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恩城》九澄一

13、第十三章

　　“付时意起床啦！！迟到了！”付母穿着围裙在厨房把煎蛋翻个面，冲时意房门喊。
　　真是奇怪，为什么催人出门的语句，永远是要迟到了呢？时意睡着睡着脑子里突然浮现这个问题，一下子惊醒了她，坐起来摸闹钟。
　　——迟到！！几点了？！
　　“闹钟怎么没电了！妈，几点了？”时意光着脚冲进洗手间，随手挤了牙膏在牙刷上，边刷快步走出来，把书包放在玄关门口，袜子也放在门口。感觉嘴里的泡沫要爆炸时，又冲进洗手间把它吐掉，然后洗脸。
　　“干嘛呢，一大早风风火火的。”付母把早餐端到餐桌上，“时间还来得及，急什么。”
　　时意迅速换好校服，坐下，“几点了？”
　　“不会自己看，”说着看了下时钟，“六点半。”
　　“那还来得及。”说着吃起早餐。
　　“怎么样，第一天骑车？”付父也起床，刷着牙，含糊不清地问。
　　付母推着付父，“去去去，刷完牙再来。”
　　看到付父结束后，坐回餐桌，也吃起早餐，时意才同付父付母说，“还行，有那么一点点累。”
　　“车呢？”
　　“早上倒没什么车，晚上多一点。”
　　“你们俩晚点回来没关系，回来慢点骑。”付母道。
　　“好，我吃完了，先走了。”时意起身，喝口水，走到玄门穿鞋。
　　“都带了？”
　　“都带了，我走啦。”时意把车推出去，看到承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脸色不太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承恩？”时意不自觉放低声音，把脸放到与他的脸平行的地方。
　　承恩被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身体后倾，看到是时意，又倾回来。“来了，走吧。”
　　“嗯。”
　　昨天一路上两人话不多，没话时，时意也不觉得尴尬，承恩更是不爱说话的。今天承恩别说说话了，身上的气场都是低沉的。
　　时意忍不住频频看向承恩，眼睛有点肿，想知道他发生什么了。
　　承恩虽然抬不起兴致，但也忽视不掉时意的视线，“怎么了？”
　　终于说话了！
　　“早饭吃了吗？”
　　“没，起的有点晚。”
　　时意听着承恩的声音哑哑的，心里没缘由地替他难过，委屈。
　　“生…病了？”
　　这么明显的吗？这都藏不住，真没用。承恩心想。清了清喉咙，“没生病，早上没睡醒。”
　　骗人，之前都不会这样。
　　“多喝点水，”停下等红绿灯，“心情不好？”
　　“没什么，”承恩转了话题，“你早上吃了？”
　　“吃啦，我跟你说，我早上闹钟居然没电了，差点迟到，我想着闹钟电池也没换多久啊，怎么能这么快没电，晚上回去我去再试试。说到回去，我妈说我们可以慢点回去，车太多…”
　　承恩看着，朝阳照着这个女生，她正在生动地讲这些事给他听，提起嘴角又放下了。
　　——真好，以前是，现在也是。

　　时意跟承恩分开时还说，“记得下课到小卖部买面包吃，多喝点水。”
　　“好，我会的。”

　　第一节下课，罗浮星要去小卖部，承恩跟着去了。
　　罗浮星见鬼似的看着他，“你干嘛，我不是去厕所。”
　　“买早饭。”
　　罗浮星勾住承恩肩膀，“哦，怎么，饿了？巧了，兄弟我也饿了。走，一起去。”

　　时意他们每天都是无聊而充实地度过，转眼结束第一次月考，要运动会了。
　　罗浮星早早期待着这个运动会，月考结束后每天恨不得追着班主任问什么时候运动会，每次又被其他学科的老师念成绩给念回来了。
　　承恩曾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想开运动会。
　　那时的罗浮星不像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他说，“我已经高二了，再不读书就真的晚了…最后一次，就放我最后一次。”

　　运动会的消息对于有人像颗糖，令人欣喜，但对于有的班，尤其是时意在的班级，运动会却像是一滴水掉落水中，只激起极弱的涟漪，转眼恢复平静。
　　体育委员站在讲台上，底下只有零星同学觉得班级没人报名不太好看，报了名。体育委员虽然感激这一两个同学，但看着报名表上一大片的空白，整日唉声叹气。
　　中午时意跟辛澄说起这事，辛澄劝她也去报个名。
　　“为什么？又拿不到名次。”
　　“哪有为什么，你身体条件又不差，你现在不参加，高三更不可能，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参加过了。”
　　“你报了？”
　　“嗯，100米和跳高。”
　　“那我也报个。”
　　“这就对了。”
　　不知道承恩会不会参加，应该不会吧，看起来那么瘦。

　　运动会如约而至，除了当天的运动员，每个都要自己班级写加油稿，每天三篇，字数不少于400字。
　　运动会开幕式结束后，罗浮星上午有比赛，时意他们坐在了操场台阶上，边看他比赛边写加油稿。
　　“太过分了，半天没比赛都要写一篇，还有，明明高一才300字，为什么现在要400了！根本掰不出来。”辛澄恨恨地一手写着加油稿一手打开手机找范文，看了眼已经写了好几份的时意，“你怎么写这么快？！”
　　“瞎掰。”时意头也不抬的继续写。
　　“果然学霸。”说完看坐在时意旁的人，与世孤立，这是辛澄最近看到他都有的感觉。
　　时意正写着被辛澄撞了下胳膊，辛澄示意她看柳承恩，时意看他盯着操场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把笔盖盖上。
　　“你不写吗？”说完见没反应，“承恩？”
　　“嗯？”承恩缓慢地转头，像是对看着的东西移不开视线。
　　时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颗经常掉叶子的树，什么都没有。
　　承恩是在看树，那里有一颗少见的落叶树，此时树下已经积累许多落叶，而周围的树都还郁郁葱葱，鲜少落叶。
　　时意收回视线，“你不写加油稿吗？接力不是明天吗？”
　　“你也参加比赛，还接力？！”辛澄不可置信。
　　“罗浮星要求的，说不参加就不是兄弟，然后就拉着他的手签了名。”想起报名那天，时意故意路过九班，看到罗浮星一手抓着报名表，一手抓着承恩的手，一脸量如江海，说着这些话。
　　“是罗浮星会干的事。”辛澄点头。
　　“昨天写完了。”
　　辛澄睁大眼睛，竖起拇指，“得，一个比一个强。”
　　时意也意外。
　　经过十分漫长的准备时间，学校终于广播，“请参加跳远青年组的同学到等待区集合，请参加跳远青年组的同学到等待区集合。”
　　辛澄站起来，“到罗浮星了，我们过去吧。”
　　时意和辛澄把加油稿交到各自的班级后，一起走到罗浮星跳远的场地。看到罗浮星穿着短衣短裤，做完热身准备上场了。
　　“罗浮星！进个决赛看看！”辛澄冲他喊。
　　“等着！”罗浮星抬抬下巴。
　　“加油！”时意道。
　　承恩拿着一瓶盐水和时意她们一起看他比赛。
　　罗浮星站在出发点，助跑，起跳，落地一气呵成。
　　“5米05”，“5米15”“5米20，成绩5米20，下一个。”
　　时意手上突然多了一瓶盐水，疑惑地看着承恩。
　　“我去买个东西。”
　　“哦。”
　　罗浮星走过来，辛澄迫不及待地迎过去，“怎么样，怎么样？”
　　“那还用问，决赛没问题。”
　　时意把水递过去，“承恩给你的。”
　　“嗯，谢啦。”仰头喝了一大口，“太刺眼了，眼睛看沙子都看不清，欸，柳承恩呢？”
　　“他去买东西了。”时意替他解释。
　　“嗯。”
　　“你还有比赛？”
　　“下午除了100米没别的了，还有明天的接力。”
　　“你也是够拼的。”
　　“哈哈，既然参加多参加几个又没事，不过，你们俩都不去给自己班的加油的吗？”
　　“我那班除了要求参加的项目，根本没人报名，更别说时意那班了，他们觉得写小作文比出来晒太阳好，我们俩闲得很。”
　　“啊～还是我们那时好啊～”罗浮星感慨道。

　　罗浮星回教学楼，到厕所看了眼被后裤腿遮住的擦伤，“嘶，还挺大块。”
　　“喏，给你。”面前突然伸出酒精和创口贴，抬头看去。
　　“你去买这个了？”接了过来。
　　“嗯。”
　　别着身用手把水泼到伤口处，轮到酒精，问承恩，“有棉签吗？纸也行。”
　　“厕所有纸。”承恩指给他。
　　“哦，”擦干水，倒酒精上去，突然想起，“小卖部有卖酒精？”
　　“医务室拿的。”
　　“兄弟，我太感动了，”罗浮星勾住承恩，“你要是女的，我绝对娶你，就是话太少，没事，我话多。你就负责…嗯…你会煮饭么？没事，我可以学…”
　　承恩把他手甩下去，气笑了，“瞎说什么!”
　　罗浮星指着他，“欸，终于笑了，这些天可憋死我了。”
　　承恩一愣，停下脚步，罗浮星也跟着停下了，靠在栏杆上。
　　“发生什么事了？”
　　承恩看着他。
　　“别看我，我本来没觉得你有什么问题的，是付时意，每天上厕所就拉住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