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鱼》洛洛的苏苏

6、燕归来（下）

　　“傅橙月？！你敢打我？”胡秀珍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傅橙月，你吃我的喝我的，你竟然敢打我？”
　　傅橙月将纸巾递给叶茗舒，“对不起……”
　　胡秀珍今天受的惊吓够多了，平时冰山一样的傅橙月，竟然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她的心态顿时就崩了，“傅橙月，你跟谁说对不起！你打了我，竟然对这个贱人说对不起？”
　　“滚！”傅橙月的回应简单粗暴。
　　“你行，傅橙月，你真行，你别想从我这儿再拿到一分钱！”胡秀珍感觉自己血压都上来了，再待下去怕是要猝死，说完，愤然摔门而去。
　　形势急转直下，刘良翠只感觉智商不够用，悬在空中的手指还来不及收回。
　　傅橙月冷冷扫了对方一眼，“艾沁是我姐，识相的就赶紧走”
　　说完又看向叶茗舒，语气再次变得柔和，“对不起，都怪我，我没想到她会来找你麻烦，我应该……”
　　纸巾，叶茗舒没有接，她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污渍，深吸一口气，摇着头平静地说
　　“我没事，谢谢你”
　　傅橙月刹那失神，对方的模样，再一次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记忆，其实是挺恼人的东西。
　　你想记住的，常常忘得很快，你不想记住的，却总是忘不掉。
　　最后，总有些原本应该忘记的人和事，像影子一样，活在了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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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一份淡然，以前，小溪也是这样。
　　傅橙月有些恍惚，忍不住怀疑，难道命运并没有抛弃她？
　　拔了拔有些涩手的发梢，叶茗舒心下黯然，不知刚才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工作，“谢谢你替我解围，我要去清洗一下，工作还没完成呢”
　　傅橙月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出言安慰，“工作的事你就放心吧，艾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这可说不定，叶茗舒勉强笑了笑。
　　离开之前，傅橙月犹豫了一下，表情略紧张，“那个……我和乐队在深宿酒吧驻唱，每晚都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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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梁不锐正与艾沁，谈论着傅橙月刚刚火急火燎的行为。
　　“傅橙月肯定会把胡秀珍气疯”，艾沁眼里带着捉狭的笑意。
　　梁不锐也是这样想的，“月月要真火了，死人都能被她气活过来”
　　“胡秀珍也不是省油的灯”，艾沁想得更多，“她的哥哥手下有点势力，真要闹出事，你不怕傅橙月吃亏？”
　　后又补充一句，“那疯丫头吃不吃亏我无所谓，就怕万一弄得缺胳膊断腿儿，影响宴会的演唱，你最近还是把她看紧点”
　　梁不锐不在意地笑道，“月月可不是软柿子，再说了，有我和傅淳在，就没有那个万一”
　　说完，忽又想起什么。
　　“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小溪的时候，就说她像一个人，当时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叶茗舒吧？”
　　艾沁不置可否，“世间，竟有这么相似的两人，不仅是长相，就连骨子里那种隐忍和懦弱都很神似”
　　懦弱？
　　梁不锐微微皱眉，她没想到小溪在艾沁的印象里是懦弱，她可从未觉得小溪懦弱，或许，对于为了爱情付出生命这件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看法，不过，此时并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当初小溪问你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你说你与对方有旧怨不提也罢，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放下了那段恩怨，不然，昨天叶茗舒向你求助时候，你也不会暗示我”
　　梁不锐若有所思的说。
　　忘记？
　　怎么可能？
　　艾沁微微昂起下颌，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留下，当然是为了报复。
　　“有些疼痛，是永远都忘不了的”，艾沁幽幽地说，“不过可惜……她现在还不够资格”
　　说着话锋一转，用指尖轻触梁不锐的手背，柔声道，“所以，我需要你”。
　　梁不锐听到对方柔柔地说出那句“我需要你”时，整个心都瞬间融化了
　　“需要我做什么？”
　　艾沁凑近了，缓缓说道，“我不想玩弄一个弱者，你去培养一下她”
　　艾沁要报复叶茗舒，又要梁不锐去培养叶茗舒成长，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梁不锐猜测。
　　艾沁笑了笑，没做解释。
　　或许，有些人就是要求高，对自己如此，对敌人如此，甚至对看上的玩具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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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晚间十点多，此时并不是深宿酒吧最热闹的时段。
　　叶茗舒正在深宿的大门口徘徊，虽然之前做完一天的工作，她早就累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但还是在略做休息之后来到了这里。
　　无论傅橙月之前的帮助，是出于顺手还是有其他原因，在叶茗舒看来就是承了对方人情，考虑到自己现在裤兜比脸还干净的情况，便想着来此为对方捧个人场吧，可在刚要进门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酒吧里是要点位的，她没钱可咋整？
　　徘徊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见叶茗舒进来，服务员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美女您好，请问有定位吗？”
　　额……
　　叶茗舒愣了愣，看到台上的傅橙月正在唱歌，便指了指说
　　“我能站着听她唱歌吗？”
　　“美女，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有最低消费的”
　　服务员说得很直接，意思也很清楚，甭管干嘛，你多少得消费点儿。
　　若是换做以前的叶茗舒，被人拒绝之后，她早就因为尴尬而放弃了，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人穷志短。
　　此刻，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转身走人，要么死皮赖脸。
　　“额……我明白的，不过，我是傅橙月的粉丝，可以通融一下么，我听一首歌就走，就一首”
　　叶茗舒的要求虽然让人为难，但态度并不令人反感，服务员正在犹豫，就听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什么情况，还堵门口了？”
　　来人正是他最害怕的梅店长，顿时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将情况说了一遍。
　　“小姐，傅橙月的歌可都是她的心血啊，哪能免费听呢，既然您是她的粉丝，就更应该用您的金钱支持她，您说是吧？您这次没带钱也没关系，我可以从她的驻唱费里扣嘛，是吧”
　　梅店长圆乎乎，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是视财如命的主儿。
　　叶茗舒当然不能答应，连连摆手说，“不不不，店长，不能扣她的钱，要不我今晚给你们当服务员，不要工资，就给她捧捧场就行”。
　　梅店长以为遇到比自己更爱财的，也是服了，呵呵一笑，阴阳怪气地说
　　“小姑娘，傅橙月是我们深宿的招牌歌手，你追星不花钱啊，没钱你追什么星啊……”
　　正唾沫星子横飞呢，手机忽然响了。
　　之后，叶茗舒就欣赏到了梅店长的绝活儿——变脸。
　　梅店长挂了电话，脸上瞬间笑成一朵向日葵，语气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然而，对橙月这种明日之星，最需要的就是您这样的粉丝！您快请进来坐，您想听多久就听多久，听多少首都没问题！”
　　这？
　　叶茗舒还没来得多问，梅店长已经转身离开，走前还叮嘱，“给这位美女找个靠近前面的位置”。
　　当傅橙月看到叶茗舒坐在台下时，就笑了。
　　两年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发自内心地笑。
　　酒吧模糊的灯光下，仿佛穿越时空的水波在荡漾，卓小溪，正如以前一般，安静地坐着，静静地等着傅橙月回家。
　　这个一直在梦里才能见到，总是在喝醉之后令她不愿醒来的画面，终于，在现实中出现了。
　　小溪，这一次，我一定要留住你。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份心中的豪言壮语，叶茗舒当然听不到。
　　作为一个异乡人，她对这个城市的一切都还陌生，陌生得令她有些胆怯。
　　她还不知道，陌生其实并非坏事，陌生带来的距离，对于我们反而是一种保护，那些真正能伤到你的，通常是你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