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天就辍学》问尘九日

10、第十章

　　沈木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等察觉到不太对劲的时候，自己已经和程彻在一家店里了。

　　“还有位置吗姐？”程彻冲着收银台后那位看上去打底四十的女人问道。

　　老板娘见是程彻，顿时笑了笑：“当然有，楼上请，现在才刚开学是吧？”

　　“嗯，刚开学就来你们家了，给优惠吗？”

　　“这怎么没有，你的话至少八折，看你朋友也这么俊，今儿给你打七折！”老板娘豪气道，接着问，“今天打算吃什么？”

　　程彻一偏头，问：“你吃什么？”

　　沈木深连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都想不太清楚，更别提“吃什么”这种人生哲学问题了。
　　他连菜单都没看，就随口答道：“随你。”

　　“那好，那就两份酸汤肥牛套餐饭吧，”程彻道，“再加两杯橙汁。”

　　“好嘞！你们先上楼坐吧。”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就在程彻行将踏上二楼地板的时候，楼上的气氛还很热闹，还有认识的人遥遥冲着程彻这边招手，朝他打招呼。
　　然而待沈木深紧跟着也上了楼，走到程彻身侧时，原本喧哗的空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背对着两人的女生以唇语示意坐自己对面的女生：“我靠，他谁啊？”
　　对面以眼神回道：“不知道，但好帅，可以和程彻一争高下了。”
　　女生再度以唇语和浮夸的表情道：“没错好帅，我心里现在换人了。”

　　全然不知道这一切的沈木深还在为他们突然安静而感到奇怪，程彻勾了勾嘴角，凑近沈木深耳畔道：“知道吗？女生们在这时候突然安静，是对一个新来的帅哥无声的礼赞。”

　　沈木深没听懂，露出一副“你也没必要这么自恋吧”的古怪表情：“谁？你？”

　　程彻嗓子有点痒似的咳了咳：“也可以这么理解。”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把餐送了上来。
　　程彻的目光在一盘小食里停了一眼：“我们没点这个。”

　　服务员笑道：“这是老板娘送你们的，祝你们用餐愉快。”

　　服务员走后，程彻把那盘小食往他那边移了移：“试试，这家的东西都挺好吃的。”

　　沈木深大概是不太习惯有人表现得这么贴心，有些变扭地夹了一块凉拌黄瓜尝了尝：“嗯，挺好的。”

　　与此同时，程彻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沈木深的脸，刚才他就发现了，沈木深的脸颊上有几条极细的划痕，嘴角也有疤，虽然不甚明显，但程彻视力很好，想不发现也很难。
　　“……”程彻斟酌着问道，“你的脸？”

　　沈木深微微偏头，冷淡地带过：“不小心刮的。”

　　程彻虽然不信，但见沈木深不欲多言，他也不好多问。

　　他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亮，刚点开就发现自己在微信群里遭到了李豪耿他们的轰炸。

　　李豪耿先是在群里发了张名叫“第三监狱—vip交流间”的□□群的截图——据程彻所知，这里头基本涵盖了高三一整个年段的学生。
　　他又扫了眼截图里的内容，发现是有人偷拍了他和沈木深一起吃饭的照片，并发到了群里。

　　饿死了：就算这图糊成了座机画质，我也能看出右边这人就是程哥！@迅猛龙一号选手
　　老子死也不写：另一个好像是沈木深？
　　饿死了：程哥你不是来不及吃饭吗？不和我们一起，原来是和情人约会，是我们长的不够帅吗？
　　爱是一道光：她们在群里夸沈木深，还顺带拉踩我们，我不活了。

　　程彻觉得有点好笑，回道：说来话长。级长良心发现放我回去了，然后我在班上碰到了他，就抓他和我一起吃饭了。

　　饿死了：那我们还用帮你带吃的吗？
　　迅猛龙一号选手：不用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话，一顿饭二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程彻再次意识到，这儿的饭挺好吃的，但他和沈木深，确实是没什么话好聊的。
　　要一直都是这种情况的话……程彻心想，他俩还住一块，这每天该多尴尬……

　　“吃饱了吗？”程彻始终记得初次见面时沈木深的饭量，有点怀疑这点饭他吃不饱。

　　“饱了，”沈木深把最后一口橙汁喝完，然后犹豫着辩解道，“我也不总是……吃那么多。”

　　程彻轻笑了一声：“那回班吧，离晚自习上课也就不到十分钟了。”

　　两人一起回了班。
　　八班教室位于中间位置，往后是文科班，往前是理科班，从文科班那边的楼梯走相对来说会比较快，所以两人没多想，就选了那边的楼梯。

　　路过两个文科班的时候沈木深又明显感觉到了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凝视，程彻则习以为常，且乐在其中。

　　待两人走过后，里头的小女生们才激动地发出声音：“他妈的就是他，你们看见没有，就刚刚那个和程彻走一块的，太合我胃口了！”
　　“以我十几年来阅人无数的眼光，我觉得这男的估计不比程彻好追。”
　　“对啊姐妹们，你们想什么呢？程彻你们都拿不下，还想拿个高冷的。”

　　班上的男生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有个和女生玩的好的男生直接开口道：“我觉得我也挺帅的啊，姐妹们，这么大一帅哥就坐这呢，没人理？”

　　于是乎女孩们纷纷把花痴的心屏蔽了，认真地批判起该男生的不要脸来。

　　与此同时，八班那边。
　　两个穿着制服短裙的女孩提了两杯奶茶，站在窗口朝程彻挥了挥手。

　　程彻虽然心里犯懒，但到底还是出了教室，一见两个女孩就嘴甜道：“二位哪来的阿？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我们三中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呢？”

　　两个女生刷得脸就红了，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微胆大点的，小步上前，把奶茶递给了程彻，小声开口：“一杯是上次说好给你的，还有一杯是她……”
　　她指了指身后的女孩：“她买给你们班新来的那帅哥的。”

　　程彻又露出了那副标准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阳光且温柔，总像是很诚恳。
　　随随便便就把两个女孩笑成了煮熟的虾子。

　　他伸手接过奶茶：“那谢谢了。”

　　“不客气。”看上去胆大一点的女孩道。

　　程彻回到教室，把其中一杯奶茶放到自己桌上，另一杯则放到了沈木深的桌上。
　　沈木深原本在桌子底下开手机玩着2048解闷，听见动静便抬头，就看见了那杯奶茶，他循着奶茶往上，又对上了程彻那双明亮的眼睛。

　　见沈木深露出疑惑的表情，程彻抬手指了指窗外还未离开的两个女孩：“左边那个送你的。”

　　沈木深冷漠地移开了奶茶：“我不要。”

　　沈木深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但程彻觉得收都给人家收下了，再还回去未免太尴尬。
　　于是弯下腰，两只手肘压在了沈木深的桌面上，贴近轻声道：“给个面子呗，你现在让我把奶茶还了，她们会伤心的。”

　　沈木深觉得很奇怪，毫不留情道：“是吗？那关我什么事？我叫她们买的？”

　　“……”程彻微微叹了口气，用商量的语气道，“那这样吧，我把钱还她们，这杯奶茶就当我请你喝的好了。”

　　沈木深刚要开口说话，程彻便立马打断了他：“唉，这样的话你要是还拒绝我，我很没面子的……这样吧，改天换你请我——这家奶茶挺好喝的，你就试试吧。”

　　说完他就先斩后奏地撕开了吸管的包装纸，又迅速把吸管插了进去，再将其凑到沈木深的嘴边。
　　“喝嘛。”程彻循循善诱道。

　　沈木深的目光从那截吸管上略过，疑惑于程彻这个人的神经是不是过于大条，这种程度上的亲近已经让自己感到压迫和恐慌了。
　　但面前的人表现得稀松平常，周围的人也没有朝他俩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让沈木深不禁怀疑，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他心里是抵触的，但对上程彻的眼神，却又莫名无法拒绝，于是只好喝了一小口，然后眉眼轻轻一动。
　　好甜……他想。

　　“怎么样？不好喝吗？”程彻问。

　　沈木深若无其事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挺好的。”

　　程彻：“是吧，他家刚开业的时候我看招牌就知道他家好喝。”

　　说完程彻又去外面找了那两个女孩，仍然保持着微笑：“他不太习惯白要别人的东西，待会我微信把钱转给诗怜，然后诗怜你转还给她吧。”

　　周诗怜旁边那位女孩虽然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表示自己能理解。

　　上课铃声刚打响，八班的生物老师吴玉莲就风风火火地踏进了教室：“已经上课了，都别吵了，生物卷子各组小组长帮忙发一下，我把答案投出来，你们用红笔自己在卷子上订正。”
　　“待会交上来我检查，不准给我偷懒。”

　　程彻翻了翻书包，发现自己书包里就一把快没墨了的水笔，转头想问同桌借，却发现同桌李豪耿也抱着空空如也的书包望着自己，于是又问了两个前桌，却得到了没有多余的红笔的答案。

　　正当他打算用快没水的黑笔凑合写的时候，隔壁桌的沈木深突然递过来一只红笔，看也没看他一眼，冷淡道：“我用不上。”
　　他的卷子根本没写，自然用不上红笔。

　　程彻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把红笔借给自己，但还是很快接过了那把笔，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