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张起灵BG】 顽抗》希尔瓦

39、第三十二章

　　天石和洞顶的交接处是一扇金属铸成的门，与长白山里的青铜门如出一辙地牢牢长在岩石之中，唯一不同的是正矗立吴邪面前的这一扇被打开了一道约一人宽的缝隙，从门与地面摩擦的新鲜痕迹不难看出，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抢先他们一步来到了这里。

　　“哎？这是什么？！”

　　一道声音打断了吴邪的思考。

　　说话的是随着吴三省的那一拨人里头的一个小伙计，名字叫板凳，别看长得瘦小，但也是个见钱不要命的主儿，先前还被血尸尸变吓得要尿裤子，这会看见地方差不多了，就又生龙活虎起来。

　　板凳用手指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盘，不是金属，材料的触感介乎于岩石与玉料之间，与那些制作玉俑的材料更为相似，上面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嵌在大门的正中央，但因为它的开启而分离成了两部分，越发难以推断这些雕刻背后的意义，只能勉强辨认出熟悉的三青鸟图腾。

　　“应该是打开这扇门的机关，”陈文锦喃喃道，“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目的地了。”

　　吴邪皱起眉头，一凑近就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新鲜血腥味道，借着亮光，吴邪注意到它的花纹里沁着一层半干涸的暗红色物质。

　　“这里头－－是血吧？！”

　　板凳举着手电筒又好奇地凑了上来。

　　吴邪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话音却被截断了，哑巴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掠过。

　　“人血，”他说。

　　尽管哑巴几乎从不把自己的情绪外露，但吴邪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微妙的不同，他连忙抬起头，看见哑巴侧身穿过缝隙，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头戴式矿灯的光线汇集到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显露在里面那座宽阔平台的中央，显得突兀又诡异。

　　“十七！”

　　吴邪定睛看了许久，突然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惊呼，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几个调，他匆匆跟上哑巴，三步并两步踩着石阶爬上了神台。

　　那是吴邪再一次见到十七，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她得以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就被眼前的情景激得一阵毛骨悚然。

　　在巨大陨玉的正下方，他看见十七直挺挺地跪在那里，有一只苍白赤|裸的手臂从上面丑陋的孔洞里探了出来，正高高地悬在她的头顶上空。

　　一股寒意一霎时蹿了上来，吴邪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但当他稳下心神再去细看的时候，那只手臂就已经消失了，身后同伴们的神情毫无异样，简直要让他以为自己刚才是产生了幻觉。

　　吴邪摇摇头拉回理智，连忙走到了十七身边。

　　他不知道在她失踪的这几天里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令她呈现出这种难以想象的虚弱感，她整个人皮肤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脸色比宝座上的西王母好不到哪里去。她跪在那里，好像只全凭一股气劲儿吊着，哑巴轻轻一碰她，她就像毁坏的石膏像一样坍塌了，倒进哑巴的怀里，彻底昏迷了过去。

　　哑巴把她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翻起她的左手，电灯惨白的光晕下，吴邪看见她的掌心里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口，还没有完全结痂，血色浓艳得几乎能刺伤谁的眼睛。

　　胖子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骂骂咧咧地开始从背包里掏抗生素和葡萄糖，说他活了大半辈子就他娘的没见过这么不惜命的人，受着重伤还敢不管不顾地放血。

　　吴邪看着哑巴怀里苍白得不像活人的十七，联想起圆盘上沁着的新鲜血迹，还有哑巴离开前那句没头没脑的“她是钥匙”，摇头苦笑，他不知道究竟是别人一步一步把她引来这里设计她打开这扇门，还是这个地方对她的追寻而言就真的如此重要，以至于让她连命都能拼着不要。

　　这边的气氛趋于凝固，另一边的伙计们却丝毫没有这种沉重感，颇有兴致地在祭祀台上四处察看，唯独剩下陈文锦站在原地。

　　吴邪走过去，发现她正盯着头顶陨玉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若有所思。

　　“有什么发现吗？”

　　陈文锦摇头，但又很快补充道：“我感觉，汪藏海的目标，也许就在这些洞的里面。”

　　吴邪把矿灯的亮度调到了最强档，一道炽白的光打了进去，但那些孔洞直直通进了它的内部去，照不到底，仅凭这样的观察，很难了解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看了一会儿，陈文锦突然说道：“我要进去看看。”

　　事情走到这一步，在场的人似乎谁都没有立场劝阻她，气氛沉重得可怕，一头是昏迷不醒的十七，一头是要深入陨玉的文锦，吴邪叹了口气，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又一次充斥了他的全身。

　　时间在文锦艰难地攀爬中一分一秒流逝，但很快胖子就意识到了不对。

　　绳子随即被飞快地拉了出来，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另一头哪里还有文锦的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消失在了陨玉的孔洞里，那丑陋的洞口只吐出了这段被她主动解开的绳子。

　　哑巴的脸色当即凝重了起来，胖子只来得及喊上一句绑上绳子，他修长矫捷的身影就钻进了漆黑的孔洞中。

　　吴邪大惊，撑着胖子也试图跟着攀上去，但无奈洞壁太光滑，他个子高又无处借力，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吴邪垂头丧气地甩开绳子骂了声娘，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仰头盯着黑漆漆的孔洞开始等，满心盼望在不久之后，他能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地返回这里。

　　无疑，等待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事情，沉重的气氛在一片寂静中疯狂蔓延，而最糟糕的是，十七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她苍白着脸听完胖子的讲述，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要上去。”

　　空气中的不安和焦虑登时达到了一个小顶点，吴邪抓住她的手臂，脸色差得不能再差，说：“不行，你不能再上去了。”

　　“小哥他们还没有出来，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你又受了伤，贸然进去实在太危险了。至少、至少该等到他们回来，不能再有更多的人进到里面去了。”

　　“十七，你不能再有闪失了！”

　　吴邪的情绪有些激动，手指抓得她都有些发疼，十七看着他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似乎不再坚持这个想法，吴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一颗心勉强安定了下来。

　　直到等待中第三天，吴邪从困重的梦魇中醒来，发现十七不见了，只有陨玉上可怖的孔洞毫无改变，如同空茫的眼睛，如同噬人的巨口。

　　望着那里，吴邪突然打了个激灵－－十七身体那么虚弱，想一个人攀上陨玉很困难，有人帮了她，一定是谁帮了她。

　　他赤着眼睛扫过营地里的这帮人，注意到那个叫板凳的小伙计腰上别了个长条形的袋子，布料掀开一角，露出的沉黑色反出柔润的光。

　　吴邪沉了脸色，“这是什么？”

　　板凳半闭着眼睛养神，闻言也不理他，拢了拢外衣别过脸去。

　　“她拿这个要你帮她？”吴邪继续问。

　　板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张嘴就骂：“你他妈管得着吗－－诶！”

　　话音没落地，就被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狗日的，你他娘的－－”

　　吴邪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漫长的等待足以让人焦虑到极点，十七的离开对此雪上加霜，他感觉怒意快要从胸腔里溢出来，只想把眼前这个无知的帮凶狠狠揍上一顿才算完。

　　但他的拳头最终却没有落在板凳的脸上，黑瞎子拦住了他。

　　他用力捏着吴邪的肩膀，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减淡了。

　　“你不能替她做选择。”

　　吴邪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