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157、谓我心忧（三）

　　叶尔多斯：
　　其一，不愿帮助别人。学习是一个输入、转化、输出的过程，给同学讲解一遍也就是做到了输出，若是没有这一输出过程，学习的效果便打了折扣。

　　互惠互利，就像我大学里的一家米粉店，店里的酸包菜、萝卜干作为小菜是免费的，顾客点一碗粉，舀些下饭的小菜，吃得心满意足，下一回还来这家。还有麻辣烫店，花椒油、孜然粉、剁辣椒、辣椒面，各种调味料依据个人口味随意搭配。这些小小的调料、配菜一人能点得多少，因为丰足，尽管免费，也无浪费。良性循环，人们的幸福指数是接近饱和的。

　　学习也是，需要互利互惠，我们开教学机构，也不全只是挣利润，公益课我们也或多或少地开一些，虽说不上长善救失，但自己的才识给更多的人领略一些，总也是对社会有益的，对我们机构长远发展有益的。同理，你学会了，教给同学，于你是巩固知识，于同学是习得知识，于是你们之间可以拿同一个知识点打趣，氛围好了，忘记得就少了。若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别人都不会，他不练，我不提，到头来终究还是自己也忘却了。

　　其二，一个问题半分钟问一次。问题要累积起来问。他也问你也问，还不是一个人一个人问，而是挤作一团一个人半分钟一个问题、一个人半分钟一个问题地问，旧的问题刚解决新的问题立马来了，那么你还思考么？老师还思考么？各自还完成各自的主要任务吗？不会的题目积累下来，一起问，老师讲完了，自己听懂了，写在错题本上，分门别类，下一回遇到同类型的题目定是要做对了，有理有序地学习，才是好的学习。

　　其三，易急躁。若是你做了一个决定，你在说出这个决定之前可以想一想它会不会给听你说话的人带来伤害。比如，“我明天不来了。”“我后天请假了。”“我干嘛还要写？”“我偏不给他借。”“你讲的课简直长得令人咂舌。”说得时候当然不觉得，把这些都放在一起，读读听，若是别人对着你直说，你会不会感到不舒服？

　　但是呢，听这话的一个人不舒服倒也无妨，但大家都因为这些抱怨、埋汰而变得消极、变得浮躁，开始起哄、开始玩闹、开始目无法纪、开始不愿学习，一个接着一个地说，“我明天要去看车。”“我明天要去骑马。”“我明天睡到正午十二点！”那么这些都是因为这几句话而起，你有没有意识到稍微一点点自己的责任呢？你可以在吵闹的环境中完成缜密而完善的思考吗？你是可以比他们稍微应对吵闹应对得好一点，但他们不是，大多数人不是，大多你的同龄人连集中注意力都难些，这一带偏就彻底回不来了。大家都放羊去，都乱跑去，都傻乐去，什么正事也不要做？你会摆一摆袖子说，“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可别人这些个疯狂的行为，归根究底是由你的一席话引起的，这就是根本原因，这就是根本关系。

　　处于这个班级氛围中，你到底是得为其负点责任的。

　　老师给你的偏爱啊，是有些过头了，以至于大家以为都可以像你一般虽时放肆了。现在学生多了，不能只紧着你了知道吗？都说，羊羔跪乳，乌鸦反哺，我们自是没到了这种恩情，但能为老师分忧解难，在班里谋个一官半职的话，你不会因此感到快乐吗？2020.09.11

　　天山上落了雪，环住了整个东北的天际，其上飘些鸟翼似的云朵。太阳散着燥热，风里携着微凉，人只走在这种燥热和微凉之中。

　　田埔里的野草被割去了大半，远远近近散着或淡或浓的阵阵草香，随风铺面迎过来，充满了秋的飒爽。

　　野菊花开了，黄橙橙的。白云像棉花织的围巾，裹了大半边天，似是怕着寒气来了，天空也会冷着。

　　下午一下课，我就赶紧带着喵子乘公交去宠物医院，到时八点。

　　因为喵子已经连续四天半没有大便了，我心里早也着急了好久。我下班一回家来，它就蹲在箱子里努力做排便状，嘴里因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而发出声音。成天里也不吃东西，给的早饭、午饭原封不动放着，偶尔饿急了吃上那么一两粒，不跑不跳，慢慢走，更多的时间是在猫砂盆里卧着，在纸箱里卧着，毫无生气。

　　如今，宠物医生给喵子做了灌肠，建议给多吃点化毛膏。我倒也没有扭捏，没有任何情绪，直言现状，“化毛膏挺贵的。”似乎早也习惯了陷入生活的窘境了。

　　宠物医生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笨拙地朝里屋走去了。过会儿拿出半只开封过的化毛膏，给喵子吃了好些。正值下班时间，进出医院的人很多，喵子害怕，歪过头去不肯吃，医生便将那褐色的膏涂在喵子嘴巴上，弄得绒毛上都是，像极了初来乍到时喝牛奶的小喵子。

　　价钱一开始我便问了，医生说送的。他们到底也忙活了半小时，我看了些时间，拿了两个猫果冻，觉得少，再多添了一个，一共十二元，相当于我买三大瓶牛奶了，三天的早餐钱。最后还是狠狠心提了一袋五十八元的猫粮，若身上仅剩的一百多真撑不过这半个月，我不得不厚着脸皮问母亲借些了。

　　第二天上午喵子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跑来跑去，甚至可以自己爬上沙发，但依旧没有排便，我正打算着何时坐公交去复查。爸回来洗澡，找了一通事，说“皮箱移开了下面怎么全是脏土？还放个猫砂盆在旁边，可惜了他崭新的窗帘。给猫看病，就是给的肉多了，人都不能天天吃肉，他以前何时给猫看过病，哪来的钱？”我过去打扫角落卫生时，发现猫砂盆边有一颗羊粪蛋大小的褐色固体——喵子排便了？真是太好了，喵子的病有了好转了，也许今天可以不再过去宠物医院一趟了！啊，喵子好转的喜悦感，以及时间被留白的喜悦感一瞬涌上我心头。

　　我赶紧地捉了它过来，“你看，这是什么？”拿张纸裹着捡起来，它还跳过来与我玩耍，我将那褐色固体扔进猫砂盆里，“大便可不能弄在地上，知道了么？”我放它进去，它开始用前爪将那褐色固体埋起来。许是时时刻刻都憋得慌，那一小块不知何时脱离了大部队掉出来的。

　　中午时开了一颗猫果冻，海鱼味道一缕缕的散发出来，喵子又开始期待美食了，喵喵叫个不停，吃状急切。“啊，四块钱可就这么不禁吃的，留一些当晚饭，病刚好些，不易一次吃太多。”

　　晚自习新来了一个女孩，闫梓涵，她性格活泼，也可以说过于调皮。她不爱关注自己的事，很喜欢关心别人，关心老师穿了什么衣服，脸上长了几颗痘痘，留了多么长的头发，并且说一句，“老师，长头发不好看！”我当是还未有什么反应，当是心中有点不悦的。叶尔多斯赶忙一句，“长头发怎么不好看？长头发好看。”这孩子我倒是没白疼，时常也会护着我。我心中的不悦缓和，便也没答什么。头发的长短是自己的选择，好看与否也是自己的判断，自己做自己喜欢的装饰便是，何故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做出改变？不知她这一语是说些什么，这长发我便也留了一年又半载了，心中珍惜，不舍得剪去。

　　课堂上，老师讲到一个知识点，闫梓涵翻着书看，看了半天没看懂，老师讲也都讲完了，她可什么都没注意听到。我说，“要自主思考，这样思维才会更顺畅，你看老师讲课，可时常时照着答案读的？”

　　她想也没想，只十分自信十分肯定道，“是的。”

　　叶尔多斯可听生气了，立马反驳道，“不是！老师是备完课才讲的！”

　　“对，就像老师讲课，资料看了很多遍，给自己讲两遍，记会了再给学生讲。看资料也就是那个自主思考的过程，但是你没有提前看，在我讲课时才盯着看，这样听也没听到看也没看懂，得不偿失。所以老师讲课的时候，要抓紧机会认真听，而不是看书去了，书是要提前预习或者课后复习的，好吗？”
　　“好。”2020.09.14

　　写错了一道较为简单的数学题，我希望叶尔多斯能自己思考出答案。

　　他写了一步，糊里糊涂，悻悻然拿着题目前来问我，“老师，对不对？”
　　“自己思考全过程。”
　　“对不对？”
　　“你可以想得明白。”
　　“对不对？”
　　对于他故意听不懂的行为，我开始失去耐心，“拿开，改听写呢。”
　　“对不对？”
　　“拿走。”
　　“对不对？”
　　“走。”
　　“对不对？”
　　“滚。”
　　“对不对？”
　　“滚。”
　　“对不对？”
　　“你怎么是个无赖啊……”杨嘉辉忽然一句，打破了叶氏复读机的疯狂复读。

　　我忍不住笑出来，“我看看？”叶尔多斯乐呵呵，等着我的讲解。
　　咳，这孩子总是如此，当我不管是改题时、看书时，还是思考时，他就拿着自己刚完成的题目或刚想不明白的东西忽然出现，问我个明白。我若是坚持要他自己想，他便一直问一直问，直问到我笑出来，打消了要他自己思考这到题的念头为止。

　　平常里呢，布置给个任务了，就开始跟我摆着胳膊踏着脚，嘴里哼哼唧唧，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撒泼，不，该是撒娇，到底不管怎么说都是惹人疼爱的。

　　喵子病愈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未醒，就听到它“咯嘣咯嘣”吃那剩了三五天，已变干变硬的一粒粒猫粮的声音，一声儿一声儿的，咯嘣脆。

　　睡醒我便给它喂了四管水，到第五管时喵子不愿喝了，浪费了不少些。
　　中午进门时，爸坐在家里，说要和朋友出去吃饭。我赶紧担心起卫生来，“你扫地了吗？”他说没有。但外屋里昨个儿我不小心踢翻撒了一地的褐粒猫粮，那白色板砖地面现在锃亮锃亮的，一粒猫粮也没有了。想是喵子捡拾得吃干净了，真是个小猪子。

　　它见了我便叫起来，要起午饭，我赶紧得先灌它五针管水再做打算。2020.09.15

　　叶尔多斯确是性格刚毅，刚带他的一个月，无论布置什么任务，他只管埋头苦写，一声不吭。而后着实写不完了，逼得他学会了撒娇，这一招真是百试不爽，一来二去老师便有可能酌情减少作业了。

　　可有的孩子啊，他可豪横，比如阿不都拉，掉脸子、摔桌子、撕作业、推人，可着劲儿地拒写作业，一着心儿地往这门外面冲。我也可豪横，吃软不吃硬的，你跟我硬钢，那我不开心的，我不开心我不喜欢你我不想管你，那你就重获自由了啊，天下之大，任你遨游了。

　　我管着是因为自己不会计算的？自己读不懂应用题的？我三番五次讲解、要求你三番五次纠错，是因为自己实在想不明白这道题的？不是就对了，不是那就给我毫无怨言地算。2020.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