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存物》馥芮白flatwhite

20、第20章 基地

　　霍伊特见到章羿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甚至还跟章羿打了招呼。
　　职业军人对政治不敏感，摇光卫四又是星域联盟鞭长莫及还懒得管的地方，霍伊特跟章羿这个指导员也没什么业务往来，看他跟着越云楚，也只是把他当个可有可无的文职。

　　霍伊特身边有几个上校，越云楚目不斜视看向霍伊特：“长官。”
　　霍伊特点点头，微微扬起下巴，示意越云楚看总指挥部的探测显示仪，显示仪众多的分屏，连接的有刚刚派出的82中队和101中队的歼击机小组的视角，也有1377驱逐舰和它的无人机侦察组视角。

　　太空环境并不稳定，众多分屏几乎不会同时整整齐齐的工作，甚至罢工的比工作的更多。于是前线指挥官的决策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没过多久，分屏上隐隐约约的画面和信息，显示出战机与驱逐舰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章羿看到越云楚脸色变化，大约猜到这种状态不容乐观。

　　接着，101中队的歼击机小组视角的信号一个接一个熄灭，直至全部失联，越云楚的82中队派出的小组，存活率也并不高，传回的音画信息拼凑起来，原因大致是驱逐舰的护航不到位，歼击机没有得到有力的支援。
　　越云楚皱眉，声音是一种明显窝火的低沉：“长官。”

　　霍伊特准将的目光扫视过总指挥处的每一位军官，才下令：“战机组撤回。1377舰原地待命。”
　　从总指挥处的命令到达前线，耗时过程中，82中队至少三架歼击机陆续失联。

　　章羿微微低头，眼神落在越云楚紧握着的右手上，她带着军官用的特殊材质的手套，手里是她经常随身带着玩的微型军用匕首，章羿似乎感受得到她指尖抵在掌心的力度。
　　越云楚从未感到如此受制于人，部下一个小组的歼击机，被一群散沙一样的星际海盗差点团灭，她却站在这个可笑的指挥处，听着可笑的战报和命令。

　　在越云楚看来，摇光卫四不论是议会方面，还是军部方面，对第八第九联队的定位，从不是这种放任不管，任他们在摇光星的空间军事基地周围游荡的态度。
　　他们应该成为军部一只锋利的钢铁羽翼。

　　越云楚调整了情绪，面无表情直视霍伊特：“长官，82中队申请执行任务。这群海盗不是什么正规军，打了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种损失，完全是我军前线对侦察结果判断失误，导致指挥失误。”
　　1377驱逐舰的直属上级皮特斯上校抬起眼皮：“那是我们无能了？”
　　越云楚表情是一闪而过的冷笑，语气也冷：“是。”

　　她这一个字，把皮特斯气笑了：“越云楚，你一个少校，基本的军队上下级服从命令都不懂？要不我这位置让给你，你来做战舰组的上校，去指挥他们打仗？”
　　越云楚依旧面无表情，“不稀罕。”

　　霍伊特大概是觉得总指挥处的气氛逐渐失控，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他这时候也明白诺兰的行为了，她是故意离开的，她知道9α战舰跟军部一样，各个军种之间需要磨合，但她不清楚这种磨合的催化剂在哪儿，她需要试一试。
　　结果就是眼前这种情况，目前最突出的问题就是前线舰队和战机的配合，以及指挥权所属。

　　霍伊特伸手拍了拍越云楚的肩，笑说：“准。82中队立刻回到前线，并接管1377驱逐舰的总指挥权。”
　　皮特斯脸色变了，如果越云楚反败为胜，那就说明，在攻击战中，舰队组要让渡指挥权。
　　他现在才意识到，不论是诺兰还是霍伊特，都摆明了更偏向战机组，更倾向于在战场上给战机组更大的权力。

　　这次行动，一开始的命令只是“侦察”，舰队组的执行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反而像是他们犯了错误。
　　因为有了伤亡，那么“听话”就不再值得表彰。

　　章羿看到越云楚眼神中闪过一种异样的光亮，急忙在她走出指挥处之后跟了出去。她本就穿着可以无缝对接战机武装的基础作战服，是可以直接登机的状态。

　　章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肯定不能上前线，他没有这个能力，越云楚也不会同意，他就这样疾步跟着她，听着她在安排82中队的作战计划，前往出战区。
　　反而是越云楚先说话：“回去，去总指挥处。”
　　章羿低声说：“我看着你走了就回去。”军靴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几乎掩盖了他的声音。

　　在最后一道自动门前，越云楚停下，转身看着章羿，嘴角微微扬起一点笑意，伸出手在他锁骨肩窝处轻轻拍了拍：“如果在显示仪上看不到我，也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
　　她说的轻松又自信，章羿只好点点头，“嗯。你要记得，我跟亚铎都在等你。”

　　章羿看着越云楚在战机驾驶舱里，被自动装备，战机又被推向出口，越云楚似乎对他的话不怎么在意，但他也不想再啰嗦让她分心。
　　他一路回到总指挥处，有些莫名的失落，不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只是失落。

　　他无法专心致志的看显示仪，甚至无法集中精力在显示仪上找越云楚的战机。
　　他正在努力的往她生命中渗透，但是，太慢了，他等不及。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宇宙和星系如此激变，让他恐慌，似乎外界环境稳妥一点，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追上越云楚……

　　越云楚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宇宙空间执行任务，如果说与模拟舱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心理上吧。无法抑制的神经兴奋，让她的状态监测指数比在模拟舱还要好得多。
　　霍伊特在指挥处看着她的各项数据，笑的有点意味深长。

　　82中队5个战机小组随越云楚执行任务。
　　非常偶然的，此时的空间状态趋于稳定，指挥处的显示仪都清晰的出乎意料。
　　甚至在越云楚超出了预计的失联距离后，依然还有信号的连接。霍伊特笑说：“越云楚少校运气倒是挺好的。”

　　越云楚到达1377驱逐舰的辐射范围，并没有落下去，只短暂的与舰长联系，更准确的说，是直接接过指挥权下达命令。
　　之后战机组快速向前线推进。
　　驱逐舰明显的加速紧随其后，看来越云楚的计划更为激进。这明摆着是暴走的状态。

　　越云楚观察着可探范围内的海盗情况。在将领内部通讯里，她的声音经过电磁波在空间传播后，有点失真，但依然是那个目中无人的音色：“我再重申一次，不是驱赶，是全歼。战机组从两翼快打快进，绕行海盗团后方，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走，谁那里开口子，就滚出太空军，回摇光卫四给地面陆军打杂。战机组在快速包抄的时候，驱逐舰上舰载机无人机全部出发，在海盗团正面铺延开，等待战机组的攻击命令。”

　　对面的海盗大约是刚才打的太顺意，对这支极速行军冲过来的驱逐舰和战机丝毫不避，而且挑衅似的，战机上的冷光信号灯都没有关闭，唯恐对方看不到自己似的。
　　越云楚的战机组极快的从侧方一路雷霆之势完成包抄，一旦战场思路明确，上行下效军纪严明，这支规模并不算大的军队，战斗力直接拉满。

　　打了个照面，对面海盗团就懵了。
　　霍伊特推了推眼镜，还是微微笑着，看这场近乎单方面屠杀的战况。

　　他似乎想起什么，连接到第八联队，丰佑看到是霍伊特的连线请求，正准备退出去，韦伯舰长摆摆手示意他留下。
　　霍伊特按规矩敬礼后，开门见山：“少将，我部经决定后，围歼海盗，目前战况非常激烈，但现在瑶光星空间军事基地，立场不明，为避免我部陷入被动，请求韦伯将军的支援。”

　　韦伯笑了笑，“全力配合。我部会监视并且接触空间军事基地的摇光星驻军，一旦有异动，一定会尽快拦下。你们放心打。”
　　霍伊特也点头微笑，敬礼：“我代表诺兰将军感谢您，愿第八第九联队同生死，共进退，成为摇光卫四黑鸢尾太空军中，可以彼此交付后背的兄弟联队。”
　　韦伯回礼：“我们的荣幸。”

　　韦伯转头看着丰佑笑了起来：“这第九联队真是一窝狐狸。你说我们要不要顺坡下驴，先登陆摇光星空间站。”
　　丰佑若有所思：“将军，我去吧。摇光星空间军事基地对海盗和对我们的太空军都非常敏感，如果处理不好，我们会非常被动的。”

　　韦伯看着投影沙盘：“第九联队和海盗开战的地方，跟空间军事基地的距离已经比较敏感了，霍伊特大概是没有办法直接联系上，但是也不想贸然派人过去接触，毕竟一旦发生冲突，非常棘手。空间军事基地有一百个理由在摇光星上控诉他们。如果空间军事基地上的将领非常聪明，想借此给我们登陆摇光星的主舰队一个下马威，就麻烦了。所以把这个不确定性甩给我们来对付。不过……”
　　韦伯顿了顿，心里似乎还有什么顾虑。

　　丰佑分析道：“将军，以我们星球的联队编制，在太空执行任务，没有兄弟联队之间互相打辅助，是很危险的。而且，凭一己之力获得太多军功，一旦陷入被孤立的状态，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后果。第九联队是整个军部，能力最出众的部队之一，与他们合作，我们的处境，绝不会差。”

　　军官不能只会打仗，丰佑很清楚韦伯的性格，他想帮越云楚，不能单单从战场得失上去分析。他需要从其他方面去打动韦伯。
　　他总有预感越云楚可能在前线。
　　韦伯微微点了头，对眼前这个思路清晰的少校，越发信任。

　　第八联队的指挥处，以最快的速度，对战场的空间位置和战况进行分析后，向摇光星的空间军事基地派出先遣部队。
　　与此同时，第九联队的总指挥处，章羿向霍伊特提出申请，“将军，我可以先去摇光星的军事基地么。”

　　章羿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显示屏，越云楚在那片空域里，他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事，才能让自己从一种坐立难安的状态里冷静下来。
　　霍伊特摇摇头：“对不起，我们不能让您冒险。”

　　章羿向霍伊特出示了联盟的一些证件：“将军，我是联盟的议员，有到金兰星域所有星球及其所属卫星和空间站的权力。我很安全。”
　　霍伊特抬手摸了摸下巴，章羿又说道：“我还有自己的联络系统和可以跃迁的小星舰。您向第八联队求助的事情，其实，我也可以用联盟的权力与摇光星之间展开另一种沟通，您可以试一试。”

　　霍伊特看了看章羿，他并不太了解这个“联盟指导员”，联队所有人员简介上，他不在任何一个系统内，甚至没有上下级从属关系。
　　霍伊特并不想节外生枝。

　　章羿也不太愿意在这个关头直接越过霍伊特找莱瓦要这种脱离第九联队的单独行动特权。
　　他叹了口气，试图继续说服霍伊特：“将军，联盟军部在摇光星有一个特殊物种研究基地，在摇光星一个民用空间站有安全局办事处。在这种敏感时候，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这次独自行动，我会上传到联盟的信息库，有任何意外发生，都与您无关。”

　　霍伊特缓缓摇摇头：“章议员，战争是件严肃而危险的事情，不仅对你，还有第九联队那些在战场上的军人，我对您的身份和立场都不了解。我不仅仅担心您的安危。”
　　章羿听出来霍伊特的言外之意，霍伊特大约还担心他会不会做出对摇光卫四不利的事。

　　章羿苦笑，一个身份并不明朗的联盟的人，出入在指挥处，现在要独自行动，这点确实是一个将军理应担忧的事，而此时，他确实也不能自证清白。
　　目前的状况，是他思虑不周，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行动受限问题。

　　他换了一个方式，试探着问：“要不您向诺兰将军申请一下？”
　　霍伊特无奈一笑，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但是，霍伊特并没想到，诺兰的批示，简单且随意。
　　“让他滚吧。”
　　霍伊特不好让章羿看到这句话，只耸耸肩：“准了。”

　　章羿得到允许，急急忙忙让人工智能启动星舰，并联系到阿明娜。
　　阿明娜此时正在摇光星。

　　章羿需要尽快做判断，此时应该去摇光星还是摇光星的空间军事基地，如果他没有猜错，霍伊特请求第八联队的外援靠近军事基地，大约会是丰佑亲自去。他相信丰佑的能力。
　　而他直接去摇光星本部，会更有活动空间，保证遥控摇光星的军事基地不做出失控的事。

　　但这样的安排，也决定了，越云楚从战场上平安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会是他，而是丰佑。

　　章羿在飞往摇光星的时候，联系了阿明娜，那个养蟒蛇的女人，那个他外公放在第三星际最边缘的特工。
　　阿明娜丝毫不感到意外，开门见山的跟他汇报情况，彷佛对面不是章羿，而是老将军：“我们已经与摇光星内阁做好洽谈，他们会配合您的工作。”
　　章羿：……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他外公支配着的，星域联盟的吉祥物，还为了越云楚到处吃拿卡要，早把议员的职业道德扔到外星系去了。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章议员理直气壮的公权私用了。

　　章羿抵达摇光星的时候，大约是越云楚在战场上结束战斗的时候。
　　丰佑的支援舰队没有参与这场黑吃黑，只是静静的排列在战场和摇光星空间站之间，似乎是为越云楚隔出来一片自由发挥、肆意围猎的空间区域来。

　　战斗结束，丰佑和越云楚的部队各自代表着第八、九联队的先头部队，停滞的在离摇光星空间站不远的地方。
　　作为外来的军队，即便是应邀来的，决定他们是否登陆，以及以什么样的名义登陆空间站的，依然是远在摇光星的政客。
　　可靠的军队，必须要表现出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而章议员作为从第九联队出发抵达摇光星的联盟议员，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于是他们并没有等太久，24小时内，就得到了军部下达的通知，第八、九联队可以登陆空间站做临时整顿和补给。

　　当9α缓缓进港，越云楚站在行政人员出舱口没有看到章羿，问起霍伊特准将：“那个神棍呢？”
　　霍伊特：？
　　越云楚：……
　　越云楚突然不太知道该如何描述章羿。

　　在她看来，章羿身份一大堆，什么事他好像都要管，但是又没什么用。
　　偏偏章羿就是用这种方式，无孔不入的渗透到她的生命里。

　　适时，越云楚的终端上显示出章羿的连接请求，但不知怎么脑子宕机了似的，偏巧看到丰佑远远的向她招手并跑过来，她没来得及细想就挂断了章羿的请求。

　　丰佑跑到越云楚跟前时，看到她微微偏头目无焦距的望着远处，笑说：“想什么，这么出神？”
　　越云楚下意识嘀咕了一句：“章羿。”
　　然后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似乎从没喊喊过他的名字。

　　丰佑看透了什么似的，笑得意味深长，“他应该在摇光星吧，为了联队能顺利登录摇光星空间站，摇光星政府方面的工作，他应该去走动了，我们该感谢他。”
　　越云楚眨眨眼，看了看被她挂断后，沉默的通讯终端。

　　但是，章议员素来是有些舔狗品质在身上的，不到五分钟就又发来请求。
　　越云楚在这几分钟里，在丰佑看来，就是一种笃信章羿会再次打进来而等他的神情，接通起来的瞬间，越云楚的微表情展现出一丝舒适感。

　　越云楚自然是没有章羿话多。
　　章羿问她有没有受伤，问她联队入空间站是否顺利，甚至问她的狗是不是适应空间环境……
　　越云楚难得没有嫌弃他，甚至简短的回应一两个字。

　　“你在摇光星干嘛？”越云楚在他的唠叨不休中，突然问了一句。
　　章羿的脑回路反常且鸡贼，顺着越云楚这个问题，答非所问，甚至反问：“怎么，想见我吗，要我回去吗？”
　　这个反问很是刁钻，不管越云楚怎么回答，都足够章议员给自己加戏。

　　越云楚不是情绪反应灵敏的人，她不知道男女之间，一些简单的言语表达意味深长到，会改变人与人之间情感的性质，会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近很近，也会推的很远很远。
　　她说，“嗯。”

　　章羿于她，此时的分量，如同她的两只宠物狗，如同亚铎。她从战场平安落地，想见他，仅此而已。
　　但是她的情绪只是在感情类别上不灵敏，不是故作姿态，她足够坦诚，足够直白。也足够让人误会。尤其是章羿这种，心思活络宛如不倒翁一样的人。

　　即便猜到结果，章羿也还是被这直白地回应冲击到，愣在那里。
　　他第二次，被越云楚极简的言语和自己的脑补，整不会了。

　　做为政客，实在不该有太多思绪飞扬的能力，繁琐而严密的官僚系统不允许有这样活泛的心思，章议员绝对是特例，他更像一个梦想家，这种角色，在人类社会中，是政客的反义词。

　　越云楚看他愣着不说话，以为是信号传输又卡顿了，毕竟军事基地，她与章羿开的民用通讯频段，信号随时被军方干扰，索性挂断了。

　　丰佑还站在她身边，她侧头看了看丰佑，“你们舰队组和战机组的指挥权协调的怎么样？”
　　当莱瓦将海军和空军杂糅在一起组建太空军的时候，所有星舰的舰长都头痛这个问题，这次9α舰临阵做出指挥权调换，是因为跟一小撮不成气候的星际海盗在并不险恶的状态下过招。若是换一场仗打，恐怕都是极为严重的军事失误。

　　丰佑抱胸，姿态放松的随意站着，回答她：“指挥权应该给的不是某一个军衔或者军种，给的是具体的人。当时第八联队派出的先遣部队是几艘小型战舰，和一个战机中队，我是舰长，也是总指挥。你看，你们的前线指挥是战机上的你，我们的指挥是在战舰上的我。”
　　越云楚沉默着，似乎是在认真揣摩丰佑的话。

　　丰佑接着说：“空间战场上，不比星球近地战，母舰失去先头部队的信号和作战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总参部不可能立即做出应对，只能将决定权完全交付于前线。而谁有资格拿到前线的指挥权，是前线军官的综合素质说话的，你的战场判断力，意志力，服从性，才是重点，技能反而是次要的。”
　　越云楚难的露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表示懂了。

　　丰佑轻声笑了，他还想要劝越云楚，好歹是个校官，倒也不必非要冲锋。但是想来说了也没有用，便没再开口。
　　他们望向两个联队从母舰上鱼贯而出的部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这是摇光卫四太空军的第一次远航，第一个站点，他们不知道还要去哪里，还有什么样豪情与动荡并存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