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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岁月盈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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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似水,岁月盈年。
又是一个冬天,又将是一个新年。
城堡里空荡荡的,大家都去参加冬猎了。我也很想去,可是父皇要我守城。很无奈。
往日很热闹的城堡霎时一座空城,但我也喜欢上了这样的静谧,还有顺着冰冷的楼道飘进房间里的冰凉的梅花香。
窗外下着静静的雪,飘着香香的花瓣。
冬猎结束。
雪橇载着热闹嘈杂回到城堡,带去的猎狗少了不少,当然,带回很多的战利品。死的,活的,长长的一队跟在车仗后面。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警戒。
无非就是站着,提着弓箭,左顾右盼。左右交头接耳:“没得去冬猎,来几个刺客玩玩也好啊……”
我不像他们那样无聊地想着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父皇曾经许诺冬猎回来要让我第一个挑选战利品作为守城的有功的嘉奖,我当然要好好挑一下。
雪翼独角兽……碧珠狼……霓裳夜莺……
最后进城堡的是一个木笼子,里面应该是只猛兽吧。雪很大看不清楚。
大殿前的广场。
父皇和随行人员都各自回寝宫府邸营房去了,活着的动物也都被牵到背风的地方喂吃的,只剩下那个木笼子。
风雪白茫茫中,一团很扎眼的金色。
我走进那笼子。车辙,脚印在明晰,风中除了沙沙的雪声,也多了一丝幽凄的呜咽。
一个小女孩!
那笼子中竟然是个小女孩,在风雪中瑟缩地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她的衣服早已破碎支离,风雪正无情地夺去她冻得发紫的赤裸的双臂上残存的温度。她浑身是伤,有的伤口已经开裂,血和雪融在了一起,都冻在那裂开的伤口上。
那一团金色,其实就是她的一头金发,漂亮的长长的金发,密密地盖住她地脸。一双凶光与惊惧共存的黑色眼睛,正看着我。
雪砸着大地上的一切,我与她对视。
她幽凄的呜咽打破了这嘈杂的寂静,因为又吹过一阵凛冽的寒风。我找不到她的眼睛。
火,温暖。一团火焰在我地指尖猎猎地燃烧着。
她先是有点害怕,很快就向火焰爬了过来。
她把手放在火边,渐渐地有了笑,天真单纯幸福的笑。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也对着她笑。
笑容使她圆圆的脸看起来很可爱。笑,天真的笑,幸福的笑。
又是一阵狂风。火,就这样化作青烟,消逝在风雪中。没有燃料,仅仅依靠意念取火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何况在这风雪之中。
手上,只剩一堆雪花。
她看着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是失望。
我脱下了身上的金斓裘,塞进笼子里,盖在她几近赤裸的身上。
她真的很冷,抓住两襟就把自己裹了起来。
我实在不能理解父皇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关在笼子里,而且放在这风啸雪倾的广场中央。
咚……咚……咚……
钟声响了十二下,到午膳的时间了。
再见,小可爱,我一定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的。一定。
楼道里已经没有冰凉的梅花香了。早已点上了坎坎鹿油,雍容庄重的香味在弥散。我却更喜欢那梅花香。
宴堂里。该到的人都到了,似乎就差我一个。
坎坎鹿油和各色珍馐的香气在大厅里弥散。点了很多灯,却能让人明显地感到气氛地阴冷。
父皇阴沉地脸,黛妃邪笑的眉。
“儿臣叩见父皇,恭喜父皇满载而归,愿我天影王国年年万物富饶,人民和乐。父皇,在您移驾冬猎的半个月内,全国共新增人口一万三千零七百人,新辟良田七千六百亩……并有外来贤士九人,儿臣已安排他们在城中安歇,等待父皇接见。儿臣管理多有疏漏,还请父皇指点。”
我详细地上奏了一通。语毕,四座寂然。
“好!好!好!”
“好……好……好……”
父皇欣喜的脸,黛妃气歪的眉,还有众人的附和。
“涯,做得好!我后继有人了!哈哈哈哈哈——”
“恭喜吾皇!贺喜吾皇!”
“开宴!”
开怀畅饮,歌舞升平。
人们似乎忘记了刚才得紧张,在这冰冷得石头城子里用最滚热的美酒掩埋心中的思绪。
父皇问了很多,我只能不停地回答。
我可能是整个宴堂里最累的一个,除了答话,还要不停地化解酒中的毒。黛妃想害我谁都心知肚明。我估计晚上她一定会派人来加害我,她现在不停地施咒下毒,就是为了耗我精力。
累,还要强装笑颜。
“涯,朕冬猎前曾许下让你第一个挑战利品的话,怎么样,挑好了没?”
“多谢父皇,儿臣想要那关在笼子中的女孩。”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很残忍,把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关在笼子里还不够,还像挑牛马一样索赐。
“女孩……我儿呀,你是说金奴吗?那可是个豹女啊,你可要考虑好。”
豹女!她竟是个豹女!
“我已经考虑好了,请父皇恩准!”
在说这短短七个字之前,我有过犹豫。但她天真幸福的笑又在我眼前浮现。想起自己曾在风中对雪许下的诺言——会将她留在我身边。
“好吧,我就把金奴……”
“不可以——”
是晴苇,黛妃的女儿,我的妹妹。
黛妃也真够狠,连自己的女儿也利用。但她的小把戏怎么可能瞒过我?
“女儿罪该万死,请父皇原谅女儿的失态。”
“宝贝你怎么了?”
“弟弟要吃的那块肉里有箭失的碎片。”
……
然后就是一片混乱和赞叹,除了气绿了脸的黛妃和傻呼呼的晴苇,以及那个倒霉的被吓坏了的厨师。
这场庆功宴终于结束了。
“大家开始挑选战利品吧”
风雪已经停了,一轮斜阳懒懒地照着动物们都被拉到广场上。很壮观,也很热闹。
司礼官开始宣读顺序了。
“天涯皇子。”
我是第一个。象征性地在所有动物前走了个来回。
她已经睡着了,裹着我地金斓裘,甜甜地睡在金发与白雪之中。
“父皇,我可以要这个豹女吗?”
“可以,准。”
“谢父皇!”
左右赶忙抬着笼子到我的寝宫去了。
我刚坐回我的位子,寒韶,我的好友兼贴身侍卫,就凑过来对我说:“殿下,我想您应该让我去护送一下……”
“的确,辛苦你了,快去吧。”
寒韶悄悄地追上护送的队伍去了。
黛妃脸上的皱纹好多……
挑选还在继续,王妃们大多挑一些名贵的皮毛或药材香料之类的。只有黛妃挑了一条九兰青,说要炖蛇汤补身子。
皇子们大多挑坐骑或玩物。比如,晴苇的弟弟,也是我弟弟,天轨,挑走了碧珠狼,天遥挑走了咔哒鸟……
“晴苇公主——”
她挑了很久,最后才叫手下牵走了那匹雪翼独角兽。
……
整个仪式花了整整三个钟头,打部分的动物都被挑走了,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司礼官开始给剩下得动物登记,登记完得陆续被送到乐逸园去了。
我看到一只没有尾巴得霓裳夜莺。霓裳夜莺美就美在那条彩虹般绚丽云烟般飘渺的尾巴上,而它的尾巴似乎被人拔掉了,所以没有被挑走,孤零零地站在栖木上。
“父皇,儿臣斗胆向您再要一只动物可以吗?就那只霓裳夜莺。”我追上了已经要走离广场的父皇。
“好吧。拿去吧。”
“谢父皇!”
父皇笑着回寝宫去了,我也带着那只无尾得霓裳夜莺离开了。
翔云天,我的寝宫。
寒韶已经再门口等我了。
“殿下,不出所料,黛妃果然派人要劫金奴。”
“那金奴呢?”
“殿下放心,有我在,他们没胆子接近半步。”
“好样的,够哥们!”
“在下担待不起,情殿下收回刚才的话。”
“好啦,别那么严肃。对了,上次到你家听你妹妹寒曦说她喜欢听夜莺唱歌,我就找父皇要了一只,虽然尾巴没了,但凭我的判断,它的声音绝对是那些当中最好的。帮我交给她。”
“谢殿下!……”
“不用啦。金奴呢?”
“殿下请跟我来。”
走在荡漾着梅花香的楼道里,我忽然想到,金奴是个豹女,如果没有寒韶跟来的话,现在翔云天里肯定乱七八糟了。
“韶,我觉得金奴这名字太难听了,是不是换个?”
“殿下您学识渊博……”
“得了,得了,要卖弄你的文采就帮我给金奴想个好听的名字。”
“是,是。可是金奴这名字是陛下给起的,贸然改了,恐怕不好……不如叫金露吧”
“你小子厉害啊,好,就叫她金露,父皇要是问了就说我听错了。”
有时候我真得很佩服寒韶,除了法力稍逊于我,其他得似乎都比我好得多。
“那露露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给她吃的食物里加了点玄箭草让她睡了,再叫人帮她梳洗一下,现在应该还睡得香着呢”
“真有一套啊,那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很多而且很重,我想晚上叫寒曦来帮她治疗一下。”
“真不好意思,老是辛苦你们兄妹俩……”
“能为殿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很快就到了暖月小阁。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我要一个人和露露说说话。”
寒韶真有心,把阁楼里弄得暖暖的,与窗外的白色大地截然两个世界。
露露正躺在铺着厚厚的洛神鸟绒被的床上,已经梳洗干净的一头金发散乱地铺在床上,很是漂亮。我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金发,她的脸,她手臂上的累累伤痕……她的指甲被修得很平整,但指间得发炎和溃烂也都暴露了出来。
想起风雪中的眼神,一丝心痛。
“露露,你还冷吗?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了。晚上寒曦会来帮你治伤,她的医术很好,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我也不知道究竟和她说了多少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中间她醒过来一次,先是惊慌,然后看到我,又甜甜地睡去。
走出暖月小阁,寒韶就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在下以为,你不应该太接近金露,小心黛妃做文章。”
“你想得很对,刚才我也一直在想。她还小,我不能不保护她,我很想做他哥哥,可是这又会有辱于皇家血统,我该怎么办?”
“就做个和我一样的贴身侍卫吧,我已经帮您想好了,让她做您的侍卫,您可以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遇到紧急情况还有在下照应着,您看怎么样?”
“韶,你为什么不是我亲弟弟呢?着主意太妙了!”
“谢殿下夸奖!”
“天色不早了,快把那只夜莺带回去给你妹妹,让她玩会儿,再带她进宫。”
“是。”寒韶笑着离开。
星星点点的雪花又开始落下,伴着微风,送来阵阵梅花香。
夕阳喷薄着余辉,雪幕上映着晚霞,光谰陆离。
忽然好想有个妹妹,亲妹妹,能在着夕阳映雪的时候陪我,聊天,看雪……
城堡里的险恶,不是住在这石头城子外的人可以明白的。看似举杯欢庆,其实暗藏杀机。
所以表面上我有许多妹妹,却没有一个知心的。
想到寒韶,寒曦,有时候我真的很妒忌。
雪还在下。
刚用完晚膳寒韶就带着寒曦来了。
愉快的聊天。
寒曦依旧是一身清纯的雪白,散发着一种温文尔雅而又略带调皮的可爱。
“殿下,您不是要我给您妹妹看病吗?”
“啊。我差点忘了,走,我们快点。”
“殿下您……”
“走吧——”
冰冷的楼道,凝霜的城墙挡不住冰冷的梅花香。
寒韶和寒曦手牵着手在我身后走着。此刻的我,更像一个孤单的侍从。寂寞的泪在心里流,强装笑颜对着迷茫的灯火。
到了暖月小阁,寒曦就要我和寒韶止步。
“露露毕竟是女孩子啊,你们这样进去不大合适吧?”
“可是我们怕你危险啊!”
“没事,殿下不是说露露需要爱护吗?我对她亲切些,难道她还会咬我?”
寒曦笑得很自信,也很坚决。
无奈,为了露露,我只好退出门。寒韶也跟着退了出来。
接着,就是漫长的,焦急的等待。
似乎过了很久,寒曦才把门打开。我连忙冲了进去。
露露正乖乖地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手上的绷带。
我一把把露露抱在怀里。她还是一脸幸福的笑,温顺地任我抚摩她金色的头发。
“露露的伤怎么样了?”
“伤太多了,看来我得多在这陪她几天了。”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呢。”
“哈哈,露露那么可爱,我真希望能天天陪着她。”
“那更好啊,你可以天天来,不然也可以直接搬到我这来。”
“搬来这是不是可以天天和我哥哥在一起啊?”
“这个……问你哥咯……”
寒韶现在可是一脸矛盾,我知道她很爱寒曦,既想天天和她在一起,又怕搬到城堡里会有危险。
寒曦也很爱她哥哥,很单纯的爱。她笑着看着她高大英俊的哥哥,右手偷偷地拽着他的袖子。
最终,寒韶点头了。
我于是叫侍女们去收拾房间并上夜宵。
四个人的快乐,露露第一次在桌子上吃东西,我们三个第一次教其他人吃东西,一阵子手忙脚乱。
露露虽然不会说话,但她的温暖的微笑是对我们的最好回答。
“还要教露露说话,识字,骑马……”寒曦一样一样地数着。
就这样,露露成了我,还有寒韶,寒曦生活中最幸福的一部分。三个大孩子牵着一个小孩子漫步在这个世界,学会了关爱,收获了情怀。
后来我也派人去打听关于露露的事情,原来她把黛妃饲养了多年的想用来谋杀我的九兰碧给咬死了,黛妃就想在那天晚上用饥寒交迫的露露来暗杀我……难怪她上次要阻止我带走露露。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在朝务和露露之间奔波。
眨眼就是年末,即将是新年。因为楼道里再也嗅不到那冰凉的花香了。花瓣碉残飘零,溶化在融化着的雪水里,一片惨淡的殷红。
举国上下都在忙着。
对皇族来说,最忙的还是礼尚往来的事情。
收礼,回礼。
父皇忙得连国事都顾不上,全委托给了我。
经常在父皇身边的,除了我,还有一个,晴苇。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我所有弟弟妹妹中最聪明的。她帮着父皇统计着礼物的收支,是父皇的一个得力助手。
我们经常会在一起听父皇恰如其分地解决那些我们认为很棘手的问题。就像小时候听父皇讲故事那样。但少了很多快乐,多了很多责任。我开始讨厌长大。
和责任一起多出来的,还有一片墙。晴苇不知为何的在努力接近我,而我,却在刻意地回避她。
当然,我也收到不少礼物。而且是不用回礼的,这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雪越王国送来一匹踏雪蓝犄,很俊美的一只独角兽,一身雪白,长着一根蓝晶石般的犄角。
鞑闼王国送来一副紫荆爪。这种爪乍一看就像猫爪手套,一旦……
我把紫荆爪给了露露,不然她的手指可能永远好不了了。
盖娅森林公国送来了据说是他们的新产品,一柄弓,叫月光女神。做工很精细,还镶了一颗黄水晶……总之,精致且美丽。
每年礼物都要占满一个房间,今年也不例外。
海姹王国和奥玛王国的礼物最出人意料。当我打开那精美的箱子的时候,竟走出一个很美的少女,随后跪着对我说:“皇子殿下,我是您最忠诚的女仆,请您吩咐……”
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来自海姹的叫紫烟,来自奥玛的叫絮涟。她们长得很美,带着一种特殊的气质。
问过她们后我才知道,她们都是王室里地位很低下的妃子所生的孩子,从小就被欺负……
她们边讲边哭,哭得很伤心。离开故土,亲人,甚至失去了过去皇族公主的虚伪的称号,到一个遥远的国家给陌生的男人做女仆……残忍,留给她们一脸泪痕。
原本很快乐的迎年,就这样被蒙上一层阴霾。城堡里的黑暗,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揭开,还有血滴渗了出来……
海姹的海,奥玛的山,她们含着泪讲诉着过去曾经的快乐与悲哀。
她们终究还是换上了女仆的衣衫。为了国家之间的和谐,我们无能为力。
冬日暖暖的阳光照着这片寒彻的大地。
下午时分,父皇要我把靛枞王国刚送到的水果散发给各妃子和王子公主。
十几辆马车载着几百篮水果在城堡里奔波。
到了妍妃和天遥住的玄祝天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两个应该也是被当作礼物送来的女孩。但……一个正被天遥骑着在冰冷的雪地上爬着,四条长长的血痕在地上延伸。另一个已经倒在血泊中,一身血肉模糊。雪地上一条暗红色的铁鞭。
我正要制止的时候,只听见一声绝望的惨叫,那个女孩也死在了血色的雪中。
我不敢看,原本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了新年到来之前。死在他乡,悄无声息。
很快地,我们很快地离开。
快到莱欣天,也就是黛妃的寝宫时,一个小男孩从拐角里跑了出来,神色慌张。见了我,又回头向另一边跑去。却被寒韶赶上,施了定身咒,塞进水果堆里。
黛妃的卫兵很快就追了过来。很粗暴无礼,还想搜车。当然,被寒韶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我没有进莱欣天,只让那些卫兵自己把水果搬进去。我不想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我开始担心晴苇和天轨……
忙碌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边出现夕阳惨淡的余霞。
回到翔云天。寒韶就把那男孩从水果堆里抱出来。
紫烟和絮涟似乎听到了那男孩的声音,急匆匆地跑来。
那男孩一见紫烟就扑了过去,一声一声的“姐姐”叫得旁人心酸。紫烟抱着那男孩,才刚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那男孩叫弦安,是紫烟的弟弟。
等他们情绪平缓了点,我问弦安莱欣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蛇……好可怕的蛇……小致被蛇吃了……好可怕……”
他断断续续地说,可以看出他受了很大的惊吓。
而一边的絮涟也流出了泪:“是浩致……浩致……”
黛妃也真够狠毒,他把浩致绑在栖木上让她那条九兰青吸血作午餐,那场面的血腥,堆一个刚走出城堡的小王子,是何等的恐怖,难怪他会吓成那样。
我只能不停地安慰他们,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不明白,海姹和奥玛都是不小的王国,也挺富裕,为什么要送这样的礼物。我无法理解。
寒韶总是说我他平和,因为餐厅里的桌子上总是摆着两套以上的餐具。
今天是最多的,七套。我,寒韶,寒曦,露露,紫烟,弦安,絮涟。
水果大餐。
我在帮露露剥橘子,寒韶在小心翼翼地把剥好了的香蕉往寒曦的嘴里送,弦安也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紫烟拿着手帕帮他擦着沾到脸上的西瓜汁……
“小凌,来,吃葡萄……”
热闹的餐厅顿时静了下来,絮涟僵在那儿,手里拿着一盘剥得晶莹剔透的葡萄。
她又哭了。
絮凌,絮涟的妹妹。
我没敢告诉她,絮凌今天因为不肯让天遥当马骑在玄祝天被用鞭子活活抽死了。
“小涟你别哭了,说不定你妹妹也遇到一个像殿下那么好的皇子,也正在吃水果呢。”
寒韶很会说话,虽然他也亲眼目睹了絮凌血肉模糊的尸体。
“可是她不会剥葡萄啊。”
“那位皇子会帮她剥的。”我把刚剥好的橘子递给了她。
“谢谢殿下……”含着笑带着泪的回答。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妹妹已经死在她眼前这位殿下的弟弟的鞭子之下。
我与寒韶对视了一下,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个秘密。
我本以为回头会看到露露可怜巴巴的眼神,想不到寒曦已经塞了好几片菠萝在她嘴里。她真笑得开心呢。
或许,在这个冬季,只有露露的笑,是温暖的。
在王国里,新的一年到来的前一天叫盈日,新一年的第一天叫年日。
天上的雪越下越小,地上的雪越融越薄。
这可能是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过了盈日之夜,就是春天。
哄露露睡了以后,我走到花园,遇到了寒曦。
“殿下,您还没休息?”
“是的,睡不着,脑子里很乱。”
“是关于絮涟姐姐的事吗?”
“应该算是吧……你怎么在这,你哥哥呢?”
“在那。”
顺着寒曦指的方向,我看见站在喷水池旁的寒韶,他身边站着絮涟。
“絮涟姐姐在为她的妹妹祈福,我哥说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
“殿下,絮涟没事,时候不早了,您帮我带寒曦去睡觉吧。”
这是寒韶的心灵感应。
“好的。”我回应了他。
“寒曦,已经很晚了,你哥要我带你去休息,走吧。”
“哥哥也真是的。”
她伸出了小手。要我牵着她走,因为她哥哥都是这样的。
我牵着她,走进开始有暖意的风中。
雪霁黎明。盈日初始。
城堡里比往日更加忙碌,因为今天有个巡城的仪式。
天轨自告奋勇要留下来守城,黛妃推说身体不适要留下协守,父皇允了。所以我不得不让露露他们和寒韶一起陪我巡城。
就在我为露露的位置苦想的时候,晴苇又骑着雪翼独角兽从天而落。
“哥,你快点,巡城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
“我母亲和弟弟要守城,父皇说翔云天人少,就让我来你这。”
“真是给我添乱!”
“哥,你说什么……你很讨厌我吗……”
“没有,没有,你别哭,快帮我想想怎么排好。”
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无奈,默认了她的加入。
晴苇果然聪明,看了一下人员,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会儿,就递给了我。
天涯 晴苇
寒韶 露露 紫烟 弦安
寒曦 絮涟
乐声已经响起,也只能这样了。
巡城队伍比冬猎归来时还要浩大。
露露显然对这一切都很好奇,金色的两个小辫子在阳光下跳来跳去,很是耀眼。她总是用多情的双眼和可爱的笑脸来提出问题。有时候也会夹着几个短短的词,但更多的时候是笑,天真幸福的笑。我和寒韶寒曦经常不约而同地用极慢的语速回答,然后就是笑声。
露露已经开始可以听懂我们的意思了。她又笑了。
我真的很高兴。
露露的笑可以融化一切坚冰,单纯的眼神会像涓涓的细流般带走使人繁杂的思绪……
春天,伴着我们的笑声悄悄来临。我可以听见春的声音,就是露露的笑声……
我的踏雪蓝犄,晴苇的雪翼独角。
我们俩的坐骑似乎并没有因为主人间的隔阂而安静,相反,两只犄角几乎要碰到一起,甚是亲密。
我这才想起晴苇。
我转过身,只看见晴苇的背影。
庆幸的是,善解人意的紫烟和絮涟正替我逗她开心。
弦安眨着蓝色的小眼睛向我使眼色,我连忙回过身,才不会让晴苇听见我带着笑意的呼吸。
本应庄严肃穆的巡城礼,就这样在笑声中结束了。
一行人回到翔云天。
到了厅门,寒韶就将我们拦住。
寒曦很谨慎地踏进大厅,从袍子里一团红色细线。
寒光乍闪,一时无数银首赤龙天上飞。
百余条红色细线被寒曦攥在手里,线端各系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丝线在大厅里舞蹈,银针在每一个点上徘徊。静寂,只有针尖碰擦的声音……
一阵光与影的迷离交织后,寒曦有点沮丧地走了出来。
线还攥着,只是针密密地垂下。
“到底有什么毒?”寒韶问得很急切。
“我不知道……”寒曦边说边把拿针的手举了起来。
原本银白的针都镀上了一层诡异的幽蓝。
“冰澈兰香……”絮涟叫出声来,一脸恐怖的表情。
就在大家想接着问絮涟的时候,寒曦突然重重地倒在寒韶身上。
也就在同时,絮涟拔出了我腰间的剑,割破了手腕,把伤口放在寒曦唇边,让喷涌出的鲜血能流进寒曦的嘴里。
没有人阻止,我们彼此信任。
寒曦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而絮涟的脸却褪得惨白。
“殿下……到……花园……喷水池边……拿……拿……那月牙形的草……熏……熏一下……就……可以……解毒……了……”
说完,絮涟也重重地倒下了。
“韶,看好他们!”
我连忙骑着我的踏雪飞到花园喷水池边,去采那些月牙形的小草。
草很细小,很难采。时间在流逝……
当我累了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晴苇正跪在我身后采着草。
她颤抖的手送上了满满一掌心的月牙形的小草。
我接了过来,为了急需休息的絮涟和寒曦。
煦炎咒,风澜咒……
我把小草撒向天空,燃烧,美丽的萤火虫,伴着风澜在翔云天里穿梭……留下芳香的云霭,散去冰彻的毒魄……
一切终于回归正常。晴苇也悄悄地走了。
幸好有絮涟的及时救治,寒曦已经醒了。虽然身子很虚,她还是要寒韶带她去絮涟的房间。
絮涟因为失了太多血,依旧昏迷。
御医一个接一个地摇头,巫师一个接一个地叹息。
寒曦也不停地掐啊按啊的,可一切都是徒劳。
侍女来报说父皇传午膳。我不得不离开。
“我得过去了,你们好好照顾絮涟,韶,你留下来保护他们,别忘了用午餐。”
宴堂,灯火辉煌。
人都还没到,空荡荡的,只有金属餐具反射着的刺眼的光。
我在我的座位和餐具周围布下守护之光,没心情再和黛妃斗法。
人陆续到了,大家互相道贺着新年。
接着,黛妃也到了。
显然,她对我的出现很惊恐。但她还是很快镇静了下来,边向其他人打着招呼边在自己和天轨、晴苇身上布下三层的守护之光。
她怕我报复。
我一定会的,但不是现在。
大宴时一般都是父皇,皇后,众亲王,亲王夫人一桌,妃子们几桌,王子,公主们几桌……
人真的很多,难怪她要害怕。
“哥,絮涟和寒曦她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还会一个人来吗?”
我的座位后空荡荡的,他们,一边站几个,最少的也有两双。
晴苇就没说话了。
估计是我的脸色太难看了,一桌子弟弟妹妹们都不敢说话,很安静。
“小子,你要敢对轨儿和苇儿做什么的话,我就血洗你的翔云天!”黛妃的心灵感应。
“黛妃娘娘,你自己应该最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要是翔云天出了什么事,莱欣天也不会太平的。“
“你敢……你有那能耐吗?”
“冰——澈——兰——香——”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必要告诉你。”
“看来我以前小看你了。”
“……”
“怎么不说了?怕了吗?……你说话!”
“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了,我饿了。顺便告诉你,你加了九星曼佗罗的那杯果汁正摆在天轨旁边,晴苇也有一杯,里面好像是溅泪海棠。”
“你——……”
我看见黛妃的灰色幻光疾速飞来,却接近不了晴苇和天轨。
“你的法力破不了你做的防护,真可笑。”
“外面又多了一层,是不是你布的?”
“抱歉,让你看出来了。”
“算你狠!……”
“拜你所赐。”
“你!……好,这次我认输,只要你把那两杯果汁的毒化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一言为定!给我天使之泪的配方。”
“小子,你很聪明啊……算了,给你三瓶,自己去研究吧。”
“你也明事啊,知道我不会相信你的配方。”
“好了,药拿去,快化毒!”
“谢了,知道。”
灰色幻光,我的一个碟子上排着三根装满天蓝色清澈液体的细长的水晶管子。
我撤掉了晴苇和天轨身上的四层守护之光,化掉了毒。
宴会终于结束了。父皇一走,我就骑着我的踏雪回到翔云天。
我把天使之泪拿给寒曦。
她确认无毒后,便拿去给絮涟服下。
很快,絮涟的脸很快有了血色,醒了。
欢呼。
“曦,剩下那两瓶天使之泪交给你,搞清楚它的配方,做得到吗?”
“殿下您放心,一定搞清楚!”
盈日已过半,冬天即将离开。
那些在石头城墙上凝结了一个冬天的寒霜在消融,整个城堡湿漉漉的,挂满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心情很沉重,无缘无故。
我散步到花园,又看见那几树梅花,已经没有花了。花园里只有草味,没有了那冰凉的花香。
“哥……哥……我……”
是谁?寒韶不在,不会是寒曦。难道……
是露露!她穿着粉色的纱裙装,正站在楼道口的海烟树下。
“露露会叫哥哥了哦。”
我真的好高兴。我把她抱了起来,亲她的小脸。
“乖露露,再叫一次哥哥好吗?”
“哥……哥……哥哥。”
“露露好乖。”
……
我说过,露露的笑可以融化一切,她可爱的笑脸,让我把所有的不快都忘却,只剩下眼角,快乐的泪……
我陪露露玩了一个下午,直到盈日到来最后的夜。
寒韶和寒曦已经回家去了。
除了三年轮一次班的侍卫,其余的侍从侍女都回家过年了。即使留下的侍卫,也分三批轮流值守,非值守时间也可以回家。
父皇治家和他治国一样都有许多奇怪的政策。除了侍从侍女过年可以回家外,他还要我们自己做盈夜饭和年晨餐,说是不让我们太安逸了。
以往我都和其他人到处蹭饭,可是现在又多了露露他们……
我连忙让露露去传紫烟他们三个来花园商量。
我先简单地给他们讲了父皇定的规矩,然后问他们该怎么办。
“殿下,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您等着,晚上看我露一手。”
紫烟的表情很得意,却也暗示了她在海姹的石头城子里的生活。如果我可以,我一定让他们会故国去,可是我做不到。
“那我们快走吧,肚子饿了。”我怕勾起他们的思绪,连忙招呼他们去了厨房。
原来厨房里也可以这么热闹。可仔细一看,除了紫烟,个个笨手笨脚。要不是有父皇的政策在,真不想给紫烟添麻烦。我除了力气活还能做点,其他的,比如切黄瓜,比露露切的还难看。
笑声不断。
“有人在吗?”看来邀我一起蹭饭去的人来了。
我走到大厅,原来是辽妃,手里拿着一瓶成色很不错的花蜜酒。
“你在啊,我还以为你自己先跑去蹭饭了。”
“今年我请客,要蹭个位子吗?”
“你会做饭,别逗我了,快走吧,去晚了就要饿一个晚上了。”
“随你信不信,要蹭就来帮忙。”
说完我就回身走向厨房,辽妃连忙跟了过来。
和我一样,笨手笨脚。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那些独处一宫的年轻妃子都跑来蹭,有的还抱着小王子小公主。
欲哭无泪。
人多手杂,而且个个笨手笨脚,紫烟和絮涟干脆把我们通通请出了厨房。当然,大家都是求之不得的。
别看这些妃子们平时斯文,这下也没问我同意就在我的花园里摆开桌子准备开个小型的宴会。
无奈,没办法。
这可苦了紫烟和絮涟,当了回真正的女仆——还是厨娘。
“召唤草精灵,以大地之母盖娅的名义……出来吧,最能干的草精灵……”
我只能召唤几个草精灵帮她们。
幸好,蹭饭的多少带了些原料来。
露露和弦安最聪明,领着一大帮小孩子玩得正热闹。
他们一直呆在翔云天里,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玩伴,而且妃子们也都没说什么,我也就由他们去了。
他们开心,我也高兴。
灯火映在湿漉漉的城墙上,光澜陆离。
积雪已经融却,草际的花苞也慢慢绽开。
美酒在水晶酒杯里翻腾,喷泉里的魔法火焰随着水柱喷溅,篝火旁的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辽妃和曙妃凑过来说:“涯,说几句。”
我还没答应,祺妃已经在那高叫:“姐妹们,孩子们,大家安静一下,请天涯皇子致辞……”
花园里霎时只剩下喷泉哗哗的水声和篝火哔哔卜卜的声音。
“恩……这个……这个嘛……大家尽情享用吧……”
笑声……掌声……吃喝声……
我这才明白所谓的什么致辞都只是形式,人们真正为你喝彩的是对他们需要的满足。
“朕驾到——”门口传来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
朕?谁敢自称朕?父皇?
果然是父皇。
“参见父皇(皇上),父皇(皇上)……”
“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些礼节了……涯,这么热闹也没通知朕,你这做儿子的怎么能把你父皇我忘了……哟,你们怎么也都跑这来了,也不和朕说一声,害朕白走了好几个地方……”
“父皇恕罪!”
“不行,朕要罚你,也要罚这所有的人!”
“父皇(皇上)息怒,父皇(皇上)饶命……”
“我还没说罚什么呢,你们……得,罚你们每人喝三杯酒!孩子的就由长辈们代劳了……哈哈,你们都起来!”
“谢父皇(皇上)!”
“有什么好吃的吗?朕可饿坏了!”
“有,有,有,父皇请——”
父皇这一惊一乍的,可把我们吓坏了。
这是一餐与午宴完全不同的宴会,除了必要的礼节,没有任何形式的羁绊,连空气都是温暖的。
妃子们,孩子们看到父皇笑得开心,也都放肆开来,很久都没这样热闹了……
就在我和父皇聊着年初如何接待来访的国王们的时候,露露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
“哥哥……果汁……露露……要喝……果汁……”
“露露,乖,等一下哦。”
就在我转身拿杯子的时候,我看到了父皇惊异的眼神。
“涯,她是谁?她刚才叫你什么?”
“父皇……儿臣……”
“哥哥……快……点……”
“她叫你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恕罪,露露就是您上次冬猎凯旋后赐我的豹女。当我在那大风雪中的广场上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就心生爱怜,她的微笑和眼神使我决定要保护她,给她最好的关怀和温暖……”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把我和露露之间的故事都说了。风雪中的眼神,火焰边的微笑,在翔云天里带她步入文明,在海烟树下听到她第一次叫我哥哥……
“父皇,这就是我和露露之间的一切。如果父皇要责罚,我愿意一并承担,请父皇千万不要伤害露露!”
等待是最痛苦的茫然。不敢直视父皇,我把眼神藏进夜空深处的黑暗。
“来,露露,喝果汁。”
我没听错吧?是父皇的声音。
父皇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儿子,起来吧。你真是父皇的骄傲,你长大了!懂得同情,关心弱者,这已经很难得了,父皇我怎么会怪罪你呢?更何况……露露这么可爱……哎,露露小心,别把衣服弄脏了……”
“谢父皇!”
想不到父皇竟然接受了露露。我几乎高兴得要疯狂。
露露可爱的小脸依旧荡漾着幸福的微笑。父皇抱着她,帮她托着装满果汁的杯子。
强健的父亲总喜欢带着野蛮的可爱的女儿。
父皇特有的英雄气概早已将露露驯服了。露露亲昵地搂着父皇的脖子,两只小手还不停地抓呀爬呀的,却被父皇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抱住……父皇也在不时逗着她……
忽然又担心害怕起露露的失去,漠然站立。
“涯,涯,你怎么了?”
“哦,没有,父皇。”
“哎哟,露露啊,朕不能抱你啦,不然你哥哥就要不高兴了……”
父皇把露露放在了地上。
“露露,自己去和哥哥姐姐们玩去……”
“父皇……我……”
“你小子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怕朕把露露从你身边带走。这个你放心,朕想露露的时候自然会来翔云天看她。”
“谢父皇!”
“傻小子,来,帮朕把那盘鱼承上来。”
“遵命!”
紫烟的手艺真不错,那盘鱼正散发着很美妙的香味。
“好!好!好手艺!儿子,我打赌这鱼绝对不是你们做的,快交代,又偷聘了哪的厨师?”
“回父皇,这些菜其实……其实都是紫烟做的。”
“紫烟是谁?”
“是海姹前几天送来的女仆。”
“哦。那奥玛国应该也送来一个吧?”
“是的,她叫絮涟。还有一个是紫烟的弟弟,弦安。”
“我知道了,过几天我给你多派些下人过来,好好照顾他们,至于这些粗活,玩玩可以,别让他们太累着了……还有,明天开始我让莲放来给他们和露露上课。你也要多关心他们,不要欺负人家,知道了吗?”
“儿臣谨记!”
父皇这番话说得好奇怪。原来就已存在的迷团,这下更混乱了。
好在,宴会很顺利的结束了,大家都很开心。
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阳光温和而又多情,生机在一片嫩绿中孕育。
大家或做或蹭了年晨餐后,都在城堡里散步游戏,享受最后半日的闲散心情。
下午,侍从宫女都回宫了,一切都回复正常。
然后是很多与城堡外的臣民同乐的活动。
黛妃回娘家探亲,所以很安闲。
生活还算快乐。因为有快乐的露露,紫烟,絮涟,弦安。
又过了几天,寒韶和寒曦也回到了翔云天。
快乐的日子很美好,就像这已经到来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