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到晚上,一行人在村里的招待所落脚。

      说是招待所,其实也就是一排水泥平房。院墙是用红砖砌起来的,从外边看已经有了岁月剥蚀的痕迹,院里没铺砖,南墙根下辟了片菜地,可惜还没到春播的日子,不然倒有了点农家乐的味道。

      墙角里搭着窝棚,里边存着柴禾和蜂窝煤。紧挨着的西房是厨房,外边用水泥灌了个挺宽敞的平台,上边架了棚子,底下摆着几张八仙桌,算是餐厅。

      住处在北房,墙上还留着没撕干净的春联,已经褪成了清淡的水红色。在外边怎么看怎么寒酸,走进去却发现室内意外的宽敞干净,铺盖整洁,屋里通了电和电话,也有供洗澡的热水。

      招待他们的服务员是个绑着大辫子的姑娘,浓眉大眼的,干活说话都利索,麻利地给他们安排下了三间房--五个大老爷们分两间,剩下一间给十七住。

      几人各自回房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出来吃饭。左等右等,连哑巴张都醒过来坐到了桌边,十七那边却始终没动静。

      中间吴三省遣吴邪去敲了一回门,吴邪站在外边等了好半天,门才朝里开了条巴掌宽的缝,能瞧见屋里灯全黑着,十七披着件衬衫,赤脚站在水泥地上,头发乱糟,神态疲倦,看见他之后反应了一下,然后解释说自己有点累,就不吃晚饭了。

      吴邪站在原地一阵尴尬,心说合着自己这是活生生把人家从睡梦里敲了起来。半晌跟领导慰问似的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好好休息”,就连忙告别回到了饭桌上。

      “怎么样?”吴三省问,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十七睡觉呢,”吴邪看了他三叔一眼,心说瞧你给我安排的这什么缺德活计。

      吴三省“哦”了一声,说:“那就不用管她了,晚上让厨房留碗蛋炒饭就行。”

      几个人又笑着胡扯了一阵,没多久就离了桌,把牛车上的装备取下来分了一分,而后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十七在月上梢头的时候醒来,脑子里混混沌沌地复播着刚才梦里的光怪陆离,在黑暗里呆坐着出了会神,突然发觉有点冷,一看才发现煤炉里面的火焰暗了下来,揭开台子上的铁圈一看,是煤球要烧尽了,再等一会,火恐怕就要彻底熄灭。

      二月天的晚上一样冻人,十七索性翻身下了床,裹了件外套到院子里,准备拿块蜂窝煤回来,好让炉子能继续烧着。

      正在她在窝棚里找煤钳子的当口,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她的斜后方停下。

      “你不该来。”那人说。

      “族长连这个都管?”十七听着他的语气觉得好笑,头都懒得回,“再说了,这又和张家无关。”

      哑巴张在她的话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毛,沉默一会又说:“如果不想参与,就一步都不要踏进来。”

      “行啊,”十七转过来,身子一歪,拄着煤球夹冲他摊开手掌,说:“镯子还我,我立马走人。”

      “不行。”

      哑巴张相当干脆地抛出两个字来,末了还补一句:“和你那只不是一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眼睛是浓稠的黑色,深不见底,连月光照进去都得不着一点折射出来的光。

      十七觉得心里冒火,他甚至连东西都不让她过过眼,上下嘴唇一碰就说那不是她的,简直像是糊弄三岁小孩。但偏偏那双黑眼睛里又透出一股沉静,仿佛他对你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世间真理。

      哑巴张就是这样的。他是心里头有主意的人,遇事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肯多解释一嘴都算是你烧了高香,跟他争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白白浪费唾沫星子。

      十七没再说话,冷着脸从窝棚里夹出块蜂窝煤,扭头就回了房间,结果挑开炉子才发现火已经全灭了,屋子里没有一丝热气,冰凉一片。十七瞧了瞧窗外,丧气地和衣躺回床上,一拉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十七活动了一下手脚,意外地发现炉子着了起来,蜂窝煤也被换了进去,先前那个烧透了的搁在炉边。

      十七拧着眉头沉默了一会,末了叹出一口气,觉得昨天冒出的那股邪火这下让灭了个干净,然后匆匆拿着包出了房间。简单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又出发了。

      走过三个小时的山路,众人到了峡谷,潘子大步向前,朝着那溪边老头的脚边就来了一枪,吓得老头跪倒在地上,嘴里又是爷爷又是奶奶地拼命告饶,不光把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还答应带路过去。

      到地方后,吴三省带着两个伙计开始下铲子,足足往下打了十三节,大奎拔上来卸下铲头,只见带上来的土像是被血浸过一样,还往下滴着猩红的液体。

      “土里带血,尸里带金。”

      吴三省捏起一点土拿到鼻子下一闻,眼里冒出一股兴奋的火焰,伸手拍了拍吴邪,激动道:“大侄子,这他娘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油斗!”

      吴邪的脸上也跟着显出一点激动的神色来,兴冲冲地跟在他三叔旁边,看着他们忙活探穴定位。

      十七和哑巴张依旧安静如空气,一人把着棵附近的大树发呆。

      那老头先前让潘子捆了扔在营地边,大概瞧着十七是队伍里唯一的姑娘,觉得她心软好说话,一点一点挨蹭过来,求她把他放了,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没地没房日子过得苦,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年老多病不经折腾。十七被烦得狠了,抬手就捏晕了老头,随手把他丢进了一顶帐篷里。

      吴邪远远瞧着觉得后脖颈一凉,吴三省倒是乐了,说:“这老头不识人,偏偏挑了个能捏碎人骨头的狠角色。”

      正巧大奎拿折叠铲过来,闻言怔了一怔,问:“这又是什么典故?”

      吴邪一乐,勾了勾大奎的肩膀,说:“我还以为就我不知道。”

      潘子跟着摇了摇头,说:“十七姐一般不接这边的活,我们对她也不太了解。不过听说她从前一个人看顾好几个盘口,跟活人打交道的营生,不狠镇不住。”

      吴三省没把话题接下去,踩灭烟屁股,往几个人脑袋上各招呼了一巴掌,骂道:“净他娘的扯淡,赶紧干活。”

      大奎铲子舞得上下翻飞,插空低声说:“我听说十七姐跟盘口里的小伙计不清不楚。”

      潘子笑骂道:“这可他娘的真是倒翻黄历,离了大谱。”

      “道上传得可是有鼻子有眼儿的。”

      吴三省瞪了他一眼,凉嗖嗖地说:“人家就在那儿,这么有谱不如直接去问问。”

      “姥姥诶,可饶了我吧,”大奎连忙住了嘴,嘟囔说真要去问十七姐不得把他脑袋都拧下来。

      大家都跟着笑开了,手上的活儿倒一点没耽误,一眨眼就下去几十米。

      不一会儿,大奎在底下喊了声搞定,哑巴张率先跳了下去,十七暂时留在上边看着大部分装备,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下边有人招呼了一声,十七立即拿起所有东西滑进了盗洞里。

      这会砖墙上已经被清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众人猫腰钻过去,点起火折子扔进长明灯里,石室顿时亮堂了起来,能看见正中央摆着一只鼎,石棺放在正对入口的地方。

      其他人都兴冲冲地四处察看,唯独哑巴张一言不发,只死死盯着那口棺材,脸色越来越白。

      十七瞧见了,心说不对劲儿,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把在鼎里胡闹的潘子拽了出来,这一下把周围人都镇住了,胖奎呆在原地,眼珠左转转右转转的,满脸不知所措。

      潘子这一下被摔得不轻,一骨碌站起身来就要发作。

      十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闭嘴!”

      潘子不服气,梗着脖子上前还想再说些什么,肩膀却让一下子按住了,吴三省用眼神示意他看那口石棺。

      几人在那阵诡异的叫声里纷纷下跪磕头,亏得有哑巴张在,里头的正主才放了几人一马,一行人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再向前走穿过一道玉门,墓室中间按某种规律摆着七口石棺,十七粗看了一眼,悄悄退到一旁,从包里掏出张纸,借着火折子的亮光细细察看着。

      突然,另一边的吴邪大喊了一声有鬼,枪声跟着响起,十七抬起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胖胖的身影朝着他们的来路狂奔而去,哑巴提着刀紧随其后。

      十七想起那棺材里的东西,在心里头不住地骂街,把手里的东西一撂,也跑进了漆黑的甬道里。

      潘子瞧见,拿起手.枪也想冲过去帮忙,却被吴三省一把截住了,“你去帮个屁忙,以这俩人的身手,你去了就他娘的是添乱。赶紧过来,去看看那小子从哪冒出来的。”

      说罢,俩人一同拐进了左边的耳室。

      吴邪回身捡起十七的背包,转身准备去另一间耳室调查,却发现有张纸从那包里掉了出来。吴邪打起电筒一瞧,是那份战国帛书放大后的翻印版,上头密密麻麻地标了一些奇怪的字符,看来是十七破译了这份地图。

      结果越瞧吴邪心里越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味儿。

      唯一的一份地图在他三叔手里,捂得跟个宝贝似的,从没许谁自己单独留一份,而且十七早破译了图上的东西,先前在地上定位的时候却一言不发,她似乎并不太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破译了地图。

      吴邪没再把图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而是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径直进了右侧耳室。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