替自己辩解。
　　但凡他对现状有一点儿认知，我也不会，被气得糊里糊涂，面临失眠。

　　到我的感情世界
　　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尽情践踏；
　　——嗨呀，这会儿
　　你们都是舞蹈家！……（兰波《我的小情人》）2019.08.08

　　好好继续日常讲故事，讲着讲着忽然就安静了。
　　我出于本能，顺势问了句，“怎么不说了？”
　　他气呼呼，“不说了，你又在看手机没有在听。”
　　“我在看你的王者战绩页面啊，又不是别人的对不对？”
　　“那你以后听我说话的时候不能看手机。”
　　“行，我现在没有看了。”
　　“没有看在干嘛？”
　　“在躺着，在听你说话。”嗯啊，这小伙儿，因为看手机就生我的气了？

　　“挂电话了哦，你同意不？”
　　“以前你说自己挂就自己挂了，今天怎么知道问问我的意见了？”
　　“要你管。”还是我费尽唇舌的功劳啊，这下被我点出改变了，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总拖着时间不挂电话，只是想听到好好的声音而已啊

　　我爸问，“你在学校搞什么？”他的提问永远都居高临下，怒气冲冲。
　　我很横，“我在搞我的写作事业。”
　　我爸说，“我怎么没看见哪家大学生留在学校搞写作？就你留着不回来，你搞什么特殊？等着我养你到几时！”我从来不需要和所有人都一样。
　　我说，“你也可以不给我生活费。”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我做的是在我心中极度认可的事，并且，从三月份开始，我就没有问家里要过生活费了。父母的付出一旦中断，便停止付出。
　　我深刻地明白我的选择，孤注一掷，不被理解，所以永久孤独。就算着力避免，生活中也总有很多孤独的时刻，现在又何必畏惧这点儿可预料的呢？
　　至少，至少我偶尔会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如果我愿意的话，如果我愿意和愿意倾听我尊重我的人主动交流的话，至少现在不常常是孤身一人。

　　好好说他在考虑要不要复读。
　　我问，“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专业没选好。”
　　“什么专业啊？”
　　“我妈给选的。”
　　“都没有考虑你的意见吗？”
　　他就沉默了，解释不通，停止回答。

　　“因为所录学校差强人意的话，可以考虑复读。但是要有吃苦的决心，保证下一年考得更好，冲名校是可以理解的。我高中室友就复读了，她第一年591，第二年627，但是她确实是个很严谨的人并且她第一年的分数就够上985了，因为志愿没报好被录到了211她才复读的。

　　等来年报志愿时，就可以选一个特殊的城市。去北上广也挺好，抓紧实习机会，去中意的城市也挺好，感受当地风俗。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吃遍当地特色美食！

　　因为专业没报好的话，如果说对学校还是相对满意，大一下学期可以转专业。其要求是排名本专业前百分之前三十还是百分之前五十好像（成绩好学校就不会很为难啦，想跨院转专业都行）。但是转专业的缺点就是会对以后得排名产生限制，因为大二上学期不仅要完成本学期的课业还要修完大一缺失的专业课，都是跟着下一届自读，会出现课程冲突。因此想要和已经具备一年专业功底的同班生竞争奖学金，就不很容易。转专业的优点是可以正大光明、心安理得的把所有时间花在自己喜欢的课程里，当然，前提是明确自己喜欢什么。

　　好好每天都陪着我，我忽然觉得，你从我这里，什么也学不到什么也得不到，只因为我一无所有啊。所以想要努力争取的东西，全部都得靠自己了。”

　　自习室里，午饭回来后，坐定在座位上才注意到对面现状的我，心生好奇，给一个拍在桌子上午睡的眉眼俊俏的小哥哥拍了张照片，暗自窃喜，“等小哥哥睡醒了想打我的心都有了……”除了看到帅气的小哥哥，我的一天也就很平静很平淡了。

　　“你不瞌睡吗？”我想说你困了我们就可以挂电话睡觉了。
　　“男人想什么时候瞌睡就什么时候瞌睡。”
　　“噗……”
　　我说，“你也并不了解我。”
　　“认识不到一星期怎么了解嘛。”
　　“不需要被了解，不了解挺好的。”
　　“嗯，是。”
　　“不要了解。”

　　“嗯，对。”他停顿了两秒钟，忽然问，“你不觉得，我，很有安全感吗？”
　　“不觉得啊，爱情才会使人没有安全感，而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这些。”
　　“一个人生活久了就是这样。”
　　“这……我才没有。”我只是刚刚从不安全感中回来不久。

　　“你说，不很喜欢玩游戏，还一直玩。是为了陪我吗？”
　　“噗……不要这么直接好嘛……”我只是，玩个游戏而已，没有想那么明白的。
　　“如果有什么生理上或者心理上的问题，可以找我。”干嘛要把生理放在前面……这个小孩在我面前真的是，太放肆了！
　　“我没问题，我好得很。不要不务正业了。”
　　“你仅有的一点娱乐，你还说，不务正业？读书，就……又不能思考交不交男朋友。”
　　“不，我每天读书的时候都在思考男朋友。”
　　“那我们就比比，你先交到男朋友还是我先交到女朋友？”
　　“不比，好幼稚哦。”说不定，可以同时交到

　　“我们不是好朋友么？”好好真的像极了十万个为什么，拥有睡前提问十万则。
　　“不是。”
　　“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啊？”
　　“姐弟。”
　　“弟弟也是好朋友。”

　　“我朋友很少，而且不包括弟弟哦。”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不过，总不能，但凡遇到一个对自己很好的男生就想让他成为男朋友吧？不合适。

　　其实，在电话这头，谈着谈着我就习惯性地打开记事簿开始记录些什么。他说起什么，我就边听边写，写啊写啊，以至于思考逻辑去了，忽略了他后面所说起的话。这忽然的安静令我清醒，“怎么，不说了？”“不说。”“接着说吧。”他委屈巴巴地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我不说了……”听来模模糊糊，还有些不情愿。“我……”我是有点儿过分了噢……

　　思考容易使人理智。
　　以至于不小心忽略了一些情感。

　　“等我睡了再给你说晚安吧。”
　　“你也可以说打烊了。”
　　“我又不睡。”
　　“打烊了是不发信息了，晚安是睡觉了。”
　　“二十四小时不打烊。”
　　“那我打烊了睡觉了晚安了。”我没回复，他说，“好啦好啦，不气不气，早点睡觉嘞。”
　　“Okk.”2019.08.09

　　在立秋之后，开始起风。
　　但是对我来说，我相信他自由自在，特别能闹，时而温柔亲切时而叽叽喳喳，从来不会惆怅，也缺少点难以捉摸。和他一起玩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又变成了一个孩子。
　　我无条件地爱他只爱到秋风起——这时他背叛了自由。他这样做并非事出偶然，而是由于沉心思考很久了。

　　但是我说过的话他都记得，并且付诸行动。
　　这是喜欢还是习惯呢？相处起来很舒服，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也没有什么担心忧虑，这样子算是爱吗？

　　“上学的日子即将来临，退机的时刻马上就到。”
　　“快走快走。”
　　“你为什么非但不挽留还催着我尽早投入学习大业，我回去学校就不能和你说上话了啊。你真是——”对，这就是好好的日常小委屈。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我把这话说完吧。紧接着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被猜中心事了啊？我继续，“就算我想多争取一些和你一起玩的时间，推脱到九月，你还是需要回学校的。既然迟早要面对，早些回去是好的，不耽误行程。并且，贪玩了一整个暑假的你是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收收心的。”

　　他总是擅于承诺，一些微小的力所能及的承诺——尽管后来我会忘了他都说过些什么，但他想尽一切办法为了可以使你相信时候的语气，任是哪个女孩子听了都不仅哑口无言而且会……笑着相信了。在忧虑结果不尽如人意之前，不是满怀着希望的期盼，而是在偷偷的心悦诚服之后心满意足。讨论经常会变得非常有趣，在一场莫名的误会之后。2019.08.11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说，“啊？刚刚不是说在外面，回家了没？”
　　“早点睡叭，今天跟我几个兄弟要约着出去吃烧烤。”
　　“几点？不是晚九点那会儿就约了？”
　　“嗯嗯。”
　　“然后嘞？”
　　“唱K.”
　　“我能偷听吗？”一副可爱乖巧的小模样。
　　“刚刚在唱k，九点那会儿。现在散步，吃个烧烤一回去可能晚点儿。”
　　“我打个电话？”
　　“？打电话干嘛。”
　　“打完电话睡觉觉。”继续一副乖巧可爱的小模样。
　　“那我给你打叭，等一会会，吱吱。”
　　对方已拒绝。
　　“马上。”

　　对方已拒绝。而后接了四分钟，他挂断了。“行吧行吧，我的第六感，我……”
　　“？”

　　“反正不是和兄弟，我和姐妹一起出去玩儿就不会挂电话。”
　　他发给我一堆文字截图我没看。他说，“不跟你扯，不是兄弟天打雷劈。”
　　“渣男。”
　　“得，我又成渣男了。今天本来就心情都不好，从来就是耍小脾气，从来没有好好的体贴的一面。我太难了。”我于是倒回去看了看截图上的文字。
　　“谁啊？这就……有点点感动哦，我觉得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我以前就喜欢这种很高冷的男生，很冷漠然后就很酷。一直冷漠一直酷。”
　　“好叭，看你讲了句好话。”可，哪句好？
　　“越来越酷，越来越喜欢。哈哈哈哈哈！”
　　“心情好多了，哭哭。”
　　“真是不能理解我自己。”
　　“真是，不要老是耍小脾气嘛。”
　　“哪里有？没有没有。问你你不说，我自然得自己想。”
　　“在外面回消息慢，明天好好陪你。”

　　“第一次见不回别人消息还难过的。那我前男友对我冷暴力的时候难过不难过？他肯定不难过。”

　　“我有点难过。”
　　“我也有点。不过她倒是挺明白的 ，她能猜到你现在的想法。”
　　“她不能。”

　　“八九不离十。难道你想复合啊？你不想，不想就是了。不过，她一直在猜测你的想法和叙述她的感受，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分开的原因。”现在的我可一点儿不可怜她。

　　“我没有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不想耽误我和她的学习，以前那么难过的事都有。人不会改变本质，我不复合，也不想太伤她的心。”

　　“不想伤她的心还冷暴力？删好友并且电话拉黑，干脆一点。”
　　“我好干脆。”

　　“她以前删你好友你不伤心吗？现在你也删她好友，就是这么刚。但是我不会删好友的原因是，我舍不得聊天记录，毕竟，存放了我太多的思想。”

　　“我不伤心，已经伤透了。”
　　“那就删呗。谁怕谁？先下手为强。”哎，我深感我现在已经彻底黑化了，谁惹我我把谁拉黑。

　　“我等她删我。”
　　“神经病啊！还是不够伤心。”
　　“一码归一码。”

　　“我说了你又不听，还是得自己想明白。去玩儿去吧，本宫乏了，要歇息了。”
　　“在等烧烤呢。明天陪你，不对，明天你陪我聊聊。”聊他大爷。

　　第一次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了。想每天都跟你通电话。
　　还没有等到你回学校，我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给你看组照片，我朋友圈里的女孩子真的很开放大胆。”是礼仪部一小姐妹的泳装照，过了五秒钟我神秘兮兮地问，“这个类型好看嘛？”
　　“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我觉得很好看才分享给你的。”
　　“我喜欢你。”
　　“我就是这种类型啊哈哈哈。”捉弄别人的感觉就是这么不错呢！后来我们就接着聊其他话题去了，直到睡觉前回想起来，我才觉得印象深刻得是——他当着我的面说了——“我喜欢你”？2019.0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