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按下同居开关 ...

  •   十七回来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但除了在北京那一天二人突飞猛进般的发展外,到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那没了油的轿车,越走越慢,几乎停滞不前。

      要说这俩人也真是好笑,青梅竹马,生死相依,再加上十几年的分别,眼神中涌出的感情能在空气中碰擦出火星,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偏偏又克制了起来。

      看得吴邪都直着急,心说纯爱电影都没他俩能拖,几十年的生死依恋到如今竟然也只是拉拉小手,照这个进度走下去,到他黄土过肩都吃不上这顿喜酒。

      胖子也一样恨铁不成钢地在电话里咬牙,说这两位大爷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主儿,要等他们主动捅破窗户纸,婚礼请柬都只能请孙辈清明给他们烧过去。

      这闷油瓶子的盖子有多紧,十几年来他俩都深有体会,十七的个性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直到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青铜门都没张口吐过一个爱字。他俩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急坏了身边人。

      吴邪在躺椅上托着只紫砂茶壶把玩,听胖子在电话另一头滔滔不绝,向他传授各种撮合牵线的技巧,简直恨不得亲自过来把这二位拴在一起才算完。

      “--你刚说什么?二人世界?”

      吴邪把手里东西一撂,坐直了身子。

      “可不是,”胖子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你想啊天真同志,天天同吃同住,没事都能整出点事来,何况咱这本来就有感情基础在那儿摆着呢。”

      别说,胖子这回还真靠谱,一句话提到了点子上。

      打回来杭州后,十七因为失忆的缘故,有诸多的不适应,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房间里,而那闷油瓶子真是善解人意得过了头,从不去打搅十七。铺子虽然不大,但这二位一人把着一个地方不挪窝,见一面真要比跋山涉水还艰难。

      吴邪一拍大腿,寻思这事儿绝对有门儿。

      而且最关键的是,房子本身就不成问题,张起灵在杭州有个自己的住处,是一间小公寓,在一个老式小区里,紧邻着西湖。

      说起来,置办这间房子实属多余,这些年张起灵吃住一直都和吴邪在一起,只不过小三爷是个讲究人,总觉得无论如何,张起灵在杭州都该有个独属于他自己的落脚地,于是才张罗着买下了这间公寓,眼下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公寓是两室一厅的结构,大卧室里摆着一张漂亮的双人床,隔壁的小卧室被改成了书房,堆一些无用的杂物。

      吴邪把他们送过来后,连楼都没上就自己驱车离开了,剩下张起灵和十七,一人拿着个背包,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相当有默契地同时撂下了背包,去扯套在家具上的防尘布。

      这屋子有年头不住人了,积了不少灰尘,不过各样家具都还是半新的模样,该有的物件也一样不缺。

      大致整理好房间后,张起灵从裤兜里摸出钥匙,铁丝环上一共串了两枚,他取下其中一枚放进十七手心,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橘红色的夕阳正巧从窗外照进来,莫名增添了些郑重其事的仪式感。

      小小的金属片上还残留着温热,十七拢起手指,一抬头就看见张起灵朝她看了过来。

      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刘海松松散散地搭在额头上,尾稍恰恰落在眼前,底下半掩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显得疏离而漠然,覆了层厚重的雾气似的,走不近拨不开,像跟他之间横亘着百年的鸿沟。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刻,他看向她的时候从不会用那种模糊的眼神,就仿佛世上诸多的不确定中间,她是唯一肯定的答案。

      愣神的工夫,张起灵过来拉她的手腕,说出去吃饭。

      十七点点头,他们毕竟刚刚搬来,锅碗瓢盆倒是一应俱全,可瓜果蔬菜却一概没有,冰箱空旷得能塞下一头大象,不下馆子就只能吃泡面,眼下活在安安稳稳的日子里,犯不着委屈自己的胃。

      换了鞋下楼,天色未暗,小区里路灯才刚刚亮起,他俩一身上下宽松的衣服,并肩穿过一堆从老年活动中心回来的大爷大妈们,倒是也不显得违和,身上一样浮着股享受退休生活的闲散气儿。

      小区大门外是一条长街,各色店子都有,左右他俩也还不饿,悠悠闲闲地从一头溜达到另一头,最后拐进了一家面馆,一人点了碗被汤汁裹得油亮的拌面。

      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个性,在桌上谨守“食不言”这一条规矩,没一会就空了碗,然后结账付钱,出了小店。

      回程的路上,他们遇上一家糕点铺,十七今天似乎格外有兴头,兴冲冲地隔着玻璃柜点了三四样去结账,张起灵相当自然地先一步从店员手里接过袋子,另一只手拉了十七,慢悠悠地朝家里走去。

      十七跟在后面,低着头若有所思。

      她先前就注意到了,张起灵似乎没有牵手的习惯,打从茶楼见面起,每一次拉她都总喜欢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它整个儿圈在自己的手掌里,就好像她会随时从他身边跑掉似的。

      十七轻轻挣了一下,察觉到张起灵身体一僵,朝她投来个疑问的眼神,手上力道却顺从地松了,十七不说话,只是抽出手,同他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手掌贴着手掌,指节蹭着指节,握了个结结实实,凭谁来都分不开。

      然后十七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说这样牵着才算牢固。

      张起灵偏头看她一眼,神情是如旧的平淡,但手上却没松劲儿,拉着她的手,紧得恨不得要与她皮肤相融,最好连灵魂都嵌到一起去,永不分开。

      回到家里时,时钟刚刚指到八点整,十七开了灯,抱着糕点袋子往沙发上一坐,从里边挑出块沾了桂花碎的糯米年糕,捧在手上咬了一小口,又趿着拖鞋送到张起灵面前,含含糊糊地说这个好吃。

      张起灵相当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刘海软软地扫过她的手腕,然后抬头,回了声“嗯”,尾音里像是也沾了桂花糕的味道,少了其余时候的短促有力,反而透出股别样的柔软。

      十七心满意足地在他身边坐下,双腿蜷着,一门心思对付手里的糕点,不过糯米是不好消化的东西,吃多了犯腻,下了肚要和肠胃打架,十七消灭掉了一多半儿,剩下的用保鲜膜一裹,顺手放在了茶几边上。

      电视遥控器握在张起灵手里,来来回回换了几圈台,最后停在新闻频道。里边男女主持的声音是一水儿的板板正正,却反而给屋子里添了不少过日子的气息。

      趁这个空儿,十七起身去拎了背包过来,从里边翻出几件松松垮垮的大T恤预备着当睡衣穿,不过就是这一倒腾的工夫,她才发现茶楼老板给她的盒子还被压在最下边。

      她先前打开看过,里头搁着枚模样精巧的磨刀石。老板当时说这是物归原主,可她却始终想不起它的来历,有一次实在有些好奇,倒是找吴邪问过一回,没想到小三爷也皱起眉毛一摊手,表示实在爱莫能助,对这玩意儿他也是一概不知。

      “大概是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十七把它托在手上端详一会,摩挲过这凶兽的身子,不知道怎么就叹出一口气,说:“可惜缺了一角。”

      “不是。”

      正专心看新闻的张起灵突然插了句话。

      十七疑惑抬头:“什么不是?”

      “不是很重要的人。”

      张起灵冷冷淡淡地答,眼神往她身上一飘,又迅速挪回电视屏幕上。

      十七眨了眨眼睛,看看手里的睚眦,又看看沙发上正襟危坐,仿佛在认真看新闻的张起灵,末了把石头照原样放回了盒子里,把上边的黄铜锁扣一合,心想暂时还是不必要追究它的来历了。

      收好东西,十七重新窝回沙发里,渐渐觉得困倦了起来。

      这精力不济的毛病是自打她回来以后就有的,今天消磨时间撑到夜里十点多,她就迷迷糊糊地倚在了沙发扶手上,感觉眼皮沉得像拴了千斤的坠子。

      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十七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腾了空,轻飘飘地朝卧室移动,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被张起灵抱在怀里,他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没全擦干,周身腾着潮乎乎的热气,肩膀上踏火焚风的麒麟也从T恤里透了出来,十七一转头,正好跟它脸对脸。

      正发懵的工夫,张起灵把她放在了床上,黑眼睛看过来,低声说了一句睡吧。

      他靠得太近了,身上那股沐浴露的干净味道直往她鼻腔里钻,十七霎时觉得耳根都红了,先前的困劲儿也跟着散了个干干净净,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随手捞起一件衣服,说我也去冲个澡。

      浴室里还有残留的水汽腾着,并不冷,十七拧开花洒,眯起眼睛,听见吹风机在外头嗡嗡地工作,感受到温热的水流淌过每一寸皮肤,抚摸过那些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丑陋伤疤。

      收拾利落,干干爽爽地回到卧室时,十七发现张起灵还没睡,正倚在床靠上出神,听见动静就看了过来,他整个人都浸在台灯暖黄色的光晕里,温柔得简直要人命。

      那个时候十七感觉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涌了上来,把心口熨帖得滚烫。一切都值得了,她想,那些已然消失在记忆之海,却仍旧固执地扎根在她身躯中的痛苦、孤独、煎熬,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都因为这一刻的到来而变得价值非凡。

      张起灵看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于是把她那边的被子掀起了一角,轻轻在上面拍了拍,又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十七回过神,几步过去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张起灵拧灭了台灯。

      月光穿过薄窗帘透进来,是朦胧的蓝色,十七同他勾着手仰躺在床上,在这种温暖到使人倦怠的安心感中慢慢沉入了睡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