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时

2、当英雄第二天

　　我不会抛下你的……

　　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动人的话？

　　黑川雨夜看着轰焦冻面无表情的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了，周围喧闹的声音逐渐消退，只有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响亮如鼓，宣告着这对她来说有多不寻常。
　　她常常能收到周围人莫名其妙的告白，然而这明显不是告白的话，偏偏更能打动她。

　　“轰学长……”
　　黑川雨夜突然愧疚起来。
　　她还没告诉轰焦冻她其实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因为她哥哥不让她当英雄，说不定这次系统驳回了申请也有她哥哥在背后插手。

　　所以她才会那么失落啊，她真的很想成为英雄。

　　哪怕只是从助手做起，她也不想放弃。

　　轰焦冻收回手，“走吧。”
　　到办公室就能知道了，没必要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猜测。

　　轰焦冻看着她柔软的黑色发丝，指尖残留的温凉触感让他脚步迟疑了一下。
　　“你——”

　　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走廊尽头探出的黄色脑袋望着他们：“啊，那个……”
　　那人望了望轰焦冻和黑川雨夜，确认道：“你们是来申请注册事务所的对吧？”

　　“是。”轰焦冻点头。

　　英雄公安委员会与警方合作的办公室里，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叼着烟，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
　　在黄色短发的工作人员把人带进来之后，中年男人扬了扬下巴：“坐。”

　　短短的一个字，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在其中流淌，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让黄短发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也影响到了轰焦冻和黑川雨夜。
　　两人默不作声地在中年人对面坐下，看着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一阵才停下来。

　　中年人推开键盘，把手搁在桌上，好整以暇地问：“你们都知道了吧？”

　　对面两人默默点头。

　　中年人端起桌面的杯子抿了抿，他的眼神有些游移，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20年前，一支舰队出现在天空之上，把正在为异能和个性的地位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拉入了战争的炮火中。
　　异能和个性虽然强大，但地球上的人们缺少舰队中的天人情报，在天人能够毁灭整个星球的热武器威胁下，各国不得不和天人签署停战协议，同意他们在国内建立联络根据地。

　　20年过去了，当初和天人之间的停战协议即将到期，不仅是地球人准备报复天人，天人也一定在想怎么占领地球。
　　在即将到来的侵略和反侵略战争中，情报的作用性不可忽视。

　　为了能够洞悉天人的举动而不引起警惕，英雄公安委员会决定安排年轻又有实力的生面孔去天人根据地附近驻守。

　　中年人视线在经历过短暂的游离后，落到了黑川雨夜身上。

　　这就是他们筛选出来的最佳人选。

　　他忍不住问：“昨天我们给你发了邀请函，今天早上应该送到横滨了，你没看？”

　　黑川雨夜想起被中原中也毁掉的房子：“……”

　　她咳了声，“你们就不能邮件通知吗？”

　　“天人的科技十分强大，邮件内容很可能被拦截。”

　　中年人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我就直说了吧，原本我们认为这个任务你一个人做比较合适。”

　　黑川雨夜的哥哥黑川学掌握着比天人技术更为强大的某些科技手段，现在市面上过半的英雄装备都由他所在的科技所研发，黑川家里还住着一群实力强大的妖怪……

　　“原本？”黑川雨夜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轰焦冻有些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黑川雨夜。
　　系统驳回申请的原因在自己身上，她应该不会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吧？

　　中年人哈哈一笑，“对，原本。”
　　他平时大概不怎么笑，一笑起来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和善，反而显得脸部有些扭曲。

　　“现在我们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音量提高少许，似乎对这个想法格外满意：“只要你们能够同意，联合事务所的申请马上就能通过！”

　　黑川雨夜：“请问这个主意是……？”

　　“开始假扮情侣吧！！”中年人声音激昂地叫道。

　　“？？？”

　　什么？

　　轰焦冻懵了一瞬，黑川雨夜听到这个提议，第一反应却是先红了脸。

　　中年男人发现黑川雨夜对这个想法并不反感，笑容渐渐油腻。

　　“黑川小姐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开事务所，我们委员会也不放心，焦冻英雄能陪着去就不一样了。”

　　他把头转向轰焦冻，眼神就像在看逐步走进圈套的猎物。

　　“不过焦冻英雄现在名气很大，突然出现在那边一定会引起天人的警惕。”

　　不知道是不是掐好了时间，黄色短发的工作人员把一份文件送进来，中年人看都不看就把文件推到他们面前。
　　“焦雨事务所”几个字在文件封面被放大加粗，格外显眼。

　　“你们开的是联名事务所，情侣这个身份，不仅能降低天人的警惕，还能保证黑川小姐的安全……”他假惺惺地询问：“考虑一下？”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让他考虑？
　　轰焦冻忍下想要吐槽的冲动，拿起了中年人递过来的笔。

　　“等等！”黑川雨夜拦了一下，没拦住，轰焦冻已经在签字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轰焦冻把笔放在文件上，推到她面前：“你不是想当英雄吗？”

　　“那也不代表我的英雄之路要以这么奇葩的方式开始啊。”黑川雨夜捂脸，“你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轰焦冻“唔”了一声。
　　他不反感和黑川雨夜假扮情侣这件事，反而觉得挺有趣的。

　　但是说出来，对她来说会有点不礼貌吧？
　　这个任务也是因为她才能接到，怎么看都是他占了便宜啊。

　　于是轰焦冻否认了：“没有。”
　　他停顿片刻，又鬼使神差地多加了一句，“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黑川雨夜心里因为轰焦冻的话有些喜悦，又很茫然，甚至还对委员会这么不靠谱的提议感到无语。
　　总之心情复杂极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签好文件的。
　　从办公室出去，她都还能听到中年人在他们身后用荡漾的语调喊：“加油~”

　　“记得装得像一点哦~~”

　　=L=

　　拿着事务所的经营许可出来，黑川雨夜觉得这一天真是过得太玄幻了。

　　“你很困扰吗？”轰焦冻忽然问。

　　他停在黑川雨夜面前，异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好似眼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黑川雨夜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热。

　　她扭头望了望警视厅内来来往往的人们，假装不经意地开口：“轰学长为什么邀请我开事务所？”

　　“啊。”轰焦冻视线在她微红的脸颊停留片刻，他对女孩子的外表没什么研究，只觉得她这样挺好看的，一时间竟然忘了要说什么。

　　失神片刻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你很强。”

　　黑川雨夜的校外活动是在安德瓦事务所进行的，轰焦冻那时候在事务所里实习，因此有半年左右的时间都是轰焦冻在带她。
　　他对黑川雨夜极为了解，在听说黑川雨夜毕业后还没选定实习事务所时，主动发出了邀请。

　　这对他来说是个极为平常又不寻常的行为。

　　他不擅长探究这些情绪出于何种缘由，因此没有过于纠结，也没想过黑川雨夜会在意。

　　因为他的话，黑川雨夜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比刚才还要让轰焦冻茫然。
　　想了想，他补充说：“你是很好的搭档人选。”

　　难得有人和自己配合得那么默契，轰焦冻还是很珍惜的。

　　然而他画蛇添足的话效果并不好，黑川雨夜脸上神情更失望了。
　　轰焦冻默默看了她几秒，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没有找到令她沮丧的来源，只能小心翼翼地闭嘴了。

　　黑川雨夜望着他写满了谨慎和茫然的俊脸，再次怀疑起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轰焦冻。

　　真是太难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出手搂住轰焦冻的胳膊。

　　轰焦冻原本放松的身体僵硬起来。

　　黑川雨夜感受着他在战斗服下骤然绷紧的手臂，露出一个笑容：“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对吧？”

　　既然轰焦冻不开窍，她就勉为其难主动一下啦。
　　谁让他长得帅呢。

　　是假装的情侣……轰焦冻看着她灿烂的笑脸，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低声应道：“对。”

　　“那就陪我去约会吧。”黑川雨夜笑着提议。

　　约会？
　　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轰焦冻“啊”了一声，没想出能够反驳她的理由，甚至诧异自己居然觉得和她去约会还挺不错，不禁疑惑了。

　　在办公室里她还对假装情侣的事有些排斥，现在却接受得这么快……

　　“去不去嘛？”黑川雨夜问。

　　轰焦冻慢了半拍才做出决定：“……去。”

　　约会。
　　还是和黑川雨夜一起约会。

　　轰焦冻脑子里反复刷起了这条弹幕。
　　有些晕眩地被她拖着出了警视厅，他骤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黑川雨夜有些忐忑，难道是觉得她太过分了？
　　虽然是假装情侣，但是真的开始约会的话，不就和真的情侣没差别了。
　　他终于发现了吗？

　　轰焦冻把她的手拉开，看到她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说要去约会的是她，怎么突然心虚起来了？

　　轰焦冻把能发出冰的右手递过去，“换这只手。”
　　“啊？”黑川雨夜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这是……

　　“你不是很热吗？”轰焦冻歪了歪头，说出的话戳在了她不断往外冒的粉色气泡上，“脸都红了。”

　　黑川雨夜：“……”
　　好像听到啪地一声，粉色泡泡被戳破了。

　　脸红了=热的。

　　没毛病。

　　黑川雨夜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长得再帅也没用。

　　再见吧轰焦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