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永嘉》左边的神

5、第五章 夏•遗梦

　　第五章夏•遗梦

　　帘子微动，司马炽看见刘聪走进房来，风尘仆仆的样子，额角还有伤。
　　“丰度，丰度。”他叫他的名字，慢慢靠近。司马炽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硝烟的味道，他不曾上过战场，看见唯一的战事就是他破他的国。洛阳城里的皇宫燃起冲天大火，他的子民奔走呼号，而他却无能为力。
　　“丰度，我知你恨我，可我不怕。你看，我现在实现那时的诺言了。”刘聪吻着司马炽的眉呢喃，然后他慢慢向下，鼻尖、嘴唇、颈项……他宽大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指腹间的茧依旧，落在身上竟是灼热滚烫。
　　“玄明，玄明。”司马炽意乱，轻轻唤他名字，伸手攀上他的肩膀，与他共赴云雨。

　　“郡公。”耳边突然有人唤他，司马炽一惊，抬起头来见小刘贵妃望着自己。
　　司马炽忍不住一笑，他竟在凉亭里做了一场春梦。
　　是了，一场梦。

　　“郡公，你方才叫的，是皇上的名字么？”侍女把茶点放下，小刘贵妃垂下眼睑给司马炽沏上热茶，不慌不忙地问道。
　　司马炽一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刘贵妃伸手握住司马炽的手，微笑道：“皇上与郡公的渊源，皇上曾与本宫说起过。他还说起了郡公的皇后和太子……”
　　“那些都过去了。”司马炽心中一刺，甩开小刘贵妃的手，站在池边，田田荷叶，菡萏亭亭，不知道刘聪能否赶得及回来赏花。
　　“皇上说，那时候郡公一心殉国。”小刘贵妃走到司马炽身后，“还往自己的心口扎了一刀，太医说是怕活不成了。皇上一怒之下，才将郡公的妻儿斩杀于城外……”
　　“够了！”司马炽猛然回头，“可我却活了下来，在杀妻灭子的凶手面前活了下来！”
　　“能活下来，已是很好很好了。”小刘贵妃轻轻搂住司马炽，“这个乱世，妻离子散的，家破人亡的，他们也想活下来，只是上苍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小刘贵妃……”司马炽忍不住潸然泪下。
　　小刘贵妃突然屈膝一跪：“皇上知道郡公心中之苦，可是，皇上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求能替皇上偿还几分。”
　　司马炽一愣，忙伸手去搀扶：“小刘贵妃……”
　　小刘贵妃紧紧拥住司马炽，在他耳畔低语：“我闺字芸湘。”

　　那个夏天，司马炽做了一个梦，他死去的皇后和儿子从他面前走过，却不看他一眼，似乎不识他一般。
　　司马炽醒来，一摸脸，满是泪水，小刘贵妃在他枕畔恬睡。他突然知道，他的洛阳塌陷了，他的国家灭了。他的心也不可能再活了。
　　他坐在漆黑的夜里痛哭，却没有丝毫声音，泪水决堤而出。活着是否真的是好？死了是否真的会痛，他不知道。

　　小刘贵妃惊醒过来，俯身拥著他，亦是一起哭泣。
　　第二天，刘聪凯旋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