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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2003年2月15日北京·某医院】

      在诡异的绿色藤蔓向她游过来之前,十七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了将鬼玺塞进腰包,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她的意识也迅速被黑暗的潮水吞没了。

      吗啡迟来的副作用,她想。

      如果十毫克吗啡不会带来噩梦,那么中途她应该确实是醒过来一次,感受到自己被人背在背上疾行,身后空气滚烫,十七甚至没来得及在这短暂的清醒中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就再一次在蒸腾的热气中昏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鼻腔里充斥着的是呛人的消毒水味,十七盯着病房雪白的墙壁,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时正好有人推门进屋,看她望过来,那人挑眉一笑,“哟,这趟赶巧,刚进门你就醒了。”

      十七眼瞧着这位墨镜不离身的爷大喇喇地坐在床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感觉喉咙里火辣辣地发疼。

      男人顺手递给她一杯温水,调侃,“一趟活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传出去恐怕砸了招牌。”

      十七不理他,咽下几口温水,张口就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够无情,”男人语气夸张,“一听说你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结果张嘴就是这种话,真是让人伤透了心。”

      说着说着,手还捧上了心口,语调悲切极了,可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没变。

      从刚认识起,这人就是这么一副不着四六的痞赖样子,经过十年前那桩事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肯放过一个能逗弄她的机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但十七这会儿没心思跟他斗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撑起了半边身子,问:“我的东西呢?”

      男人朝床脚那只黑包扬了扬下巴,“放心,你的刀在里边。”

      “不是,是--”

      十七顿了一顿,脸色立即变了,“你知道哑巴张的下落吗?”

      男人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隔着墨镜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才终于慢慢悠悠地说:“哑巴张的消息我没有,花儿爷的电脑倒是收到一封给你的邮件。”

      十七愣了一下,继而咬牙,“吴三省?”

      “聪明,”黑瞎子眉梢一挑,凑近了说道:“老狐狸发来的定时邮件,是个西沙的斗,那外国佬公司牵的头。”

      姥姥的,拿捏着一个筹码,还真就要把她当免费劳力使唤。

      身上伤口疼得火烧火燎,十七心里憋气,语气也跟着冷了几度,“我又不是他吴家的伙计。”

      男人反倒是笑了,说:“我只是来传信,花儿爷让你自己拿主意。等想好了,别忘了去见他一面,花儿爷有事情交代你。”

      说罢,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又露出个骚包的微笑,“好啦,任务完成,爷该走了。”

      “瞎子--”

      转身的空档,十七突然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男人回头,“怎么?舍不得我?”

      十七费力地支着身体,慢慢吐出四个字:“我要易容。”

      被称作瞎子的男人了然一笑,应了句“你知道怎么找我”,随后就离开了病房。

      【2003年3月4日三亚·港口】

      吴邪一行人由阿宁领着上船,接着就有一个将将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迎了上来,对阿宁灿烂一笑,“宁姐。”

      阿宁笑着颔首,向吴邪介绍:“这是周妍,是我们请来的顾问之一。”

      接着又亲昵地拍了拍周妍的肩膀:“小妍,这是吴邪先生。”

      顾问?怎么是个小丫头?

      吴邪同她握了握手,脸上忍不住显出三分质疑。

      周妍倒不在乎,语气透着活泼,说出的话却相当得体,“吴先生,我的专业是海洋科学,又辅修了建筑学和考古学,这次跟着宁姐出来长长见识,还要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又看向站在中间的张秃,眨了眨眼睛问:“这位--先生是?”

      “鄙姓张,张灏,在考古这一领域发表过几篇小论文,小小成就,不值一提。”

      张秃忙不迭地伸出手来,一番话说得文绉绉的,不免叫人牙酸。

      周妍听他嘴里是一套自谦的说辞,脸上却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心里了然,随即甜甜地叫了声张教授,那秃子显得相当受用,一张脸顿时喜笑颜开,抓着周妍的手连连称赞:“周小姐也是年轻有为,日后必成大器,必成大器啊!”

      吴邪暗地里撇嘴,直觉得这家伙浑身上下都叫人别扭,那个小姑娘倒是个正儿八经的高材生,但分明不是个有经验的,再加上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头一次离了三叔就撞上了一座堪称凶险的海底墓。吴邪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这趟活的前途简直他娘的是一片惨淡。

      各人寒暄过,阿宁作了个手势,“既然大家已经认识了,就进舱里休息一下吧。”

      这船显然年头久了,翻新的钱估计都用去换了先进设备,用来住人的船舱里头显得十分老旧,横七八竖地摆着几张简陋的板床,上头只象征性地铺了几条脏兮兮的毯子。

      看起来最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倒是一点都没嫌弃,把背包一放,随意挑了张床板就直接躺了上去。吴邪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向阿宁了解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张秃见他们聊得投机,一时插不上话,索性翻了个身,自顾自地睡起觉来。

      下午四点左右,外头骤然风浪大作,大团大团的乌云卷积着,黑沉沉地压下来,再加上海面弥漫起的水汽,离船二十米外的东西就已经都看不清了。

      周妍摇摇晃晃地走出船舱,看见侧面竟然停了一艘异常破旧的航船,一副学问人模样的张秃正举枪挟持着船老大,对站在船舷边上的吴邪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妍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喊了一声吴邪,出口觉得不对,又在后边硬生生地加了哥哥俩字。

      “小妍?”

      吴邪猛地回过头来,语气急切,“快回舱里去!外边危险!”

      他说完就扭身攀上了连接两艘船的缆绳,周妍一惊,探身出去想再说些什么,张秃却在这时看了过来,与日前完全不一样的凌厉眼神着实有些骇人,周妍瑟缩着后退了半步,躲回了船舱里。

      发着昏黄光芒的白炽灯泡吊在舱顶摇摇晃晃,周妍叠着腿靠在板床上。

      刚才那一下倒是让她更确定张秃这张面皮底下另有其人了。先前握手的时候她就感觉这人的掌心格外粗糙,积着薄茧,不像做学问的教授该有的一双手。还有,张秃同她握手,伸出的是左手,但刚刚从他拿枪就能看得出,他并不是个左撇子。

      张家人练发丘指,右手的食指中指要比常人长出一个指节,易容缩骨不能不顾及这两指,无论面具和演技多么天衣无缝,手指却始终瞒不过懂行的人,同是张家出身,一碰一摸的工夫,很快就能发觉这里的异常。

      如果吴三省的安排没出问题,那张秃恐怕就是伪装后的哑巴张。

      可这同样也意味着另一个问题,如果握手时哑巴张不是习惯性的防备,那反而说明是她暴露得更早。

      周妍焦躁地在船舱里踱了几个来回,直等到张秃和吴邪带着阿宁平安返回船上。

      外面又骚动起来,周妍连忙理了理情绪,也跟着冲了过去,紧张得嗓音都在发颤:“宁姐、宁姐她怎么了?”

      “她没事。”

      吴邪一面拍拍她的头算是安慰,一面帮着船老大把阿宁翻了个身。

      周妍终于安下心来,躲在吴邪身后,也好奇地伸着脑袋去看。但到底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以往哪见过人面蠊这种邪乎的东西,腿脚一软,顿时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白着一张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几个船员见状憨厚一笑,七手八脚地扶了她起来,纷纷递上几句安抚的话。唯独那张秃古怪,只是别有深意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就转过身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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