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没有期限》婉兮清扬

6、chapter 6

　　十月底，天气逐渐转凉，秋风萧瑟中，渐渐有了冬的影子。这座城市夏季虽然是出了名的热，但四季分明，冬天也是冷得厉害。阿天的生日，就在这时候。
　　前一天，阿天打了电话来，“小白，明天下午过来吃饭！”
　　地点是学校附近新开的牛排馆，刚开张，正在做活动半价优惠；装修成纯粹的西式，透明的橱窗，木色的墙壁，小幅油画。
　　牛排被端到我的面前，在木板上发出嗞嗞的声音。
　　“小心油溅到身上。”阿天提醒我。
　　我把餐巾挡在身前：“多谢！”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你今天怎么不骂我鸡婆了？”
　　我也奇怪地看他一眼：“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对你好一点，不可以啊？”还是这小子有自虐倾向？
　　阿天轻笑：“习惯了。”
　　也是，我们的相处方式，更多时候都是互相损着对方。只是我可能真的比较白痴，很少有能说过他的时候。
　　于是我也笑：“我记住了，下次还是会认真骂你的。”

　　牛排馆不能自带食物，阿天的生日蛋糕寄放在定做的店里。
　　我们从牛排馆出来，沿着贴近学校的那条路，走到那家店去。
　　黄昏时分，路上的行人很多。大多是情侣，搂抱在一起，慢慢地走。一旁的樟树，因为晚上北风略大起来的缘故，刷刷刷的响。
　　我也放慢了脚步，路边的灯已经亮了，天空是厚厚的黑。
　　真有气氛，我向阿天问起菁菁：“你和你的小女朋友近来有联系吧？她最近怎么样？”
　　昏昏夜色中，他回头望着我：“不知道，最近没联系。”
　　我吃了一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吗？即使隔着段距离，写信打电话的机会也不会少啊？怎么会……没有联系呢？
　　“怎么会这样？”我不解。
　　“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他的回答很直接。
　　我愣住了，直直地盯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我记得上次见到他们俩，是暑假快完的时候，离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月出头。
　　阿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给了我一个十分笼统的答案：“最近。”
　　我想再问，又怕他受得打击太大：“你，没事吧？”不知道是谁甩了谁。
　　他的白牙在夜里竟然还是那么明显：“当然没事，你没看见我现在生龙活虎？”
　　我瞥他一眼：“谁知道生龙活虎是真的假的？”我记得他曾说过很喜欢菁菁。
　　他伸手揉了下我的头发：“你们女生，就爱想这些有的没的。”

　　蛋糕店已经在我们眼前，暖黄色的灯光从门上半透明的玻璃隐约地透出来，空气中还漂浮着糕点的香气。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推开店门。
　　阿天递上收据，“我们下午订的蛋糕。”
　　店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她看了我们一会，说：“恭喜两位可以得到今天的情侣赠品！”
　　情侣？我看看阿天，又看看自己，实在不明白怎么会被她误会我们的关系。我的手，塞在自己的口袋里，我和他也隔着段距离，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怎么会是……情侣？
　　“我们不是……”话未说完，已经被柜台对面的女孩子打断。
　　“不要害羞啦，我肯定你们是。来，这是赠品，用这个打折券可以半价买下我们这里任意一款点心。”她说的十分笃定。
　　我仰起脸，看向阿天，他朝着我眨眨眼：“接着吧！”
　　微红了脸，我接过打折券。
　　阿天一直提着蛋糕，打折券却全部放在我这。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让我想起了沙恭达罗里的那句话，黄昏时刻的树影拖得再长也离不开树根。
　　“刚才干嘛要我接下这东西？”踟躇着，还是问出来。
　　阿天挑眉：“为什么不？”
　　我跺脚：“我们明明就不是的！”
　　他的脸色沉静下来，“你这么在乎？”
　　“也不是啦！”我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不清楚我问他这的原因。
　　看着我在那急了半晌，阿天终于说：“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再怎么说，认定的人也只会觉得是欲盖弥彰罢了。”
　　“这样啊。”
　　这个解释其实完美得让我不得不信服，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失望的感觉呢？

　　“天齐？”快走近阿天寝室的时候，一声呼唤传入我的耳里。
　　阿天先停下来，我也跟着止步。
　　声音是清清脆脆的女声，像铃铛一般。哎，这个形容虽然很俗，但确实是现在的我唯一能想出的。因为我这么循声一看，几乎傻眼了。
　　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的墙边，亭亭玉立，脸孔是不差菁菁的精致漂亮。而且因为年龄的缘故，她的气质比菁菁要优得多。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被称为玉女了。
　　“明昕？”阿天已经朝那位美女走了过去。
　　我偷偷跟上去应该不要紧吧？他也没说让我站着别动啊！
　　但那美女显然是已经看见我了，问已经站在她面前的阿天：“她是谁？”
　　我摸着头呵呵笑：“我是秦水白，阿天的兄弟。”
　　美女听到我名字最后那个字的时候，目光闪了一下，开始仔细打量我。
　　“她是唐明昕。”阿天迅速地解答我的疑问。
　　这时，迟钝的我总算发现他们之间的玄机——阿天的手被唐明昕挽住，贴得很紧。心下了然，我对着她绽出一个微笑：“你好。”
　　她也回我一个笑容，“你好。”语气不浓不淡，不热络也不会十分疏远。
　　我退到有段距离的一旁，看他们说话。
　　站着站着，竟然也会打起瞌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拎了一下，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白，小白！”
　　揉揉勉强张开的眼睛，我问：“她呢？”
　　阿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你怎么睡着了？小心着凉，我送你回寝室。”
　　他的手里已不见蛋糕的踪迹，我收回视线：“好。”

　　这段路忽然变得安静起来，让我想曾经的某一天晚上。
　　那次，是菁菁；这次，是明昕。
　　下一次，会是谁呢？
　　“她是我的女朋友。”阿天的声音有些突兀。
　　“看得出来。”没有那时候想哭泣的感觉，果然是心理不平衡吧！
　　“蛋糕被她提到我们寝室去了。”
　　我侧过脸看他，笑：“她已经去过你们寝室了啊？”心中冷不防窜上个念头，不知道阿天的寝室，是我去得多，还是她去得多呢？
　　“嗯。”
　　我问他：“菁菁呢？”还是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他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那不重要。”
　　不重要吗？曾经说过很喜欢的人，原来也是那么轻易地就划出阿天的生活。我忽然感觉有点悲哀，那么我呢？虽然我们的交集有十多年了，虽然我们现在还是彼此的好兄弟，虽然……可是，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从阿天的生活里脱离出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