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时

7、当英雄第七天

　　在黑川雨夜的警惕下，斗篷男诡异的笑声响起。

　　“不要担心——”

　　他望着黑川雨夜的眼睛撑得圆鼓鼓的，瞳孔缩小变成细线。
　　身体被拉长，吹气球似的鼓胀起来，很快变成了耸立在街道上的巨人。

　　束缚他的幽蓝锁链也被撑大，在他张开双手时终于到达了极限，猝然崩溃成了碎光。

　　“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他说。
　　声音沉闷如钟，配合其庞大的体型，让黑川雨夜有些心惊肉跳。

　　黑川雨夜捏紧了手里的蓝色锁链：“那就来试试看吧！”

　　就在她绷紧神经准备迎战时，一个声音突然插入进来。

　　“那个，”穿着土黄色衣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之间，他白色的披风随风飘荡，随着茫然的嗓音一起飘进了斗篷男耳朵里。
　　“请问你是水泥怪吗？”他举起手，礼貌地询问。

　　“啥？？”斗篷男低头看着土黄色衣服的男人头顶敞亮的光头。

　　在夜色里，他反射着月光的头顶有着无法言喻的闪耀感，牢牢吸引住了斗篷男的视线。

　　“请问，你是水泥怪吗？”得不到答案的光头男人再次询问。

　　他抬头望着斗篷男，神情看起来有些天真。

　　斗篷男的异能持续不了多久，有个性不明的黑川雨夜在旁边盯着，他没耐心和光头男人瞎扯，大声喝道：“什么水泥怪？不知道！给我滚！”

　　他被放大的手掌朝光头男人的方向一挥，本以为能看到光头男人被扇飞到对面去，没想到光头男人竟然还在原地，根本没有动过。

　　“不可能！”斗篷男不信邪地又扇了一次。

　　光头男人还是站在原地，好像他扇的那一掌是幻觉。

　　站在旁边的黑川雨夜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斗篷男手掌扇过来时，光头男人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

　　这个光头……好强……
　　黑川雨夜忍不住喊：“不要杀他。”

　　要是光头男人被激怒，把斗篷男杀了就麻烦了。

　　斗篷男却误会了她的话。
　　他正准备双掌齐上，拍飞光头男人，听到黑川雨夜的喊话，冷笑道：“还有心情管别人？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话音未落，一记勾拳自下往上撞击到他的下巴，他都没来得及反应，就维持着残酷的笑容倒下了。

　　光头男人有些失落地收回拳头，“我又一拳搞定了……”
　　他叹了口气，问黑川雨夜：“你不过来看看？他刚才是在欺负你吧？”

　　黑川雨夜走过去，发现斗篷男整张脸都被打歪了。
　　她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事实上，是我在抓捕他。”

　　“啊，”光头男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我打扰到你了？”

　　“不会，要不是你的话，我一个人对付他会很麻烦。”黑川雨夜说，“谢谢你。”

　　“不客气，你刚才也帮我说话了。”光头男人和斗篷男一样误会了。
　　他再次问：“你看到过水泥怪吗？”

　　“没有，”黑川雨夜听他提了好几次水泥怪，不由得好奇，“你是英雄协会的人？”
　　“是啊。”光头男人摆了摆手，“既然没看到，那我就先走了。”
　　黑川雨夜也挥挥手，和他告别。

　　英雄协会和英雄公安委员会不一样，他们的英雄主要负责超自然事件，平时和委员会这边没什么交集。
　　光头男人没有自我介绍，黑川雨夜也就不问他的名字了。
　　要是有缘，以后还会遇到的。

　　她用幽蓝的锁链绑住昏迷的斗篷男。

　　没多久，轰焦冻打电话给她。

　　“你在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逃跑时急促的呼吸透过听筒传出，格外惹人遐想。

　　“小市场这边。”

　　“带人回警局。”轰焦冻说，“不用等我。”

　　得到黑川雨夜的回应之后，他果断把电话挂了。

　　黑川雨夜收起手机，揉了揉脸。

　　回到警局，把昏迷的斗篷男交给警察，坂田银时很快被放了出来。

　　看到灰头土脸的黑川雨夜，坂田银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看来今天你过得很精彩嘛。”他似乎不太会表达感谢，想了一会儿才说：“有空到我那坐坐？有两个小家伙和你年纪差不多……”

　　“万事屋？”黑川雨夜问。

　　他们正说着话，警局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个高瘦的男人拿枪走进来，“凶手在哪？”他把枪举到头顶砰砰开了两枪，“把凶手给我交出来！”

　　坂田银时看到高瘦的男人身上穿的制服，眼睛微眯，侧身挡在了黑川雨夜面前。

　　“是天人特别行动队的人。”他低声对黑川雨夜说道。

　　黑川雨夜没想到隶属天人的部队这么嚣张，不禁沉下了脸。

　　警局的局长从办公室跑出来，好声好气地将高瘦男人奉到上座，又命人把昏迷的斗篷男带出来。
　　高瘦男人趾高气昂地端着茶杯，在看到斗篷男被带出来后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

　　“嘭”一声，斗篷男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撞到一张桌子上。
　　他的手指动了动，大概是被疼痛刺激到，意识准备苏醒了。

　　黑川雨夜被人群挡住，看不清具体情形，忍不住上前两步，这时耳朵里突然钻入一声枪响。
　　透过人群的间隙，她看到血花从斗篷男的脑后冒出，飙飞到半空中。
　　刺目的红色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愣住了。

　　仿佛有浓厚的血腥气包裹住她，突如其来的愤怒直冲脑门，她推开面前挡住自己的人，手里刚凝出幽蓝的锁链，身体就被人拽住了。
　　轰焦冻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拦腰抱住她，把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
　　“别去。”他用力把黑川雨夜搂进怀里，低声说，“别冲动。”

　　黑川雨夜用力抓紧了他的衣服，“……”

　　她不反对杀人偿命，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这么嚣张，在警局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把斗篷男杀了。
　　律法，生命，所有人维护的规则，就这么轻易地被破坏，被肆意践踏……

　　警局里因为斗篷男突然死掉，已经乱成了一团，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直到高瘦的男人离开，黑川雨夜都没能从愤怒中走出来。

　　坂田银时有话想说，看到她的表情，又觉得很难开口，塞给她一盒草莓牛奶，晃着头离开了。

　　轰焦冻把她从警局里拉出来，陪她在街上的长凳坐了许久，听到她有气无力地叹息一声。

　　“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天人赶出地球。”轰焦冻说。

　　“嗯……”黑川雨夜垂着头，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轰焦冻揉了揉她的长发，看到她紧攥成拳的手，动作停顿了片刻。

　　“虽然现在有点不适合……”他轻声说，“可以请你收下这个吗？”

　　他拉过黑川雨夜的手，掰开她的手指，看到里面被她指甲掐出的弯月，异色的眼眸黯了黯。

　　黑川雨夜沉默地看着他，比起平时的面无表情，他现在的神情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就在她对轰焦冻的话感到疑惑时，突然感觉手心一凉。

　　一朵晶莹剔透的冰玫瑰出现在她的掌中。

　　“这是……”

　　“送给你的。”

　　从攘夷志士的包围中逃出来，轰焦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卖花的小女孩接近他们时，黑川雨夜其实很想要这样一朵花。
　　回来的路上，他认真去找过，不过可能是时间太晚，花店都关门了。

　　对上黑川雨夜有些惊讶的眼神，轰焦冻低下头，把她的手指合拢，让她握紧了手里的玫瑰。

　　再抬起头来，他看向黑川雨夜的眼里多了些许忐忑。

　　“这样的花……你喜欢吗？”

　　黑川雨夜低头凝视着手里的冰玫瑰，脸上满是复杂。

　　她低声说：“玫瑰不能随便送人的。”

　　“嗯，”轰焦冻应了一声，“不过，我想送给你。”

　　黑川雨夜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轰焦冻看不清她的神色，有些迟疑地开口：“那个，我们在交往……”

　　“假的。”黑川雨夜飞快否定了他的说法。

　　“……哦。”轰焦冻不说话了。

　　他眼巴巴地瞅着她，莫名地有些委屈。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良久之后，黑川雨夜手里的冰花都开始融化了，轰焦冻才小声问：“你不喜欢吗？”

　　“当然啦，”黑川雨夜把湿哒哒的玫瑰扔给他，忽然歪头一笑，“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摊开双手，幽蓝的光线在其中凝聚，很快凝成了一束蓝得分外妖艳的玫瑰。
　　玫瑰花束漂浮在她的掌心上，冰块融化留下的水渍在光芒映照下，就像是盛放在鲜花底部闪闪发光的钻石。

　　这是源于她的个性“灵力分化”，可以将从小修炼出来的灵力化成想要的形状，不管是锁链还是玫瑰，只要看到过的事物，对她来说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黑川雨夜把灵力化作的幽蓝花束塞到轰焦冻的手里，凝成的花朵比起他的更为柔软而且温暖。

　　轰焦冻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花。

　　——完全被比下去了啊。
　　他有些气恼地想。

　　这时，黑川雨夜突然凑近他，精致的五官在散发着蓝光的花束衬托下格外绚丽，笑容也狡黠得不像话。

　　轰焦冻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听到她轻笑着说：

　　“所以——”

　　“轰学长以后想送的话，麻烦送真正的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