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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闹陷空 ...

  •   鱼得水

      之二闹陷空

      离小年夜不足五日,白玉堂自那醉香楼窗边看了出去,展昭一身大红官袍、已是忙前忙后奔波不停,于是提笔留书一封,差了店小二日落送于开封府。

      展昭回府时夜已渐深,从门役处得了留书着实诧异,眼珠子转了半圈,倒也明了不少,拆来一看,果不其然是那白玉堂的字迹。
      七言四行,排头排尾八字委实醒目,「展猫若迟,不得爷饶」,最后一字弯钩气势直冲天,展昭抿嘴暗笑。

      白玉堂回了陷空岛反倒忙碌起来,习武练功、布阵设卦,一连几日拐了鼠家众兄长试探那新成之阵。
      饶是从来迷了向失了卦、打洞钻地而出的韩彰,也未能全身而退,白玉堂好生得意,笑逐颜开,握笔蘸墨,匾牌大小木板上狂草三字,「气煞猫」。

      待除夕过了十日,白玉堂已是坐不住人,心里嘴里一口一个「臭猫」。
      卢夫人见了含笑打趣,「只闻鼠怕猫,咱五弟却是急着见猫。」
      那厢白玉堂还未反驳,徐庆反倒粗嗓大声不满起来,「大嫂怎能扬了猫威,灭自个儿兄弟气焰!」
      「三哥莫急。」蒋平羽扇一摇,隔了徐庆,「五弟那阵摆了半月,下了套逮猫却久不见猫脸,自然心恼。」
      白玉堂眉角一扬,勾起嘴角回道,「四哥说得是,小弟倒要看看那狡猫如何闯这阵。」言毕、举了酒杯一饮而尽。

      汴京城内这小年除夕十足热闹,正月初七展昭才告了假往陷空岛去,临行前公孙策给了私藏墨宝李阳冰之作,嘱咐展昭代开封府答谢那陷空五鼠多次侠义相助。
      展昭点头应下,心念许是自己也应携礼上岛才是,然思量片刻,豁然开朗,于是抿嘴一笑,心中明白,「那白耗子不乏物事,酒水也足,想必赴了这君子之约便是了。」
      公孙策见展昭神色皆显于眸,捋须笑道,「展护卫莫担心大人,过了大年怕是再无闲暇之时了。」
      「展昭谢过先生。」抱拳别过,展昭肩挎一小包袱、右手执剑,离了府院。

      路上听得些许传闻,展昭算着时日,料想便是耽搁两日也能于十五午时摆渡上岛,于是中途改道寻了始源。

      可哪知白玉堂十四便在渡口候着问了数次,待到日落也未见猫毛一根,怒火直烧院中正惬意散步的小白猫,石子前后左右飞了去,小猫吓得委屈乱叫。
      白玉堂这才收手,鼻音一哼,拔剑指天,「臭猫若是明日晌午仍未到,看爷不掀了猫皮烤了猫蹄。」

      展昭路上耽误四日,这事端不会有假,但其后却不知是否属实,一个心急,策马狂奔,到了松江摆渡、离晌午只余一个时辰。
      「展爷可是来了。」渡口接应家丁松了系船绳,一竿抵岸,小船转向徐徐驶出。
      展昭点头心赞「着实了得」,含笑谢道,「有劳小兄弟。」
      「不劳烦不劳烦,展爷来了便好、来了便好。」撑船家丁连连摇头,脸上那朴实笑容引得展昭也笑了开来,只是想到路上传闻,眉头复而一紧。

      半个时辰后,小船离岛上渡口不出一里,展昭远远就瞧见白玉堂于岸边皱眉抱剑、怒火冲天的模样,心下觉着好笑,嘴角一弯,眉眼也带笑。
      展昭那笑从眼散开,暖意入心,衬了蓝衣,煞是好看,饶是白玉堂再气也淡了三分,咂嘴嘀咕,「好个臭猫!别以为白爷好欺负!」

      待小船离岸不足百米,白玉堂重重一哼,拔剑提气,脚尖于水面数个轻点,剑尖直指展昭眉心。
      这厢出手疾又快,展昭也不静待,剑出鞘、运足气,飞身迎了上去。
      刹那间,剑身相撞,那剑气挑了江面波涛荡。

      展昭扬臂一个回身,脚踏波纹,跃身临空,剑柄一挥,大气磅礴;
      白玉堂旋身落船头,足下轻点,腾空而起,剑尖一转,气势如虹。
      刹那间,剑尖、剑身两相撞,左掌凝气互击,来回几下却皆未近身。

      展昭侧身江面奔走,水溅三尺,沾衣甚少,蜻蜓点水,不过如此;
      白玉堂波涛上一跳,气过水沉,漩涡骤起,惊涛拍岸,不比此甚。
      刹那间,剑身再相撞,剑气逼人,两人皆是数个后退,离了水纹立于岸边。

      展昭收了剑含笑抱拳,「白兄,展某应邀而来,可有迟了时辰?」
      白玉堂执剑空中画了一圈,挑眉狠狠道,「臭猫好生得意!爷还未问反倒问爷!」剑尖又指了过去,「若是敢说公务缠身,白爷定要好看!」
      展昭一怔,随即笑出声,「白兄误会,展某告了假才至于此,何来公务?」
      哼然一声,白玉堂这才收剑入鞘,「还算识好歹。」

      待两人这一番话言尽,那撑船家丁方才逆波靠岸、递了展昭的包袱。
      白玉堂吩咐几句,家丁应声抱着包袱匆匆离去。
      展昭环视渡口一周,眉头紧皱,却忽听白玉堂悠然开口,「猫儿有事便说,怎的莫不是这陷空岛入不了猫眼?」
      徐徐摇头,展昭将路上听来探来之事一一告知,料想那白玉堂还未有所闻。
      谁知白玉堂听了大笑不止,右手一抬,剑柄抵拢展昭肩胛,雪白剑穗恣意散落在蓝衣之上,「猫儿啊猫儿,白爷行走江湖,岂会有所不知。」
      展昭一愣,神色略略黯然,「展某不是,竟忘了白兄朋友遍天下。」
      白玉堂有些薄怒,手上施力,剑柄如千斤顶扎实压于展昭肩膀,「猫儿可信得白爷?」
      展昭肩下凝气抗着那千斤之力,脸上却满是诧异,「自是信得!」
      「白爷识了天下能人作朋友,然仅知己才相邀。」语毕、手下撤了力。
      展昭心中本是了然,但这亲耳听闻着实震撼。
      南侠入宫受封,失了千万朋友,却得一如此知己,真真叫人心绪激荡。
      那蓝衣人未言一字,白玉堂却句句听得实在,于是扬眉、张狂大笑,「既然如此,便舍了“白兄”只唤名,可好?」
      展昭抿嘴点头,眉梢含笑,片刻后唇启,那一声「玉堂」深入人心、沁人心肺。

      两人入正厅见了四位兄长与卢夫人,展昭从胸前衣内取出墨宝,双手递于卢方,一一抱拳诚挚答谢,转至白玉堂时却被一手拦下,两人相视而笑,展昭点头松拳置于身侧。
      众人落座厅内话江湖,忽见一家丁门前急施礼,上座卢方颔首示意。
      「各位老爷、大夫人,西北有鱼儿上钩了。」
      展昭自是不知这陷空岛暗语,然众人神色各异、却仍皆明于心,笑得着实释然。
      遣了家丁退去,白玉堂眉眼传话,众兄长接连点头,于是侧头看向那不解之人,「猫儿好福气,跟爷瞧瞧那上钩鱼儿,若是新鲜,熬了鱼汤爷来喂猫。」
      展昭抬眼一瞪,「玉堂好意,展某心领,只怕,此鱼非彼鱼。」
      白玉堂一阵大笑,「猫儿莫不是担心没鱼吃?」
      两人随后起身离了正厅,提气登天。

      白玉堂领着展昭一路朝那西北奔去,脚过树梢,身形轻盈。
      待临近水域,展昭见一仆役装扮之人、右脚踝套了绳索倒吊于粗壮树干上,心下了然,与白玉堂一同落身其前。
      「白爷的地儿也敢闯,胆子不小!」言毕、剑出鞘,锋尖指了那倒吊人眉心。
      「爷饶命!爷饶命!小的只是苏柳盐庄家仆,家里大人只让小的上岛探路!小的、小的刚上岛!」许是心急过头,那人脸上血色更浓了些。
      白玉堂轻哼一声,剑尖缓缓上移,抵了那人咽喉,「怎的这苏承瞧不起白爷,差了仆役便想探岛?」
      「小的不知!小的真不知!」颈间一阵凉意,那人急得手脚乱晃,剑尖却入了半分。
      展昭朝白玉堂摇了摇头,那剑尖后移一分,于是开口问道,「若是当真,其人如今何在?」
      「小的定不敢骗二位爷!小的真不知!」怕是知了那锋尖厉害,那人不再妄动。
      白玉堂转向展昭,「猫儿看如何?」
      展昭皱眉,「展某不解这苏承何以差一不识武之人探路。」片刻思量,唇角已是含了笑意,「玉堂,那盐船可是常使陷空岛西北水域?」
      白玉堂挑眉,「正北偏西。」然眼珠一转,咧嘴笑道,「好个猫儿!」于是抬手剑身一挑,缚踝之绳已然切断,那人砰然落地。
      「回去告诉苏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爷这陷空岛岂是如此小人得以入之!」剑光一晃,杀气十足。
      「谢二位爷饶命!谢二位爷饶命!」那人连滚带爬离了去。
      「玉堂这引蛇出洞可有把握?」
      「柳永之不敢说,然苏承定是不禁这激,猫儿看着便是。」言尽、收剑入鞘。
      展昭颔首浅笑,「那漏网之鱼如何处置?」
      白玉堂大笑出声,「自是熬成汤喂猫。」
      两人便提气点地、朝东北奔了去。

      陷空岛东北盛夏时节,芦苇飘动,景色怡人,可这严冬未过,倒显得有些冷清。
      白玉堂四处探了探,忽的止步一深坑前,「猫儿!」脸上绽出灿笑。
      展昭两步飞身靠近,俯身一瞧,「这…」
      「原来二哥藏了火药于此,倒真真是个好地方。」脚一擦地,些许石块滚至坑内,「这人定是那漏网之鱼,许是跌落时磕了头。」
      展昭含笑听着,待白玉堂说完才问道,「玉堂如何处置?」
      挑眉一哼,白玉堂傲然答道,「回了正厅,自有人来。」
      展昭颔首,复而看向江面,「盐船水路正北偏西,想必苏承仅熟悉这半面陷空岛,因而探路之人一左一右,然差了非习武之人,意欲为何?」
      白玉堂前行一步,立于展昭身侧,嘴角擒笑,「只怕探路是假,足以上岛才为真,若是家仆尚可渡水攀壁入爷陷空岛,想那苏承等人自然也可。」
      展昭抿嘴点头,眼珠一转,正欲启唇,却被白玉堂抢了先,「东面渡口,北面林子,西面则崖壁。」
      展昭微怔,随即浅笑,「北面林子外是甚?」
      「石坡。」
      侧头看向白玉堂,展昭眉角带笑,「玉堂料想那苏承从何而入?」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入了青空。

      待展昭立于树梢将脚下布阵看了个十成十,白玉堂早已一脸不满,抱剑瞪人,「臭猫!这阵原是逮猫之用,倒便宜了那苏承!」
      展昭暗笑却未言,只是心道,「这临空便可识得三分之阵,自是困不住展某,莫非玉堂忘了展某使得燕子飞?」
      然展昭看了其一不知其二,这阵乍看识了三分,再入仍旧难以判辨,白玉堂通天窟囚猫,岂会忘了猫擅上梁而逃。

      两人近了江边石坡,展昭四下细看,白玉堂旋身紧随其后。
      腰间一阵窸窣,知是何人之手,展昭不以为意、继续探那石坡,「若识水性、擅登山,这石坡倒真真易上。」
      待展昭刚前跨一步,腰处便传来叮铃脆响,于是侧首一看,白色腰带上系了两只小巧铃铛,那始作俑者正抱臂而立,笑得张扬。
      无奈叹气,展昭伸手欲解却忽见死结,微微一怔,嘴角含笑,「莫不是耗子怕猫过了头,系铃好知其所在?」
      白玉堂哼笑一声,「系铃自是表所属,他人见了识其主。」
      展昭好生无奈,复叹口气又道,「这阵理当困了苏承等人,然若能知晓其何时上岛,便可早擒。」
      白玉堂未答,依旧抱臂立于侧,仅那眼珠来回转,片刻之后、挑眉大笑,「猫儿可愿忍痛割爱?」
      展昭神色一闪,「玉堂如得好计,展某定当全力相助。」
      「自然好计,只是…」白玉堂手臂轻抬,剑鞘挑了展昭腰间两铜铃,「猫儿得舍了这饰物。」
      展昭瞪眼,伸手隔开剑鞘握了系铃绳索,一个用力、硬扯下来,随即抛了过去,「这原就是玉堂之物。」
      白玉堂接过,嬉然笑道,「猫儿莫念,待白爷寻了新的,刻上名后自会以礼相送。」
      复瞪了眼,展昭咬牙回道,「展某便先谢了玉堂好意。」
      「好说。」继而、俯身将两铜铃置于那石坡与林子间丛草深处,白玉堂提气跳开,又跨步行去。
      展昭侧头思然,见那白玉堂近了铃,叮铃脆响徐徐入耳,着实惊诧,「这计,好生大胆!」
      白玉堂嘴角一勾,「怎的猫儿信不过自个儿耳力?」
      展昭双目一铮,弯了眉角,「定当不逊玉堂太甚。」
      白玉堂神色一转,持着剑鞘急指而去,「好个狡猫,拿话损爷!」
      展昭伸手一挡,剑端离了眉心倾于侧,「硕鼠如此,顺势而已。」
      于是两人剑柄手刃一番小斗,丛间铜铃叮叮漫耳。
      展昭握了那刺来剑端,「若是个数十足,穿线系于树桩间隙,成排布去,岂不更易入耳?」
      白玉堂听后笑道,「声声齐响,气势不俗,定能吓了胆小之人。」
      两人一同颔首,提气凌空跃树,回了正厅。

      待两人将所见所想一一道来,韩彰大腿一拍,奔了那火药坑去,白玉堂果不其然朝展昭挑眉显摆,展昭不理,却暗自好笑。
      随后白玉堂遣了白福寻那铃与绳,一刻未到,百余只铜铃入了厅,众人始料不及,面露诧异。
      白福反倒笑得爽快,「各位爷有所不知,丫鬟皆是喜好此物,各个收着三两只放于屋内。」
      白玉堂拾起一个左右微晃,叮铃叮铃、余音缭绕,「治了歹人,爷定还于其主!」

      一盏茶工夫,百余铜铃试了音、分了类、穿了线。
      展昭与白玉堂持铃握线,去了那北面林子,一路上成百铃声齐齐入耳,着实嘈杂。

      两人沿石坡方向系了铃,正处在这逮猫阵尚未覆及之地,试了数回、皆无差错,展昭方才扬眉笑开,「若是风过,定当清脆犹如细水长流,若是猫狗路过,只怕远在正厅难以听闻,若是…」
      「若是歹人奔过,地颤树摇,自是百声混浊,刺耳难当。」截了展昭所言续下去,白玉堂笑得理所当然,「苏承小人惹了爷气了天,天公也欲惩,那风不见夜色定是仅悬于江面而不过这林。」
      展昭颔首数下,「便只待鱼儿皆上钩。」
      白玉堂听了扬声大笑,「猫儿,回了正厅吃鱼去。」
      展昭眼一瞪,只当未闻其言,提气点地上了树梢。
      白玉堂随后跟上,「猫儿放心,那鱼儿跑不了。」

      待众人重新落座、品茶话江湖之时,离那日落不出一个时辰。
      展昭道了一起早年悬案,五鼠相继侃侃而谈,终是寻得一条新路子可查探。

      众人相谈甚欢,浑然不觉那天已渐黑。
      忽的展昭手中茶碗一滞,侧头转向白玉堂,那人也正看了过来,于是相视而笑。
      鼠家众兄长了然,静心倾听,果然听得些微杂乱铃音。
      白玉堂嘴角上扬,执剑起身立于厅中,「小弟与猫儿先行一步,四位哥哥若是不放心,待半个时辰后再来即可。」话虽如此,却笑得胸有成竹。

      两人飞身落于树梢,确是有人吓得跌坐石坡,然仍不乏胆大入阵却行不出之人。
      「猫儿。」白玉堂剑指阵内,「那褐衣墨带便是苏承。」
      展昭看去,那人横眉冷眼、持刀乱砍,于是重重点头,「玉堂,莫要太过。」言语中拨了剑。
      白玉堂鼻音一哼,剑已出鞘,与展昭一同跳入那阵。

      剑柄挥动,气凝于身,来来回回,震飞数人。
      这,便是展昭的剑。
      剑尖猛刺,气聚于端,上上下下,挑伤成群。
      这,便是白玉堂的剑。

      苏承刀技如何了得也逃不脱这一猫与一鼠,失了刀、封了穴,耳后铃声着实讽刺,「白玉堂!如此这般算何英雄好汉!」
      白衣人斜眼一瞪,足尖重踢苏承膝窝,「卖了官盐于辽人便是英雄好汉?」
      苏承猛然跪地,痛至全身,却仍旧咬牙回道,「好过三番五次劫盐伤人之人!」
      白玉堂嗤笑数声,剑尖抵于那人咽喉,「白爷劫了卖辽官盐自是分于大宋百姓,伤了助纣众人,便是替天公行天道!」言尽、神色凌厉,剑欲入喉。
      展昭抬手轻覆其肩,「玉堂,稍安勿躁。」待剑退去,立于苏承身前,「苏兄何以将那官盐卖了辽人?」
      苏承一怔,仔细打量这蓝衣之人,片刻蓦地嚷道,「开封府展昭!」旋即冷笑连连,「莫不是官府管上了私人恩怨?」
      不待展昭回话,倒是白玉堂抢了先,「笑话!红袍在身是那开封府展大人,着了蓝衣,自是江湖豪杰南侠展昭。」
      苏承哼笑未答,展昭复而问道,「苏兄可是有难处?」
      心底一暖,苏承面向展昭,正欲开口却见那白玉堂神情鄙视,喉间哼然、未再出声。
      展昭思量片刻,继而又道,「苏柳盐庄乃是京城第一盐庄,圣上信之、百姓敬之。苏兄与柳兄一武一文,白手起家至于今,苏兄侠义,柳兄才气,若不是情况使然,定不会与那辽人相通。」
      白玉堂斜身抱剑,见那苏承低头咬牙,这厢展昭也皱眉抿唇,心中暗道,「猫儿这以理服人好生了得。」
      蹲身与苏承平视,展昭再道,「得以百姓敬之着实不易,怕是卖辽官盐所得银两,苏兄未曾用过分文。江湖儿女皆求无愧于心,苏兄自是知晓轻重识大体。」
      对上展昭那清亮洁净双眸,苏承感慨万千,终是一声叹息,徐徐道来,「在下早年为探运盐之路,大江南北皆有涉足。虽有日日习武,然积劳成病,行至霸县已是难以为继。幸得一恩公相助,送于医馆,才得以聊生。」
      展昭侧头与白玉堂对视一眼,两人皆是心中有数,复而看向苏承,展昭问道,「那恩公便是如今买盐辽主?」
      苏承颔首,「确是。」随即重重一叹,「恩公救命之恩,在下理当犬马相报。不瞒展大人,乍听恩公之计,在下亦是愤慨难当,然思及那日恩情,在下,如何能拒…」
      白玉堂冷哼一声,「如此之人,那恩,不报也罢!」
      片刻不语,展昭伸手解了苏承被封穴道,「苏兄若信得展某,可愿听展某一言?」
      见展昭始终诚意待之,苏承自是将心比心,「展大人请说。」
      展昭抿唇颔首,看了眼眉角紧皱的白衣人,复而面向苏承,「苏兄置办官盐,虽未封得头衔,然入城入关皆是无须细查,倒也算得官家人士。官家皆知礼至即可,江湖却道泉涌相报,苏兄已然半身官家半身江湖,理当延了那官家习俗缩了这江湖规矩。」
      话音刚落,白玉堂扬声大笑,「好个机灵猫儿!」
      展昭朝白玉堂浅浅笑开,而后问于苏承,「苏兄意下如何?」
      苏承又惊又喜,抬手冲展昭连连抱拳,「展大人所言极是!苏承誓言,半月之内,定与辽人断了商业!」
      展昭抿笑颔首,末了看向白玉堂,也不言语。
      这苏承倒是斜身朝那白衣人一个抱拳,「还望白兄得以行了在下方便,这陷空水域乃盐船必经之路。」
      白玉堂鼻音一哼,「白爷自是不会为难正经人家。」剑鞘点地,挑了石子撞上展昭小腿。
      苏承又一抱拳,「在下谢过白兄!」复而转向展昭,「谢过展大人!」
      旁侧先前不敢妄动的众人、这才搀扶着皆立于苏承身后,齐齐抱拳。
      展昭回抱一拳,侧头笑道,「还请玉堂领了各位兄弟出这阵。」
      苏承听了心下一惊,看向那一蓝一白、才貌双全两人,心中连连赞叹。

      待众人重返石坡乘船离了去,展昭俯身欲解那百余铜铃,身后白玉堂轻声一唤,扭头看去,初生月光下那白衣好似蒙了一层薄雾,煞是好看。
      「怎的饿傻了不是?」白玉堂近身拉了展昭起来。
      「玉堂方才说了些甚?」微微偏头,展昭神情好生迷糊。
      白玉堂一阵大笑,「爷说这铃先留着,待明儿个差人再来解。」言语间提气上了树,「已是这般时辰,即便猫儿未馋爷也饿了。」
      展昭无奈笑笑,随即飞身跟了去。

      两人回正厅与众兄长言了原委,卢夫人恰好遣人来请众人,于是旁厅入了座。
      片刻不到,展昭面前堆满酒碗,三碗下肚,已是酒气渐显。
      众人不拘小节,敬酒斗酒,谈笑风生,淋漓尽致。

      宴席渐终,白玉堂拎着两坛好酒领了展昭飞身上房,却未料那小白猫早已叼得小鱼,正在房上狼吞虎咽。
      白玉堂大笑不止,「这大猫食了大鱼,小猫馋了小鱼,真真猫儿皆喜鱼。」言尽、斜身坐于瓦上,手中酒坛一举,仰头长饮。
      展昭半醉,玩性大起,蹲身抢了小猫嘴中剩鱼,急得那厢喵喵乱叫,却又故意抬了手,冲着小猫低低唤道,「白兄。」
      白玉堂看向那一人与一猫,心中暗笑,「这猫儿倒是识了本家认兄弟。」
      展昭食指轻点猫鼻,眉眼唇角皆是笑意,「玉堂。」
      小猫抱了展昭手指,又舔又咬。
      白玉堂一怔,仔细看了展昭,皎皎月华下那人面上一层薄红酒气,笑如和风,着实舒快。
      展昭轻揪小猫耳朵,笑声清扬,「白耗子。」
      这厢白玉堂瞬时跳了脚,抬眼怒瞪,「好个猫儿!白爷未言便…」言语间几声脆响,扭身看去,果然少了坛酒。
      白玉堂不以为意,却见那一人一猫皆是左瞧右看,正欲大笑,忽闻自家大嫂房下大喝,头皮一麻,暗叫不好。
      于是抢过展昭手上半截鱼儿丢回小猫,白玉堂握了那人腕部,拔腿就走,「猫儿,快!晚了便跑不了了!」
      展昭扑哧一笑,心中暗道,「这下可真真成了白耗子。」
      远处徐徐传来那细水长流、声声清脆的铜铃小曲。

      预告:

      鱼得水之三助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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