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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第一年 ...

  •   (1)
      从山洞回了之后,我依然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很快又有了其他的小姐妹作伴。加上准确得知了山奈的去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父母身体尚可,工作也算是顺利。其实售票员这种工作,简单粗暴,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你够白痴,根本就不用考虑顺利不顺利的说法,恰恰我就是那种白痴型人才,在这个岗位上干得十分快乐。
      不上班的时候,逛街遛狗是我生活的主旋律。这是山奈的狗,叫叮当。我特别想重新给它取个名字,在我的认知世界里,叮当只能是猫,就是兜里有各种各样的神奇物件儿的那种猫,也叫“哆啦A梦”,所以,狗狗是不能叫这个名字的。尝试过叫它“旺财”“皮蛋儿”“豌豆”“吉咔咔”…….很多很多,乡村风、希腊风、欧美风、中西合璧等,不过都以失败告终。没办法,这家伙只对“叮当”有反应,各种威逼利诱,都没能使这狗换掉让我有心里障碍的猫名。它从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天,就被它的主人山奈送来安顿在我家了,我每个月得用工资的三分之一来安排它的伙食,可它从来不感激我,只要山奈一出现,铁定屁颠颠儿跑过去亲她,从脚趾缝到鼻尖儿。本来想着哪天给山奈送还回去,这下好了,它主人莫名其妙地跑去避世隐居,它可能是要赖着我给它养老送终了。按说我应该要嫌弃它是个负担,可事实恰恰相反,我居然越来越宠它。每次它趴在窗边眼泪巴巴地望着外面,还发出“呜呜”的叫声时,我会莫名心痛。我知道,它在等山奈来看它,它想念它真正的主人山奈了。
      夏日傍晚,我特别喜欢带着叮当去散步,沿着河滩走两三公里,我能遇见很多熟人,大家热络地打打招呼,聊聊家常,生活气息浓浓的,感觉很惬意。叮当就更欢实了,它可以滚沙坑,追蝴蝶,以及遇见别的狗狗,在它眼里,好像没有什么公母之分,只要是狗,它都会冲上去做做舔狗发发情。不知道它能不能区分每天的遇见是否有不同,我确定我是可以的。比如这天,我破天荒地遇见了魏哲,就是小时候就我家楼下的那个胖孩子。山奈看见他就绕道,嫌他不好看。不过现在的话,他没那么招人厌了,眉清目秀,虽然算不上高挑挺拔,好歹也算是身材匀称的了。鼻尖上那颗大黑痣依然很招眼,我就是凭这个认出他的。
      “哇!毛鸭子,你是毛鸭子,好久不见了也!”这家伙真是热情。
      “你才是毛鸭子,你个黑毛鸭子。”我心里暗骂,毛鸭子是我的小名,鬼知道当初谁标新立异给取的这么难听一小名,至少在上学小学以前,所有人都这么叫我,除了山奈,她一直都叫我的大名——秦秀秀。看看,虽然这依然难听,也比“毛鸭子”听着正常多了。哎!人家打招呼,也不能不理睬不是?憋着满肚子不高兴,佯装兴奋答到:
      “呀!魏胖子,确实好久不见了哟!”这算是报复性地回答,管你现在是胖是瘦,反正就是个比“毛鸭子”好不了多少的胖子。
      “你最近有跟山奈一起吗?”魏胖子这一问,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知道我见过山奈。叮当突然冲过来对着他狂吠,我连忙附身安抚:
      “别跟它面前提山奈的名字,它敏感得很,都快相思成疾了。”我顿了顿又说:“这是山奈的狗,不过山奈已经失踪了,全城都发过寻人启事,你不知道么?”
      魏哲蹲下身也想摸摸叮当,这家伙吼得更厉害,这真是奇怪,以前从没见它这么激动。
      “失踪了?被绑架了?”魏哲惊讶地问。
      “不知道是怎么样了,反正就是很久都没有音讯了。”对于这个问题,我必须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样啊?”魏哲若有所思:“可是,可是……可是我…….”
      “可是什么?”见他吞吞吐吐的,我也很好奇。
      “我…….我今天手术的最后一个患者,好像是山奈。”魏胖子犹豫着说了这句话。
      “手术?什么手术?”
      “妇科。”
      “妇科?你个大老爷们儿跟妇科有什么关系?”
      “我是麻醉师。”
      “哦,这样啊。”以前只听说这位魏同学在本市工作,从事哪个行业确实不太清楚。麻醉师,听起来还不错。
      “你看见患者名字了吗?写的是山奈?”我问。
      “看了,不是这个名字。但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山奈,真的,我不会看错,我怎么可能认错?”这小子脸红了,哈哈!这不奇怪,他从小就对山奈格外关注,只是在我印象里,山奈从来没有正视过他。
      “……”虽然我可以确定这小子是看走眼了,不过脑子还是有点儿懵圈。
      叮当总围着魏哲叫个不停,太吵,使得周围的人都好大意见,我们只好匆匆留下联系方式,约定以后有空了去喝茶。同学间的这种约定,很容易变成那种一直都不会实现的约定,必定平日里,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圈子,谁也懒得去维护这种不痛不痒所谓同窗情谊了,主要是这小子也不帅气,不值得被惦记。
      生活中某些场景就着这么蹊跷,虽然你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你一定就会认为这一定就是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不过这个事情太离谱,一定是魏哲弄错了,我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2)
      城市变化日新月异,某些新元素的融入,常常让人措手不及。上学时,我和一帮小妮子算是本分得有些过分的好学生,从不迟到早退,从不旷课。开始工作了以后,真的有天高任鸟飞的心境,居然颇有点儿不受控制了,总想着干点儿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不过受长期以来的习惯影响,杀人放火这样的大动作还是不敢的。那就打耳洞,染红头发,穿破洞牛仔裤和吊带小背心,去夜场,这已经是我能理解的最酷的事情了。
      “离人”酒吧入驻本市才两三个月,因为靓女多,酒保很帅,加上灯光很炫,音乐很劲爆,火得一塌糊涂。这里有弹簧地台的舞池和钢管舞设备,不过这不算最吸引人的,要命的是那些个跳舞的仔仔和靓女。每晚十点半,一声长哨就像冲锋号一样响彻整个酒吧,DJ开始打出各种嗨乐,用“全场沸腾”这个词来形容绝对合适。
      跳舞这种事,我是一向没有天分。蹦迪这种既要甩头又要扭屁股的活儿,我就更是干不好了,估计我一上场就会被人以为是“羊癫疯”发作,会把我拉出来急救。但这并不能阻挡我来这里的热情,每隔几天就得来疯狂一次。解释一下,我的疯狂就是买一打酒,靠角落找个位置坐下,然后从酒保那里领一把口哨,人家吆喝的时候我也就把口哨吹得震天响,这是气氛。对了,还带个假面舞的眼罩,就是很多彩色鸡毛的做的那种眼镜。这个必须戴上,要是哪一天偶尔一激动扯下来了,真的极有可能会撞上你最不想遇见的人。然后人家会大呼小叫:
      “哇!你居然也在这里呀!哇哇哇!”
      对,我遇见庞聪明就是这样的情况。被他认出来,没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那种兴奋劲儿,不亚于在同一家妓院撞上了与自己志同道合的老朋友。这小子从来都不是个讨喜的角色,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没有可爱过。他是山奈的同事,我以前去找山奈的时候,每次都会很不幸运地遇上他,每次他都格外热情,而我每次都被他咋咋呼呼的样子吓得不轻。
      “诶,我给你说.…..”
      “得了,你什么都别说,喝酒!”
      我打断了庞聪明,扔了一瓶酒给他,鬼知道他能说出什么龌龊词儿来,我不想听。
      “别别别,你先听我说,山奈……”
      “山奈山奈山奈,山奈个屁呀!这地方是卖酒的,不是卖桂皮卖香叶卖山奈的!”我再次打断了他,我不想和别人讨论山奈,特别是和他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记得有次我去找山奈,这小子给我打招呼的话是:
      “山奈的臀部线条更加迷人了。”
      真的很猥琐,嘴脸让人生厌。此刻在这地方遇上这家伙,我几乎都闻到了自己身上也有了让人恶心的味道,近猪者猪,跟他在同一个地方消费,真是丧气。当我的思维还没从极度讨厌他的情绪中跳出来,这小子又开口了:
      “我看见山奈了。”
      “我还看见鬼了呢!”我没好气地回答到。
      “真的,我前两天真的看见山奈了,就在这里。”
      “滚滚滚,你一边儿乐呵去,本姐姐的酒不适合你。”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将他推得远远的。
      “哎呀,你别推我呀,我那天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不过今天看见你,我肯定以及确定,那就是山奈,你们是一起来的对不对?你其实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人声嘈杂,他被我推得歪歪扭扭,嘴里依然没停。
      “滚!”我真的好生气,愤怒了,冲他大吼。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我心虚了,没有底气跟他继续对峙,算了,我走。我回座位拎上手提包,飞快地窜出了酒吧。我打心底认定,这是世上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庞聪明。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跟他打交道并不多,纵然是我每次去找山奈都能遇上他,但我去过的所有次数加起来,也就5、6次。那没办法,他就属于那种脑门儿上写了“丧门星”三个字的人,看见就觉得晦气。
      第二天一早发生的事情,很准确地阐释了我对他的定义。
      (3)
      早上6点40,我洗漱完毕,准备出门上班,我这天要上早班。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我早上被打扰的话,会很狂躁,比如这种情况,我直接就吼起来了:
      “干啥呀!大清早的,是要修洗衣机还是停水停电停煤气的,操!”
      “你好!我们是城南派出所,需要请秦秀秀女士配合我们做个调查。”
      派出所?警察叔叔?什么情况?
      我脑袋转得飞快,除了去“离人”酒吧吹过几次口哨,喝过几瓶嘉士伯(啤酒),真没干过其他事儿了。也不知道是哪儿造成的阴影,反正就算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良民,得知门外站着警察叔叔的时候,我依然会犯怂。
      我当时一定是抖抖瑟瑟地打开房门的,真的以为接下来就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抱头蹲下来,早起狂躁症,在这样的时候,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好!我是城南派出所的民警田小东,请问你是秦秀秀吗?”我想,这一定是警察里最温和的一个了,我天!阳光帅气,一进门就让人如沐春风,虽然我只敢余光一瞥,但这个判断是准确的。
      “呃~呃~,我是,我今年21岁,我在城南车站上班,固定的3号窗口,卖票的…….”没法解释我当时为什么要说这个。
      “好的,今天可能需要耽误你一点时间,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个很重要的调查需要你配合一下。”我此刻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黑胖黑胖的矮个子,那警服穿在他身上不如这个叫田小东的穿着好看。
      “我?我每次喝酒都是结账了的,你怎么会有案底?”依然无法解释我当时是哪根筋不对,说这么奇怪的话。
      “你可能误会了,不是你有了什么案底,是我们在调查山奈失踪的事情。今天一早有群众提供线索,说你可能在‘离人’酒吧见过山奈,我们需要核实。”
      “哦~”我长吁了一口气,只要不说是我犯事儿,还是可以让人轻松一下。“狗屁个群众,就是庞聪明这个丧门星”我心里暗骂。
      坐警车的感觉糟糕透了,你会不自觉把自己想象成坏人,哪怕开车的是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年轻警官,也没法消除那种紧张的感觉。山奈刚失踪的时候,我也去过城南派出所,不过是他们打电话,我自己打车去的。就在大厅里,一个50来岁的年长警官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只记得当时回答了很多“是”“不是”“有”“没有”,类似于机械操作,他就让我回家了。他对着文件夹无奈地摇了摇头,应该是在表示我提供的线索对他们没有任何帮助。
      这次到警局之后比第一次显得正式很多,我被直接带到了办公室。超大的办公桌横在屋子中间,对面坐着田小东、黑矮子和后来加入进来的那个女警察。三个人都刷刷地翻着文件资料,很严谨很专注,感觉我是会被认真对待的了。
      首先是程式化地询问我的个人资料,比婚姻介绍所都更细致。
      “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山奈是什么时候?”田小东问。
      “去年8月份”
      “在什么地方”
      “‘蔚蓝城’鲜花馆,我们在那里买了多肉植物,还喝了咖啡。”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没有”
      我这会儿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思维缜密,我不允许自己信口胡说了。我必须是那个时间最后一次见她,然后再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了。
      “你经常一个人去‘离人酒吧’喝酒?”黑矮子问。
      “几乎每周都去”回答这个问题真是尴尬,有点儿逛窑子被抓包了的挫败感,虽然那里并不是我所理解的□□交易场所。
      “你每次都只是喝酒,从不跳舞?”
      “是的,我不会跳舞”
      “你对喝酒跳舞都不感兴趣,因为据我所知,你每次点的酒,都没有喝,你只是去为了见山奈。”
      “山奈?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警察是一种特别奇特的生物,只能他向你问话,你得知无不言。如果你向他发问,他就自动给你屏蔽了,什么也不告诉你。
      “山奈只有你一个朋友?”又是田小东在问。
      “是”
      “山奈失踪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物件?”
      “叮当,它是一只狗。”
      “我是问对她的行踪可能会有所交待或者提示的,比如信件或者其他私人物品。”
      “没有”
      “有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托付给你保管的?”
      “没有,不过我觉得叮当应该算是她托付给我的。”
      田小东皱了皱眉头,他可能不太喜欢我在他面前反复念叨一只狗。不过他的问话显然没什么水平,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个老警官差不多一样的话题。
      “秦小姐,请你考虑清楚,你是否有必要对我们有所隐瞒?”黑矮子又发话了。
      “我没有隐瞒什么。”
      “请你说出最后一次见山奈的准确信息。”
      “去年8月23日,‘蔚蓝城’鲜花馆。”
      “不,你们后来还见过。”
      “没有,后来没多久她就失踪了,你们都没有消息,我怎么可能还见到她?”
      “我们有确切的消息,山奈在‘离人’酒吧出现过,而你,很巧地经常去那里。”
      “你们既然那么确切,为什么不亲自抓她来问?”
      “秦秀秀,请端正你的态度!”黑矮子居然冲我吼了起来:“目前,你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她行踪的人,你如果选择知情不报,是包庇罪!”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警察你就可以随便吼别人么?你要不要严刑逼供呀?你们自己没本事找到一个失踪的年轻女孩儿,就要拿我来顶包么?”他的态度吓到我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明显地带着哭腔,也有点儿撒泼犯浑的劲儿上来了。
      “你……”黑矮子更加气恼:“真是个脑子里装了轴承的女人。”
      我哭得更厉害了,这么严肃的地方,本来就害怕,再加上黑矮子那么严厉的口吻,我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能他们也没料到我这么容易就会哭得稀里哗啦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三位警察都突然沉默着,包括那个凶巴巴的黑矮子,也只得无奈地看着我。由着我抽抽嗒嗒了好一阵,田小东拍了拍黑矮子的肩,很温和地对我说:
      “好了,秦小姐,你回去吧。很感谢你来配合我们调查,希望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线索,能够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女警察送我下楼,她一边走一边跟我说:
      “吴警官性子比较急躁,说话是有些难听,你别介意。”哦,原来那个黑矮子姓吴。
      “好的,谢谢警官!总是改不掉这爱哭的毛病,让你见笑了。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他凭什么就认定我一定知道山奈在哪里?”
      说完这句,我窃喜,发现自己其实还挺淡定的呢,居然有点儿反侦察能力。揣着他们想知道的答案没说,还想套路一下他们的信息来源!
      “山奈涉嫌卷走了‘万兴集团’的大额款项,万兴董事长念及与她的父女之情,并未起诉。只要她平安归来,一切既往不咎。”女警官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微笑着与我作了个告别的手势便转身上楼了。
      我,在原地愣成一尊雕像,山奈卷款逃跑?那山洞里有巨款?要真有巨款,她干嘛跑那山洞里待着?世界那么大,去哪儿不行?
      不可能!警察是骗子!魏哲是骗子!庞聪明更是个神经病!山奈不可能带着钱逃跑,不可能去医院,更不可能会在酒吧出现。
      (4)
      从城南派出所回了之后,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困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这是我们老祖宗的洞见,在生活中,它也真是就是这么回事。魏哲跟我说他见过山奈的时候,我肯定是一点都不会相信,庞聪明跟我说的时候,我依然怀疑,厌恶听到这个说法。可现在,我也有些动摇,我迫切地想要证明那不是山奈,却又不知如何着手。可如果证明不了,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去相信。要去相信这件事真的太难了,我得到的信息,跟我心里的山奈完全没法吻合。
      我该怎么办?去向山奈求证么?
      离山奈和我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三个多月,出于我和山奈的相处习惯以及我们彼此之间的信用,我不会贸然改变时间去见她。
      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应该要做点儿什么才行的吧?我承认,我这个脑子,除了吃喝玩乐和撒泼,基本运作不了其他事情。可是为了山奈,我需要激发一下自己的潜能,我听来的消息,似乎对她不那么友好。
      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求证。不是向山奈求证,我去找魏哲。
      穿着白大褂的魏哲更多了几分神气,最重要的是因为有他带路,我很快就得到了那个疑似山奈的患者的档案。姓名,年龄和山奈都对不上,签字的笔记也不像是山奈的,这让我很放心。不过出于好奇和使命感,我还是看了一下这患者的诊断:
      □□壁损伤、外阴挫裂伤
      宫颈糜烂
      耻骨陈旧性骨折
      ……
      远不止这几项,有些专业术语是我看不懂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妇科方面能有这么多个词汇。一旁的魏哲倒显得泰然自若,他说:
      “你可能不太明白这些意思,简单地说,就是整个女性生殖器相关的所有部位,几乎全部遭受严重损伤。”
      “啊~,怎么可能?”一个男性跟我说这么晦涩话题,确实挺难堪。但听完他的话,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叫,这得是一个多么不幸的女人,这不得疼死她么?我也想象不到是得有多么糟糕的遭遇才会受到这样的重创。不可能是山奈,山奈怎么可能受到这样的伤害。而且,她是个洁身自好的高傲女孩,聪明果敢,她也绝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你看清她的脸了吗?”我问魏哲。
      “没有,她一直带着口罩,在手术台上带氧气罩,她也没让护士摘下来。有些患者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遮挡面部就诊也并不奇怪。”
      “那她说话了吗?你记得她的声音对不对?”
      “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医生问话,声音很低,嗓子有些嘶哑,分辨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地说她就是山奈,你就这么想山奈受伤么?你神经病啊!”我突然觉得火大,说谁像山奈不行,非得是这么个倒了血霉的女人。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愿她好?可是我…….我…….我看见了…….”魏哲的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
      “你看见什么了?你说呀!”
      “我以前偷看过山奈洗澡,我知道她臀部有一处胎记,这个患者刚好也有。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魏哲小声说到,头都快要低到地面上了。
      我“啪”一下把手中的病历档案拍到他头上,大声骂到:
      “魏胖子你就是个王八蛋、变态狂、恶魔、流氓,混蛋混蛋!”压根儿没管周围的人是怎样的目光,我飞也似地跑出了这家医院。一边跑眼泪一边不争气地往外淌,就好像受到了侮辱的是我自己,像是我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一个令人恶心的男人面前。“呸呸呸,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些龌龊无耻的男人为啥就那么容易地出现在了山奈的生命里?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该剁了烹了油炸了!”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到。
      山奈的那个胎记我知道,从小就知道。被一个男子说出来,我接受不了,他玷污了我美好的山奈。联想到那个患者,我几度感到恶心,也感到痛心,我好害怕那真的就是山奈,可我也非常笃定地认为那绝对不可能是山奈,有个差不多样子胎记的人多正常,甚至可能是魏哲看花眼了呢?
      就这样担忧、紧张,肯定又否定,那些日子,我的心情凌乱到难以表述。可是我没有继续去找庞聪明询问“酒吧山奈”的事,也没有立马冲到那个山高林密的地方去找山奈。我去找了山奈妈妈,坦白说,我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女人,没来由的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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