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汤蹈火的鱼》赴汤蹈火的鱼

4、男人的猫（2）

　　【3】流浪算什么，爱情价更高
　　男人每天都会和我讲一遍“杨柳，我爱你。”这个肉麻的男人，奇怪的是我竟然百听不厌。男人最近总是做噩梦说梦话，半夜惊醒后他就去阳台抽根烟回来继续睡下，睡前会和我说“小鬼，又爬上来了，晚安，杨柳。”男人睡下了我却睡不着了，因为男人说的梦话是‘杨柳不要走，不要走……’难道我要逃跑的动机又被发现了，我算着在男人家也呆了不少日子，是时候离开了，可是这个坏人会让我溜走吗？我下床溜达着，可能是命中注定要离开了，屋子的大门竟然没有关上。我小心翼翼的挤出门缝，一路狂奔，生怕男人醒来又把我绑回去。
　　心情没有预想的澎湃，深夜寒冷的风吹得我打了几个喷嚏，突然有点想念男人温暖的被窝，肚子咕咚咕咚叫了两声有点后悔怎么不大吃一顿再离开呢？
　　漫无目的的奔跑着，走得越远越难过。男人要是没有我在又喝得烂醉怎么办，半夜做噩梦我不在身边会不会很难过，没人听他说心里话会不会把他给憋坏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爱我了……
　　如此想来我不过也是个多情又没出息的猫。因为我的脚不受控制的往回跑，趁男人没有发现我逃走前飞奔回去。悄悄的挤进门缝，飞快的跳到男人的床上，开心的滚了几圈。
　　有老猫和我说过，生灵总会有归宿，可能是拥有主人，可能是找到伴侣，甚至可能是死亡。就像是贪玩的孩子总要回家，原来我想要的不再是流浪，最先是这个男人胡搅蛮缠，现在开始可能我要纠缠这个男人了。
　　男人如旧的每天带我去老地方撸串串，却从来只让我闻不让我吃，老胡有时候会偷偷给我塞一大块烤得脆嫩的秋刀鱼，这让我觉得老胡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和往常一样我猫在老胡怀里美滋滋的偷吃着，冷不丁男人从我背后偷袭我，狠狠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老胡，你不要给它吃这些！”，老胡呵呵的乐着把我护在怀里说“不许打我家杨柳！” 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家杨柳？想得美！我的！”说完一把从老胡怀里把我捞出来，这时候的男人显得霸道又可爱。也就在这时候，我懵懵懂懂的明白了某种感情，我好像爱上了面前的男人。
　　我庆幸我没有在那个门没关好的夜晚逃走，我庆幸我现在还可以趴在男人腿上流口水，我俏皮的踮起脚，把耳朵贴在男人的心口，听着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听得我心潮澎湃，流浪算什么，爱情价更高！
　　我正琢磨着怎么吃到老胡桌底下递来的秋刀鱼，男人突然大喊一声“杨柳”，吓得我一哆嗦，把刚到嘴的秋刀鱼松开了，男人每次喊我名字的时候都是柔情带水的，这一次却叫的有些着急慌乱，我喵的应了一声。男人着急的站起来，我直接磕桌角上，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鲁莽了？
　　等撞得晕头转向的我缓过神来只看见男人站在小区的路灯下，和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的，我有些担心的飞奔到男人脚边。哦，原来是之前那个给男人吃巴掌的的女人，好家伙，又要打我的男人吗？我可得护着点，我见女人扬起手，‘噌’的跳到女人身上对她又挠又啃，爱情果然让本猫失去理智。男人怒吼了一声把我摔在地上，漂亮的女人在男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男人随手打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老胡小心翼翼的靠近我，我说“老胡我做错什么了？老胡我这是被抛弃了吗？老胡~” 老胡有些心疼的说：“别叫了！我知道你疼！”是啊，我是疼，除了身体疼心里也好疼，这种疼痛比我摔断腿还要疼上千倍万倍。老胡轻轻的抱起我说：“今天先去我家，明天送你回浩子家。”
　　【4】原来猫也会流眼泪
　　因为我的疯狂男人女人又变成了恩爱情侣，世间男女的感情本来就是纠纠缠缠，我没时间去琢磨他们怎么分开又怎么和好的。回家后男人并没有对我冷眼相对，而是宠爱有加，可是这样得来的宠爱我宁可不要。
　　女人讨好的靠近我，我仍旧怒气冲冲的张牙舞爪，男人训斥我：“杨柳，不许欺负妈妈！” ，女人神采飞扬的说“陈浩！谁承认是它妈妈了！”
　　这份越池的爱慕来的毫无征兆，我承认我爱上了，打得我措手不及的还有一个事实，男人暧昧亲昵、口口声声喊的‘杨柳’不是我，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男人一喊‘杨柳’我和女人同时应和着，他们见状两个人乐的哈哈大笑，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从前还自以为是的以为男人也爱着我，我不过就是个替代品，难怪当初男人一喊我名字就会难过。
　　男人哼着小曲，眉开眼笑的样子确实少见，不得不承认这是无论我怎么卖力讨好都得不到的效果。一只痴心妄想的猫，想着要成为男人怀里的女人，当然这也只能是痴心妄想。
　　除了家里多了一个女人外，生活还和以前一样，我依旧会趴在男人腿上晒太阳，会半夜潜入男人的床上，会跳上桌子吃饭，会学着女人的样子抱住男人的脖子不放，可是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我只是一只猫的事实。最后我和女人还是没能亲热起来，女人也司空见惯不再招惹我了。
　　替代品成功下架，男人后来每天都带着真正的杨柳出去和老胡聚会，老胡长什么样子我都快忘记了，秋刀鱼是什么滋味来着？爱而不得对我这样一个爱思考的猫来说太疼了，我想可能还是流浪适合我。男人走之前会给我的饭碗加满粮食出门，会检查好门窗有没有锁好，明明爱的不是我为什么还要绑着我呢？
　　男人发现了我最近闷闷不乐的，不爱吃不爱闹，男人觉得我病了，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抑郁症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医生这次没有给我打针，也没有给我吃奇怪的药丸，我想我可能是得了一种无药可医的病。不过病了的好处就是男人今天大发慈悲，带我和女人一起出门了。走的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巷子，我决定见一眼老胡道个别，毕竟那是唯一一个懂我的男人。
　　在男人和他朋友欢声笑语间，我悄悄的离开了，原来我渺小得没有任何人发现我不见了，我躲在烧烤摊旁的榕树上等待了好久，最先发现我不见了的是手里捏着鱼肉，围着桌子找了我一圈的老胡，“浩子，杨柳不见了！”
　　男人喝了口啤酒说：“她去买饮料了。”
　　老胡抓了抓寸头的脑袋着急的说:“我说猫！猫啊！”
　　男人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四处张望，喊着我的名字，正好有个人抱着一只白猫路过，男人激动冲过去拉住，一看不是他的猫有些窘迫的说了一声：“认错了，不好意思。” 男人慌乱着急的样子我差点就忍不住跳下去，大声告诉他，我在这里。
　　我像个胆小鬼一样一直躲在树上，直到男人失落走远我才敢下来。男人走后我哽咽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怪声，第一次知道原来猫也会流眼泪。
　　男人把我惯坏了，我变成了一只温室里的猫，失去了捕捉猎物的能力。我放下了我引以为豪的高傲，去翻了垃圾桶，去摇尾乞怜的讨好路人，我一开始舍不得走太远，在那熟悉的巷口徘徊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去走完那剩下的半个城市。后来发现这个城市太大了，我好像永远都走不完。
　　每天忙于奔走才能让我停止想念。可是有一天我终于走累了，我趴在落地窗前，落寞的看着自己的模样，一身的狼狈不堪，四海为家的闯荡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