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盗墓BG]》燕隐渔

15、Chapter 15. 优秀仔仔

　　叮铃铃。下课铃响。年龄并不齐整的大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课室，三两人暂留对授课教授问了几个问题，方才轮到一旁等了许久的梧柒。蔡教授是认得这位近来时常在数理楼走动的小姑娘的。
　　梧柒一溜烟儿跑到讲台下：“蔡老师好！”边说边把手中文稿递过去，“麻烦您看下。”
　　老教授笑呵呵：“好，我们去找个座儿看看。”眼看是快要打铃，教室仍只有蔡教授、梧柒和张起灵三人，显然这个教室在下个时间段是闲置状态，他们便心安理得坐在第一排上。
　　老教授一手拿纸，一手端着印有红星和“艱苦奮鬥”的旧搪瓷杯啜饮，一页页翻过，复而回到首页。她的制图功底很好，设计先进超前又具有可操作性，且整套方案成熟得过分……说这位年轻女孩自学成才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这些经验要么来自长年累月熟能生巧，要么她拥有许多能够指导她的老师。介于她的年龄，蔡教授倾向于后者。
　　梧柒的手稿在理念上或许有些超前，但落到实处，却是基于当前科技完全能实现的。她把张起灵找来的资料过了一遍，大致了解他们国家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 ，跟原世界的八十年代相近，想来也不无道理——如果这个世界真是《盗墓笔记》，除了多了真实存在的鬼怪神灵、玄门风水，科技部分应当跟作者本人对世界的认知相同才是。她仔细对比自己脑中储备的知识和当前科技水平，分出能使用的已有理论与尽量避免使用的超前理论公式。
　　梧柒原本只是急着赚钱养家糊口，如果使用了超出时代的理论，尽管证明对于她来说并不难——毕竟在学习时早借前人经验推导过这些公式，但她不愿剽窃他人功劳，一个理论的验证向来累积研究者们数不尽的心血，凭借后世经验抄来的成就总叫人心里不舒坦。也算是梧柒讨巧，她的思维早被知识爆炸的新世纪拓开，带着新思路运用过去的理论去创造发明，也不怪教授们对她赞赏有加。

　　“蔡老师，怎样？可以开始试验了吧？”女孩乖巧发问，言语间满是自信，完全没考虑她会被拒绝。蔡教授暗自点头，整体上是满意了，不过，还有些小瑕疵。
　　他不慌不急，打开其中一页：“小梧啊，你这里用玻片，有没有想过它的成本？”
　　“目前工厂的产能……”
　　“降低精度……”

　　张起灵望着女孩镇定认真地解释她的设计，冷淡的英俊面孔不由得柔和下来，隐约带了几分笑意。她真的很优秀，在哪里学的，并不要紧。现在她是他养的小孩，作为家长，张起灵为她骄傲；除去这一层关系，他们之间也算是好友，他同样为之骄傲。
　　老教授带着设计稿心满意足离去——果然没看错，如果它只是作为高精尖设备，对成本的要求自然能更宽裕些，但他从中看出可推广使用的价值，只要能找到解决成本最高的零件的办法，大规模民用也非难事，而它的设计者显然对此事有所考虑。真是聪明又灵活的姑娘！他再次感叹。

　　梧柒边走边看新借的期刊，刚到图书馆被管理员整理上架，梧柒就拿着张起灵的学生证借走了。手指勾着青年的衣袖，怕自己埋头看书跟丢。
　　心神放在读字上，脚步自然慢了，张起灵感觉到袖子被她往后扯，侧头看她一眼，只看到头顶小小的发旋。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青年反手捉住本勾在衣袖上的手，警告似的捏，话还在嘴边就见女孩抬头用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看他，像隔壁邻居家那只总是跟着他上楼、某一回他闲来无事摸了一把脑袋就惊讶瞪圆眼珠的猫猫。
　　几乎是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没有松手，自然地牵着她，梧柒跟着他走得快了也不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文字上。“走路别看书”最终没有说出口，梧柒却心有灵犀地猜到他想要说的话。
　　好哦，听你的。女孩晃晃牵在一起的手。

　　在相熟的人的铺子买了土猪肉，称几两够做好几顿红烧肉的八角、香叶、红曲，临到门口买走一把水灵灵的小油麦，张起灵感觉到右手被梧柒松开，塞进一袋沉甸甸的玉米。
　　人却不见了。一转身看到她就在身旁，对着一摊红澄澄的萝卜像是走不动路。于是他手里又多了一袋胡萝卜。
　　回家的路上女孩掰着手指小声念叨：“好久没吃红烧肉了哦……家里有冰箱是不是？”
　　张起灵点头。左右手都挂满肉和菜，她没有再牵着他的手，连袖子都没勾上。青年第一次觉得手边空荡荡的。
　　“那今天要做一锅肉！明天还可以继续吃。”“好。”

　　梧柒肚子咕咕响，往厨房看一眼，张起灵叫她：“切好了。”
　　切菜还得看阿灵！刀工精湛，又好又快。
　　炖盅已然飘起浓郁肉香，油裹着红透的嫩生生的肉滋滋作响，梧柒吩咐张起灵记着要煮二十分钟，青年乖乖守着，到点熄火，筷子拣起一块在唇边轻轻吹。梧柒闻着红烧肉加快手上翻炒胡萝卜丁的动作，染上酱油色调，太勾人了，好想吃一块肉肉——“唔？”
　　梧柒幸福得连眼睛都眯起来，“谢谢！”
　　张起灵：进行一个投喂的大动作.jpg
　　青年又夹起一块肉，嚼嚼，好像是有点烫，刚才给她吹吹果然是正确的做法。两人都没留意他没换筷子。
　　捧上桌的是卖相很好的红烧肉、胡萝卜丁炒玉米和小炒油麦。薄薄的肥肉搭配滑嫩入味的猪肉，红艳的色调让本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梧柒下筷飞快，吃得脸颊鼓鼓。
　　张起灵端着碗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很可爱，他也不跟她争，看来她真是饿极了。

　　饭后照例是张起灵洗碗，烧了开水把碗烫一遍去油，他烧多了些水倒入提壶，塞好木塞以便随时取用热水。碗筷水滴干后被他放入碗柜，乘凉的红烧肉盖好盒盖放进冰箱——梧柒开始做饭的第三个星期欲言又止地问他冰箱贵不贵，得到暗示的青年托朋友买了一台海尔冰箱，把本就不大的厨房挤得满满当当。
　　梧柒偷偷举起手机拍下张·男妈妈·起灵，这年头的插座虽然质量不如后世，但双孔插座对上手机线插头恰好合适，没出现尺寸乱七八糟的状况，断电多日的手机终于充满电量。
　　梧柒：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张哥真的好自觉.jpg
　　住了这么久，梧柒早知所谓生活九级残障的说法大概是玩笑，毕竟是独居生活多年的成年人，该会的不会的摸索着也就会了，何况张起灵学习能力强得惊人，有什么不会做的看着她做一遍他也做得有模有样。

　　照片里灯光不亮，用的是这个年代普遍的白炽灯，落在乖巧做家务的青年身上无端带了几分“家”的味道，仿佛她同他真是这个时代里平平无奇的一家人。
　　梧柒知道不是。他们之间本该只是平淡的室友关系，或许是出于青年少得可怜的好奇心和同情心，他一直在照顾她，女孩也投桃报李，因而两人的关系并不疏远，反而颇为亲近。
　　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一个人待得太久了，会对陪伴产生强烈的依赖。
　　张起灵重启多次的记忆还残存着幼时的一些画面。没人管他，任他自生自灭。已经长大成人的青年总是忍不住关注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日复一日的照顾成了一种习惯。
　　张起灵转头看她手里的小金属方块，他见她时常摆弄那方块，也许是一种他没见过的相机。他不介意她拍照，像是纵容家中幼崽有失礼举动的好脾气家长。

　　“柒。”“唔？”梧柒手吓得一软，手机砸在大腿上，假装毫不在意地将手机揣入口袋。
　　张起灵：“过来。东西放下。”

　　稀里糊涂跟着下楼，青年示意她活动开筋骨，梧柒看他眉眼冷淡，意识到自己最近忙着学习，多少有些荒废了日常训练——只来得及抬手格挡，手腕敲得发麻，女孩被狠狠甩到墙上闷哼一声：“！”
　　“起来。”
　　梧柒一言不发，腿鞭如风，脚腕被挟持，借力转身躲开，再度欺身而上，膝击，正中目标，后退，再来！
　　你来我往的搏击回归到最原始的赤手空拳，梧柒渐渐唤醒身体记忆，闪躲，手刀砍下，以着力点为支点扣死，踢向膝盖窝，被避开，压下手臂，躲！跳！再来！
　　训练最后以她被锁死四肢、猛扑倒在院里的角落为结束，停下来之后梧柒浑身酸痛，尤其是背部，往墙上磕那两下的痛感现在通通冒上来。
　　“嘶……阿灵，这里好痛。”
　　青年松开的手被女孩抓着探向背后，她撒娇似的抱怨自己的痛处，浑然不觉自己的举动实在是亲昵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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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