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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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房的绣娘赶了两天，这才把陆生进宫穿的衣裳给赶出来。
布料是去年的贡缎，宫中的姚皇后赏的，丰阳郡主原打算留着，等五月里头的好时节给女儿做两身衣裳，谁知世事难料，竟冒出了个陆生，明明乡下里头长大的，眼光却这样好，一选就选走了最好的料子。
陆蕴宜不懂亲娘的想法，陆生选了这素净的颜色，心里还松了口气。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最爱的就是那颜色鲜亮的，便是知道这是上好的贡缎，心里也是不情不愿的，以往顾及着母亲的想法，可私心里还是想要好看的衣裳。
等到了进宫的日子，丰阳郡主起了大早，就连承恩侯，也难得的陪在妻子的身边，等待女儿一起进宫。
陆生今日穿了件素绒绣花裙，上穿一件锦衣，外面还罩了一件，这五月的天不冷不热的，送衣裳的丫鬟也没说清，放下东西就走了，陆生又不让素平素安靠身，等出来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素平素安就不用说了，陆蕴宜看了手里的茶杯没端稳，险些翻了，惊的她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
“姑娘您这……”
素平看着陆生外面的衫子，不知是什么年头的，但肯定不是一套的，这府里的绣娘眼光还没差到这样的地步。
还有那首饰，也不是一套的。
“还不快把你们姑娘带进去换一下！”陆蕴宜起身指着素安，“那首饰若不够用，先从我的梳妆盒里拿。”
陆生上看看下看看，觉得自己这身还好，她听懂了陆蕴宜的话，说是戴的首饰不好，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晃晃头，觉得头有点重。
她以往最好的首饰也就是个头绳，以往年纪小，奶奶带着她打了银耳钉，逢年过节以外也是不许戴的。
她也不懂什么配套，捡了素净的就戴着了。
丰阳郡主送的东西里，多是鲜亮的首饰，陆生选了又选，勉强选了两个不那么鲜亮的。
陆蕴宜开了口，素平和素安忙带着陆生进了屋。
“姑娘怎么想这么穿了？”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素平也忍不住张口了。
连素安也在一旁点头：“您若是不会，吩咐奴婢就好了，奴婢是专门学这个的，若事事都要主子动手，要奴婢干什么呢。”
比起素平，素安今日还算稳住，轻言细语的劝着陆生。
这个主子长在乡下，习惯干那些粗活重活，样样都自己来，可这进了府，就要跟着府里的规矩走。
素平摘了陆生头上的簪子，又替陆生重新梳了发，这才算好。
等到了正厅的时候，陆蕴宜如蝴蝶般飞向了丰阳郡主的怀里，凑到丰阳郡主耳边小声的抱怨。
她为了今日，早早的就起了梳妆打扮，结果在厅里等了陆生许久，连妆容都花了。
她凑到丰阳郡主怀里小声的抱怨，余光瞥见陆生抬脚进门，便住了嘴，不再看她。
丰阳郡主搂着女儿，目露心疼，待看见了陆生，眼神一怔。
大概是因为进宫，陆生这一身素也不素，既考虑到了早逝的父母，又考虑到了进宫不能太素净，这宫里的贵人，自然是喜欢孝顺的孩子，可要是真太孝顺了，穿一身白进宫请安，这面上不显，心里也是膈应的。
特别是陆太后刚好，最是见不到这白色了，若是不小心被宫里的贵人寻了错处，那可是难办了。
昔年的福安公主，最爱鲜亮的颜色，孝贞皇后十分疼爱这唯一活着的孩子，先帝也不吝啬于给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儿宠爱，因此福安公主性格十分的活泼开朗。
便是后面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福安公主也不轻易的穿上素净的颜色，唯有几次穿的，还是有丧的时候。
真要丰阳郡主说的话，陆生与福安公主并不是十分的相似，可这一瞬间，丰阳郡主竟然觉得福安公主站在自己面前。
福安！
丰阳郡主在心底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展颜一笑，对着承恩侯叹道：“我见了春归，仿佛见了福安姐姐一样。”
承恩侯看了眼陆生，伸手轻轻拍了拍丰阳郡主的背。
丰阳郡主这才打起精神来，握着陆生的手左看右看，见陆生压裙摆的玉佩还是昨日的，眉间一蹙，指着这玉佩问：“那些丫鬟怎么回事？竟给你昨儿带过的玉佩。”
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不顾陆生的拒绝换了下来，还让陆蕴宜把昨日送的香囊拿出来：“宫里花草多，戴着总比不带的好。”
丰阳郡主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陆生推辞不过，只能由着丰阳郡主，等上了马车，见无人注意，又解了下来，把自己的给换了上去。
那枚玉佩太好了，而且不知为何，陆生见了这枚玉佩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干脆就解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丰阳郡主毕竟是长辈，这般不给脸色似也不大好，陆生手里握着玉佩，正不知如何处理，突然看见腰间的香囊，灵机一动，便把香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将玉佩塞了进去。
为了不让丰阳郡主注意到，她还找了几条络子挂在腰间，想要遮上一遮。
等弄好了，陆生这才长舒一口气靠在车壁上。
这马车比当日在家门口的还要豪奢，内部的空间也大，原先素平素安想要跟着上来的，陆生没让，她这几日虽然见识到了承恩侯府的富贵与大气，可她毕竟不是在京城长大，见了这些虽然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惊叹不已，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好不容易习惯了，又见了一辆更为奢华的马车，就是面上不显，有那么一瞬间心里还是底气不足的。
人人都说她出生好，和从未见过面的福安公主十分的相像，但也有人说过，她与死去的王氏也是相像的，与祖母陆老太太也有一二分相似。
马车里没人，陆生也不顾之前嬷嬷说过的话，十分放松的靠在车壁上左思右想。
进宫见皇帝，这要是在一个月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陆家村，一个小小的主簿就是天大的官，那里祖祖辈辈的人，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举人老爷，没想到她才十四岁，就能见皇帝了。
又想这皇帝和自己的关系，那些嫡庶的，陆生着实有些头疼，乡下人，操劳的就是地里的活计和子女，有些人家连婆娘都讨不到，更不要说像这京城里的人还能讨个小妾，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丰阳郡主挑的两个丫鬟，素平稳重，素安相对话多些，昨天晚上很是给陆生恶补了一番。
这短短的几日说要脱胎换骨也是玩笑，可至少，从大面儿看来，这陆生姑娘，瞧着像是富贵乡里长大的，身上的衣裳一穿，也是能唬的住人的。
陆蕴宜就想起了今儿一早陆生穿的那一身，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酸溜溜的想：这好衣裳一穿，竟也像个主子。
先前她想左了，反倒忽略了其他，自顾自的哀怨自怜去了，原以为只会影响到自己，却忘了对方的爹娘是谁。
她只外祖一家显赫，父族也不过这几十年才起来，真要论起来，陆生和宫里的关系更亲。
也是她想岔了，好在及时的醒悟过来，也算是悬崖勒马。
丰阳郡主看着女儿，见女儿心神大定的模样，不禁搂住了女儿的肩膀，低声道：“别担心，你才是承恩侯府的姑娘。”
不管如何，如今的承恩侯是她的夫君，承恩侯夫人是她，承恩侯嫡女是她的女儿，这就够了。
一个乡下长大，无父无母的女孩儿，又能得到多少怜爱呢？
或许有，可也太晚了，再过一段时日，她就该议亲了。
丰阳郡主嘴角微微勾起，继而落了下来，对着陆蕴宜道：“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进了宫，你注意下，不要丢了面子。”
陆蕴宜抬眼看向母亲，秀眉微蹙。
良久，才轻声道：“谁敢在宫里放肆呢？”
宫里的人，个个活久成精，但凡有些不长眼的，在宫里也待不下去，早早的没了，更不论宫里的妃嫔了，姚皇后端庄持重，赏罚分明，虽不得盛宠，却有帝王敬重，那些口舌之纷，是万不敢闹到中宫面前的。
李贤妃得宠，却只有个女儿，膝下没个皇子，虽三公主骄纵，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心中也是有数的。
陆太后之前神志不清，可毕竟是定康帝的亲生母亲，宫人不敢怠慢，姚皇后又请了神医医治，这几日精神越发的好了。
陆蕴宜也是宫里的常客，却还未去过陆陆太后的慈恩宫，心中不免紧张。
丰阳郡主发觉，伸手握住了陆蕴宜的手安慰道：“别怕。”
陆太后是有些软弱的，不然也不会被打击到疯癫的，丰阳郡主的母亲是大长公主，年轻时候见过还是妃子的陆太后。
软弱而无能。
这是丰阳郡主母亲的评价，在她看来，陆太后这一生最大的优势就是生了定康帝这一个儿子。
可定康帝，却是孝贞皇后养大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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