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无回》梁岌

1、上篇

　　全国大赛获得冠军后，三年级正式退隐，专心准备升学考。
　　这两天就是报志愿日子，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菊丸猫一把拉住不二，迫不及待地问：“不二，不二，你报哪所高中？”
　　不二回过头，笑眯眯地开口：“还没想好。你呢，英二？”
　　“还没决定啊，我也是耶。”稍微沉默了下，语调兴奋地扬起，“不如这样，大家选同所高中。可以一起打球，顺便连拿三年冠军，你说好不好，好不好不二？”
　　“一起么？”不二笑着问，语调有点缓，不像是问人，倒像是自问。
　　“是啊是啊！”小猫猛点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
　　“就这样说定喽，先去告诉大石，再让他说服部长。然后乾和阿隆也来，明年再让桃海棠加入，后年还有小不点……咦？不二，你怎么了，有听我说吗？”虽然处于兴奋状态，凭着猫的敏锐，菊丸也察觉到，似乎刚刚不二走点儿走神。
　　“有，你说让越前桃城海棠也一起来。”
　　不二露出笑，安抚猫猫。刚刚的失态，太不应该了。
　　猫猫马上被安抚好，重新回到兴奋状态，抱住不二，“还等什么，我们去找大石吧。”
　　猫猫的行动力一向惊人，不过，今天，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所以，猫猫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身，至于不二，只能给别人看他漂亮的后脑勺。
　　“英二，找我什么事。”
　　“大石——！”
　　刚转过身的菊丸猫看见大石，立马松开不二扑过去，太过兴奋的结果就是忽略大石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好在那人动作还算灵敏，在猫猫扑过来的瞬间，侧了侧身，保证猫猫行动的畅通无阻。
　　可惜的是，他的所作所为，菊丸猫无知无觉，目标依旧是大石。
　　“大石大石，你念哪所高中决定了没？我和不二决定大家念同所高中哦，到时候大家不但可以一起打球，还可以再拿冠军，你说，我们念哪所高中好呢？不可以太远，交通要大家都方便，哪里好呢！”
　　“英……”二！
　　大石开口，可惜只发出了单音节，就被菊丸猫给打断。
　　“啊，大石，你要帮我，这事由你去跟部长说，千万不要说跟我有关系。部长那张脸好可怕，我看了就腿发软，搞不好我刚开口，他就罚我跑圈，大石你一定要帮我啦，部长那边就由你去说。”
　　“不用了……”有声音插进来。
　　“什么不用，大石，你太不够义气了，我们可是黄金搭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你怎么可以在最重要的关头抛弃同伴。”
　　菊丸猫语气变得愤愤然。
　　“英二，刚刚那句不是我……”
　　“停，你什么都不要说，你要是不去找部长，我们就散伙。”
　　柿子挑软的捏，为了不面对部长的冰块脸，菊丸使出强硬手段，抓住大石衣领，不管对方能不能上来这口气。
　　“最后的机会：去！还是不去！？”
　　大石那边急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偏偏他一张嘴就被英二打断，可，再不阻止的话，小猫今天一百圈都挡不住了。
　　紧要关头，一声轻笑拉回快抓狂的猫咪。
　　“英二，你不用逼大石了……”
　　小猫再一次插话，“不逼不行，他不去谁和部长说！”
　　又是一串轻笑，接着，菊丸猫被不二抓下来，再轻轻巧巧转了个身，冲某个方向摆好，体贴地把大石从窒息里解救出来。
　　“不要抓我啦不……二……………………部……部长……啊？！”
　　尖叫惊飞树上麻雀。
　　正对着他的，是手冢冷冷的眼神，毫无暖意的扑克脸。
　　菊丸英二彻底石化，明明是夏天，却如处冰柜。
　　手冢开口：“刚刚那句是我说的。”
　　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那句这句的，猫猫耳朵有听没有懂。
　　不知一百圈够不够？若是不够就死定了。早知道中午就该多吃点，他要充电！
　　菊丸大脑已经罢工，身体僵直着，仿若等待法官宣判的被告。偏偏法官大人说完一句就不再发话，只是盯着他看。
　　是抓是放，快宣判吧。猫猫在心底呻吟。
　　手冢开始怀疑菊丸是否真有出色的动态视力，自己为他让地方都没有看见。甚至他开口说话也被忽略掉，还当着他本人说他坏话。
　　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大家要读同所高中？真的是那个人的意思吗？怎么开口询问呢？婉转点，还是直接点呢？
　　试了几次，偏偏声音卡在喉口。
　　手冢的欲言又止，在菊丸看来，是难以决定跑圈数量。
　　呜，就算是二百圈，他也做好心理准备了。现在他宁愿去跑二百圈，也不要站在部长对面了。
　　非常小心地观察手冢表情，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
　　手冢见菊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清澈明亮的瞳孔，似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的踌躇，不自觉地抬手推推眼镜。
　　还是……直接问好了，手冢决定。
　　“你……”
　　“我去跑圈！”
　　终于，菊丸受不了来自对面不动如山的压力，以万夫莫当的气势冲向操场。
　　“我去看看英二。”缓过气的大石不放心急忙追去。
　　他，只是想问个问题而已。
　　清风拂过，原地只剩下微笑着的不二和僵在原地满脸黑线的手冢。
　　又一阵清风拂过。
　　手冢逐渐恢复正常，虽然表面上他一直都很正常。
　　“他说的是真的？”
　　“嗯？什么？”
　　不二侧过头，微微扬起脸。脸上，是熟悉的笑容，云淡风清。
　　“大家读同所高中。”
　　“这个呀，是英二一时兴起吧，手冢也早有自己目标了吧！”
　　来自德国的邀请书，无意中见到过，龙崎老师也说，手冢没有拒绝。
　　手冢沉默，目标是早就有的，却不是不可以改。
　　不二轻舒口气，缓缓开口：“放心，我们是不会让手冢为难的。”
　　手冢皱眉，似有话要说，却被不二故作轻快的声音急急打断。
　　“呐，手冢，你没说罚英二吧！”
　　微不可见的点头，其实，该罚的。
　　“呐，我去告诉他可以回家喽。”
　　“嗯。”
　　“手冢……”
　　“嗯？”
　　“再见！”
　　不二微笑着低语，没等手冢回应，转身离开。
　　手冢留在原地没动。
　　刚刚，听到不二简单的‘再见’两字，心中却不知为何，忽然空了空。似乎，某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不二的笑容依旧完美，却似乎多了点淡漠，多了点疏离。离开的身影，竟格外纤细。
　　看着看着，手冢纳闷，为何以前没发现不二是那么瘦弱呢？
　　球场上的不二是强大的、深不可测的，是最可靠的同伴。记忆中，少见不二背影。他总是站在自己侧后方半步处，每当自己回头，就能迎上他带笑的眸子。
　　虽然有时不喜欢不二总是笑着的脸，此刻，手冢却万分肯定，自己，更加不喜欢不二的背影，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不二走的不快，却没停下来，渐渐模糊的背影，有了种绝然的味道，那是下定决心舍弃某样喜爱东西才有的感觉。
　　这种似乎被人舍弃的感觉，让手冢很不高兴。
　　[手冢……]
　　[嗯？]
　　[再见！]
　　醍醐灌顶般，手冢突然明白地意识到，不二低柔嗓音说出的那句简单的‘再见’，竟有‘再也不见’的意味。
　　被人拒绝于心房外的感觉，压得手冢透不过气。
　　他狠狠盯着不二背影，希望不二能回过头，至于不二真正回过头自己要做些什么，他则完全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