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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上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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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婷费力回想三个月前自己在做什么。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打发走了这一批大夫,白思终于得空坐了过来,唐婷示意彩袖端上茶水,“我也记不太清楚,想来是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不然自己就有些印象了。
白思点点头,接着问:“那自从夫人您有了身孕,顾府可曾有什么外人来过?”
外人?
唐婷顿了顿,努力回想:“··长安家是不是来住过一段时间?”
顾长安,顾长忠的弟弟,比顾长忠小四岁。
彩袖和玉钟一齐摇头。
“夫人,”彩袖提示道:“二老爷他们是过年时来的,因着南边忙碌,住了几日就走了。”
那时候唐婷还没有孕。
“···哦,对对,”唐婷握着帕子撑住脑袋,“瞧我这记性。”
“那,东郊二婶子是不是来过,我记得她还说要给我的孩子秀几幅好看的花样子——”
彩袖和玉钟又一起摇头。
“夫人··那是您去上香时遇见的二婶,”彩袖有些尴尬,“不是在府里见的。”
唐婷:······
“不要紧的,”白思微微一笑,“想起来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在外遇见的也可以。”
唐婷因着接连记错有些郝然,脸色也带了点红润,她轻咳一声,干脆让彩袖和玉钟来说。
“白仙子,您是想知道我们夫人这段时间都见了谁吗,”彩袖轻声问,“奴婢那里记了个本子,可以念给仙子听。”
??
不仅是白思感到奇怪,就连唐婷也有些惊愕:“彩袖,你记那些做什么?记了多久了?”
………………………
彩袖很快带着本子走了回来。
“我和玉钟有些时候怕对错了工作,于是约定轮到谁当值有重要的、往来的事情,就都记下来。”
唐婷伸手接了过来。
“自从夫人有孕,我俩记得更细了一些,”彩袖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些字写的不好……夫人,您别看了,当心费眼睛,我给您念吧。”
唐婷随手一翻,原本有些担心这些东西记下来万一哪天让旁人看了去总归不好,但是翻开一看就放下了心来。
彩袖和玉钟识字不多,所以满本圈圈画画自成系统,能认出来的字也不多,恐怕除了他俩没人看得懂。
于是唐婷放心的把本子递给白思。
白思只略微一掀就神色温和地将本子还给彩袖:“果真妥帖,有劳两位了。”
彩袖方才还觉得自己贸然开口有些冲动,后悔自己该私下里告诉夫人,里面有些家长里短的内容若是让外人见了不免嘲笑,或是夫人觉得有些内容不能告诉旁人···
现在看夫人并不在意,白仙子看不懂也不曾笑话他俩,才稍稍安定了心。
唐婷识大体,也知道白思问这些是为了自己好,左右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由着彩袖去了。而能有这样的线索,白思显然也放松愉悦了许多,“劳烦两位念给我们听了。”
···
“二月二十三,夫人与老爷去了昌宁庵,想吃南贯的冻柿子···”
“三月初二,大夫说夫人有了月余身孕,老爷和夫人都很高兴···”
“三月初七,夫人的兄长到了,给夫人带了她爱吃的糖渍梅子,我和彩袖一人也得了一罐···”
“四月初七,夫人今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大夫叮嘱屋内不可随意点熏香,夫人衣物一应要妥善放置···”
彩袖和玉钟记得细,白思时不时要打断问上两句,有的地方唐婷也觉得自己似乎没做过,总要停下来一番回忆。
从唐婷有孕以来,零零总总已经有不少人来过顾家,若不是有彩袖二人记着,唐婷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她见过这么多人。
“我还总觉得自己不大出门,也不大见外人——”唐婷边听边感叹道,“不知不觉竟有这么多了。”
时间念到四月末,第二个在顾府留住的客人出现了。
第一个是三月提到的唐婷兄长,唐褀,他属于得知妹妹的消息折道而来,所以在顾府只住了两晚就匆匆南下了。
第二个,是顾长忠的姑母。
“姑母也是特意来看我的,”唐婷回忆着,“她听说我有了身孕,很是开心,便带着如茵如箐一同来看我···”
“等等,如茵如箐?”白思问道,“这是谁?”
“是姑母夫家的两个小辈,”唐婷回答,“都比我小一些,喊长忠表哥,跟着姑母一同来探望我。”
······
白思沉思着在纸上记了两笔。
根据彩袖记载,这位姑母与如茵如箐在这儿一共待了半月,期间大多是三人来唐婷这里陪她说话解闷,或是一同出门散散心。
如茵如箐都是活泼的性子,整日说话眉飞色舞的。
顾首富的这位姑母就时时与唐婷讲说些经验,叮嘱些孕期要注意的事项。
白思问:“那这段时间,你们老爷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老爷?”玉钟苦着脸回忆。
“我们老爷最不喜性情热闹的人儿了,总躲得远远的想图个清净,”彩袖一听就明白了,捂住嘴直笑道:“所以总是离两位表小姐远远的。”
“······”白思好笑地又在纸上记了两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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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思回到裴彦那边,已经是戍时了。
外出打听消息的傅思明和易宁也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白姐姐,有什么消息吗?”傅思明热情起身,“顾夫人说了什么啊,怎么这么久?”
白思坐下来,“有,幸亏她那两个侍女记得周全,我差不多把最近几个月顾夫人见过的人捋清了。”
白思还没用晚饭,唐婷一早嘱咐厨房给做些精巧的吃食。
“你们先说吧,”白思夹起一个虾球,“我先吃点东西。”
傅思明和易宁的第一次单独行动,也算是有些收获。
他们两个左思右想该和谁去套话,最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忙得很,他们凑到哪里都看起来有些扎眼,最后两人干脆跑到后面马厩去了。
这个时候马厩总不会太忙吧,而且傅思明易宁也算对马有点了解,少年人去看马也不稀奇。
白思点头赞叹两人选得极好。
马厩的确是适合他们且不起眼的地方。
顾府的马的确是有些极好的,傅思明看了也觉得心爱极了,热热闹闹凑上去跟人家一起喂马,惹得自家马车套的马几次尥蹶子。
“喂马的陈三他们和我们聊了一下午,我们还真的打听到些事儿呢,”傅思明骄傲道。
刚刚听他们说了一边的裴彦示意两人挑重点讲。
“哦哦,讲重点,”傅思明翻着眼睛想想刚才小师叔夸他们的那几点。
“上香,”坐在一旁的易宁先开了口,“他们每个月都会去上香。”
一般到了家财万贯程度的人,都格外信这些。
寻常人往往把过上好日子作为动力和寄托,有钱人既然已经达成了“好日子”这一目标,就该寻个寻个精神寄托,祈求上苍庇护自己继续荣华富贵下去,或是做些好事博个美名。
顾长忠也不例外。
于是每月初三,顾长忠都会去北边庙里捐些香油钱,上几柱香,跟大师交流一番。
每月初七,顾长忠则会携带家眷,去东边昌宁庵听大师讲一天经。
“哦?初三和初七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白思含含糊糊问道。
“嗯,初三那天是顾长忠一个人去,去的地方叫兰轻寺,初七那天是顾府家眷同行,去的是昌宁庵。”
白思吸一口汤面:“这两个地方有什么不同?”
细小的区别陈三自然不懂,他只知道,昌宁庵是忻州有名的祈求家宅昌盛、子孙如意的地方,兰轻寺名气不大,似乎他们老爷与寺里某位大师是旧相识,所以才一直往那儿去。
这么一想倒也说得过去,昌宁庵里多是女眷,求子还愿居多,顾长忠怎么说也有些商业上的抱负,与大师交好许愿生意顺利实属常事。
“嗯,继续。”白思点点头示意易宁继续往下说。
“陈三说,昌宁庵那边,他们夫人算起来年后也就去过一次,之后身体就因为一直不大好,没再出门。”易宁说,“顾夫人不去,顾长忠便也再没去过,顾府只是按月捐一笔香油钱。”
顾长忠和唐婷不去,顾念念年纪尚小自然也不会去。
“这样听起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奇怪就奇怪在,陈三家的说在那里看见过顾念念,”傅思明憋不住开口,“好几次!”
顾念念?她去那里做什么?
白思又夹起一个汤包,只能用困惑的眼神看了易宁傅思明一眼。
“陈三也是纳闷顺嘴说的,他说这一段时间顾府外出极少,女眷又不去昌宁庵,他的赏银也比以往减了很多,”易宁说,“结果他家娘子去上香时,就在庵里遇到了顾府小姐顾念念。”
陈三的娘子不在顾府当差,但她不会认错自家夫君效力的主家,更何况顾府一共就三个人,也忒好认了,但是看到顾念念自己出现在庵堂,她还是怀疑了一下,回家就和陈三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陈三说,今日主子们并没有出府上香。
陈三家的有些纳闷,却也没放在心上,这个年龄的小姑娘都花朵儿一般,认错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下个月她去上香的时候,却又看见了顾念念。
这一次,她还认出了顾念念身边的含樱。
陈三家的这次瞅地十分仔细,回去又和陈三核对了一遍两个人的模样,才令陈三相信,昌宁庵里出现的、自家婆娘看见的,就是顾府小姐顾念念。
“你说说,哪儿有好当的差啊,主子出门都不用府里的马!嘿!”陈三摸着马感到无可奈何。
白思含一口茶水。
“顾念念为什么去昌宁庵?”她搁下茶盏,“她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