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我再问一遍，昨天晚自习你进过办公室？”
“是。”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都做了什么？”班主任廖逢珊半耷拉着眼，很不客气地问，“木深同学，老师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沈木深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廖逢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昨晚是物理老师让我去清点练习卷，第二节晚自习要发下去限时训练，我大概在办公室里待了不到五分钟——老师，您已经问了第三遍了，要我重复几次您才满意？”
“不是让我满不满意的问题，是你这个行为……”
“我什么行为？您是亲眼目睹了还是有实证？空口无凭就定了我的罪，好厉害阿廖老师。”
“你这张嘴也很厉害，你态度放端正点，我们现在谈的是昨天晚上办公室失窃的事！”廖逢珊态度冷硬，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一丝厌弃的情绪，“办公室内没有监控，高二年段老师去开短会的时间内，只有两个学生进过教师办公室，其中一个就是你。”
沈木深听完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了一声：“那另一位呢？怎么不见老师找他？”
“沈木深同学，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校长，邓兰老师包里收上来的一万多块教辅材料费不是小数目，要是没人承认，那我们学校也决不会留情面，直接就报警请警察解决问题了。”廖逢珊皱着眉头道，“再说现在两个有嫌疑的学生都是我班上的，老师脸上也挂不住阿，必须要给学校一个交代。”
“钱不是我拿的，”沈木深面色不变，冷声道：“爱查查吧。”
廖逢珊的脾气一直不大好，高二才接手的这个班级，再加上沈木深这孩子不仅成绩不怎么样，还三天两头在学校里给她惹是生非，所以她对沈木深印象非常差，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我可以走了吗？廖老师。”
“等等……”
“怎么了？需要我帮您把您的外甥廖辰同学叫来吗？”
“钱真的不是你拿的吗？”廖逢珊五指交叉，冷冷地看着他，“廖辰虽然是我外甥，但我也不会有半点偏心。说实话，他们家条件很好，廖辰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习惯，他想买什么和父母开个口就是了，实在没必要去偷这种钱。”
沈木深既不恼也不怒：“既然老师觉得他不是，那么就只能我是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人了？”
说完他嗤笑了一声，又道：“廖老师，我虽然家境不好，但没您想的这么脏。”
廖逢珊：“你们这些青春期的孩子要面子我知道，上边领导说了，如果知错了，就把钱悄悄放回去，这事就算拉过了，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木深同学……老师是真心想劝你。”
沈木深回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样吗？那谢谢老师了，我不知好歹，老师还是快点报警处理吧。”
“你！”
“嘟……”沈木深的手机振了振，响了还不到半秒，闹钟就被沈木深眼疾手快地给关了。
他一向厌恶手机振动声和各种听起来像是闹钟的铃声，这些音乐总惹得他生理性反胃，但闹钟又不能不设，所以他总能被很快惊醒，然后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将闹钟关掉。
经历了这一系列动作，沈木深已经醒了，但还是困，于是便又眯着眼坐了一会。
等他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又响了。
沈木深瞥了一眼那串号码，很快就接通了。
“喂，木深，起床了没有？”
“嗯。”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温和：“我已经听你们老师说了，是今天要去教务处拿退学证明和学籍档案吗？”
“嗯。”沈木深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门把手，走出了门。
“我和你一起去，我已经在楼下了，不过不着急，你弄好了再下来。”
沈木深的神色微微变了，但转瞬即逝，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波澜，他应了声，然后才几不可闻地说了句：“谢谢程叔叔。”
“我马上下来。”
程韦柯的小车就停下他家楼下，沈木深一出现，他便放下了车窗，冲沈木深喊：“木深，这里。”
沈木深有些变扭地上了他的车。
“还没吃早饭吧，你陈阿姨特意让叔叔给你带了三明治和牛奶，快趁热吃了，还温着呢。”
“谢谢，”沈木深收了早餐，却没有立即打开，他半垂着头道，“叔，我想过了，我……住你们家还是不太方便。”
“这是哪里的话？你这么说就生分了，我和你爸这么多年的交情，现在他……不在了，我们怎么可能忍心放着你这么一个半大小孩不管？”程韦柯匀速开着车，“我家那小子和你同岁，你干脆转去他们学校吧，正好也有个伴。转学手续叔叔这里替你安排，你不用操心。”
沈木深微微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顿住了没说。他手指微扣，将目光移向窗外。
车里两人都沉默了一会，程韦柯突然又开口道：“下学期开学该高三了吧？好好念，争取考个好大学，别和我们家那混球一样，读书跟闹着玩似的。”
“叔，”沈木深其实一直在等程韦柯开口问他，问他关于办公室失窃一事，但程韦柯迟迟不开这个口，“班主任应该联系过你吧，你该听她说了……”
程韦柯打断他，平静地说：“是有联系过，但我不相信她说的话，你不是这种孩子，叔叔知道。”
程韦柯是在沈木深的父亲过世后才接触到这个孩子的，在此之前对他并没有什么认识。所以他语气中的信任与无疑，沈木深是不信的。
但沈木深也感激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来质问自己。
但聊完这一茬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沈木深不是爱聒噪的人，程韦柯平时对不熟悉的人也比较沉闷，方才是为了向沈木深表达自己的友好，这才搜肠刮肚地掏出了一堆话，现在一口气说完了，什么库存也没剩下，于是两人只好一路沉默到了校门口。
证明和档案都拿得很顺利，但行至楼梯间的时候碰见了两个高二年段的学生，一男一女，显然是认识沈木深的。
女孩压低了声音道：“他怎么回来了？”
“来办退学手续的吧，听说办公室失窃的那一万多块钱就是他拿的。”
“挺可惜的，人明明长的……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阿？”
两人虽然是在低声讨论着，但沈木深还是听到了，走在他旁边的程韦柯微微皱眉，回头又看了那两个学生一眼。
“这些人都是这样议论你的？”程韦柯有些生气，“你……”
“没关系，我不在乎。”沈木深淡淡地说。
听见他这句轻飘飘的话，程韦柯却觉得心里很沉，他终于认真打量起了身边的这位少年。
他人很高，已经与自己比肩，肤色匀白，额下对眉根根分明，像是一笔笔往上精描的，而眼尾微垂，右眼下方有一点浅痣，该郁的地方浓，该浅的地方淡，脸是不俗，目光却很寡淡。
不太像他爸，像他妈要更多一些，程韦柯心想。
———
今天小区里的电梯全体罢工，接受定期维修。
程彻一路甩着钥匙爬上楼，临到家门口时那串钥匙从程彻指尖被甩了出去，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然后打开了自家的门。
一只金毛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了出来，直直往程彻身上扑来，程彻伸手抱住了它，被砸得往后踉跄了半步，程彻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猪吧你是？现在这吨位再来这套不合适了哥。”
说完他注意到玄关鞋架上有一双没见过的鞋，家里来客人了？他爸也在？
“程彻，回来了？”程韦柯从客厅走向玄关。
走道里的那只灰鹦鹉也学舌道：“程彻，回来了？”
程彻：“嗯，家里有客人？”
“对，你回来的正好，你俩一个岁数的，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程韦柯扫了他一眼，见他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风衣，手里的钥匙上也挂了许多有的没的装饰，便皱了皱眉，“你一个男孩，怎么就喜欢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走道里的鹦鹉帮腔道：“娘们唧唧，程彻小娘们……”
程彻轻车熟路地捏住了鸟嘴，让它不能再出声：“嘘，扁毛畜牲。”
接着他回头大大咧咧地顶了程韦柯一句：“花里胡哨怎么了？佛祖那么个大老爷们还不是连宝座都是雕花的么？”
程韦柯从来说不过他，于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拉住了程彻的手腕，将他拽着带到了客厅。
“这是沈木深，以后就和你住一屋了，”程韦柯的语速很快，又对着沈木深介绍道，“这是我儿子程彻——我现在得赶去公司了，程彻你陪人家回去搬一下行李，你妈今晚回来的应该比较晚，你记得带人家去吃饭。”
“钱呢？”程彻伸出手。
程韦柯拍了一下他的手：“待会微信转你。”
“多少？”
程韦柯比了个三。
“不够，”程彻无赖道，“还有劳务费呢，你不给算上？”
程韦柯叹了口气，给他转了五百过去，然后抬手按了按他的脑袋：“兔崽子，请人家吃顿好的，不然一会儿回家揍你。”
“好的，知道了，”程彻立马收了钱，然后嘴甜道，“谢谢老爸，老爸真好。”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