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晴空与晚风》符离柚李

21、别离与高中

　　新学期伊始，程顾并没有出现在学校，准确的说，初三的下班学期，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末班公交上，他坐在我身边，翻着单词卡，“模考的成绩怎么样？”
　　我执着地望着窗外，“唔，还好。”
　　“去城南看过了？”
　　“嗯，昨天去的。”
　　他靠进椅背，轻微的吐气声响起，“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依赖程顾吗？”声音轻得像要融化在尘埃里，我的肩膀往下滑了滑，头就靠在了他身上，“我只是，有点累了。”他的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那就睡一会，等到站了我叫你。”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你说，程顾现在在哪呢？”他的手顿了一下，“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晃了下头，“只是，好奇。”过了会，我又问了一句，“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他轻轻笑起来，“你觉得呢？”
　　我也跟着笑，立直身子坐好，“啊，下周毕业典礼之后你有时间吗？”我心虚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头发，他微微侧过脸，看了看我，“嗯，有。”我吞了下口水，“那，我在礼堂后面等你？”
　　“嗯，好。”
　　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我的成绩上城南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我知道他的志愿是晋高，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同他一道。
　　这学期开学以来，他有时间就会给我补习数学物理和化学，我也会抽空给他补英语，他自己也会找些原声的碟片和英文的原版书看，最后一次模考的时候，他的英语终于上了100，分数榜也顺利攀升至年级组第一，晋高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毕业典礼那天，我心脏扑通扑通地看着讲台上代表毕业生讲话的他，一想到典礼之后想和他表白的话心脏跳得就更快了。拍完毕业照，我就匆匆忙忙往礼堂后的小花园走，刚走到礼堂的中厅，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着栏杆，仰着头看着什么。
　　我的脚步一顿，是程顾。
　　我急忙跑过去，在他离开之前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睛微微瞪大了些，苦涩的脸上再怎么掩饰的笑容都是难看的，他说，“好久不见。”
　　我们俩并排走着的时候，他已经高出了我一个头，身形却依然瘦削。
　　他和我说，他要走了，要出国了。我看着他脸上惨淡的笑，说不出话。他仰着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她逼了我4个月，终于成功了。”我想了想，艰难挤出个笑容，“其实出国也挺好的，你看国外的教育理念先很优秀····”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麦凌，你以后会想我吗？”
　　“嗯，会想的。”
　　他慢慢松开双手，还是难看的笑着，“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你也要好好的。”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长长地呼出口气，转过身，缓慢却坚定地走出礼堂。
　　再见，程顾。
　　我在礼堂后的小花园里，直到等到晚自习下课也没有等来他。
　　之后就是中考，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中考结束，青春散场。我背着书包，在日落时分的学校里逛了一圈，最后又绕回到班级，趴在门口的栏杆上对着那颗陪伴了我们一年的梧桐树，看了好一会，才脚步轻快地离开。
　　班级聚会上，大家七嘴八舌地好不热闹，他出现的时候，我欣喜地站起来，可这欣喜再下一秒就变成了失落，紧跟着他走进来的是穿着粉色连衣裙的俞盛南，看着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我倒也真是理解了何为“郎才女貌”。
　　直到聚会散场，大家挥泪告别，我也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从饭店到公交站，有好长的一段路。
　　孟涵说，他和俞盛南在一起了，还说，他们俩挺般配的，是吧？
　　在等公交的时候，我掏出包里的小灵通，拨通那个已经停机了的号码，断断续续地说，“程顾，我好想你····”
　　浑浑噩噩地就等到了成绩下来的那天，我早早地去学校填好了志愿，偷偷溜进礼堂，坐在中厅的地板上，静静地听着窗外树叶的梭梭声，那天一起合唱的校歌旋律似乎又响了起来，我跟着哼哼两句，最后也是无趣地伸了个懒腰，做好了告别，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9月，我成了城南高新一届高一生其中的一员。开学典礼上，看见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我又恍惚回到了6月，那时，我满心欢喜，有所期待。
　　和许文森遇上的时候，他正猛烈地追求着我的同桌。我只听说有个高二的学长老是给京京送东西，但京京却从未收过。京京是我小学时代的好友，高中又遇上还分到了一个班和一个宿舍，感情很会就熟络了起来。
　　那天，我拎着袋子正往宿舍走，一个头发微卷，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男生突然堵住了我的去路。我皱着眉看他，他挑着眼看我，过了会，就在我准备绕过他往前走的时候，他说，“你是，麦凌？”
　　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塑料袋，点了下头。他把塑料袋递到我面前，“你能不能帮忙把这个带给秦京京？”
　　我自觉往后退一步，摇了下头，“你可以当面给她的。”
　　“她要是愿意收就好了····”说完，固执地把袋子往前一推，“麻烦你，帮忙带给她吧。”我还是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你自己给她好一点。”
　　“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帮个忙就这么难吗？”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两度，我捏紧手里的袋子，又往后退了两步，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紧张，支支吾吾地把袋子突然塞到我手里，拔腿就跑。我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徒劳地张张嘴，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
　　我把袋子递到京京面前，她满心欢喜地以为我给她带了啥好吃的，在听到许文森的名字的时候，脸登时就冷了下来。
　　“我才不要呢。”京京撅着嘴坐在床上，“麦凌你明知道我讨厌他，为啥要替他送东西？”我把袋子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是他硬塞给我的，塞完就一溜烟地跑了，我有什么办法？”京京还是满脸厌烦，“这个人真是讨厌，都跟他说了不要再送了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说着，拿起桌上的袋子就出去了。
　　许文森又跑来找我，说他失恋了。
　　我皱着脸，看都不想看他，你失恋跟我有啥关系？我掉头就走，他又绕到我面前，可怜巴巴的，“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秦京京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瞪他一眼，奇了怪了，她不喜欢你的原因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话都懒得跟他说，他却一直不依不饶，自顾自地瞎分析了起来，末了，我实在是烦了，就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能走了吗？”
　　他住了嘴，看着我，“你能不能帮帮我？”
　　“不能，再见。”
　　我小跑回到宿舍，京京正捧着小说看得入迷。
　　我泡了袋泡面，等待的过程也实在是无聊，我就问京京为什么不喜欢许文森，结果京京头也没抬地回答说是因为长相，我回忆了下，许文森眉清目秀的，长得倒是不丑，可接着京京就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不觉得他的长相看起来特别像小时候咬过我的那只泰迪狗吗？”
　　我干笑两声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感叹，许文森你死的可真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