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章．毒蛇姬眼中的白痴陆上人类王子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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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mon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这样惊讶过——自己一时的妄想竟然会如此之快的成为现实。
他向来从不相信巧合，即使有，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现在，一场灾难正在他面前发生，他不能不去试着相信命运这名词的真实性。
眼前的这艘船不断的发出吱呀的破裂声，它粗厚的板壁被袭来的海涛折弯了。船桅仿佛易折的芦苇一般在腰间断开。不一会儿，船身开始倾斜，海水哗哗的向破了个大洞的舱中冲了进去。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Mammon才想起，耳边曾响过一阵轰隆的鸣声。可方才仍沉浸在昂贵华丽船上器物中的他，潜意识里拒绝接收这可能破坏自己美梦的信息。但，事实证明，那一次次从大海深处传来的响动，的确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告。
天空原本仅存的几颗星子也被黑色抹杀去了踪迹，破裂的灯笼碎片已不知被海水冲刷至何处。Mammon耐心的等在礁石上，握成拳头的小手轻轻颤抖着。吵杂的呼救声被他抛于耳后，他在等闪电为他照亮寻找有价值物品的道路。
正如他期盼的那样，当这艘船完全裂成两半并缓缓往水平面以下下沉的时候，闪电光亮的威力让他看到了他。
Mammon脸颊两边的黑色倒三角形印记被笑意撑起弯曲成弧，他纵身一跃入冰凉的海水中，毫不畏惧那些漂流在水上的船梁和船的残骸。
因为王子殿下马上就要到手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王子殿下身上那些有价值的物事马上就要到手了。
华美精致的衣裳和首饰，代表身份的权杖与王冠，这一切是多么的让人遐想。但，现在这一切不仅仅只是存在于幻境中的梦，只要再给他几分钟的时间，只要伸手触及那个在水中挣扎的王子殿下，这些东西都将会属于他Mammon一个人所有。
连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结界也来不及张开，Mammon凭着人鱼的本能往王子殿下落水地点直冲过去。或许是海水因暴风雨的打击从而使自身流动速度加快，或许是Mammon今晚因为祈求满月出现的失败导致有求必应好运气的出现，总之这一路上他始终没碰到过那些即碍眼又浪费时间清理的大型垃圾——例如水面上漂浮着的破烂木板以及脸色铁青喝饱海水的人尸。
近了，近了，那摸起来应该质感不错入手柔软的衬衫，那银光闪闪雕刻着镂空花纹的王冠，那暗红色天鹅绒质地的披风……眼前的一切让Mammon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咕噜”了一声，随即透过唇齿发出满足的叹息。当然，在手指迫不及待的伸向首要目标——王冠的时候，Mammon好奇的瞳孔也顺带扫了一眼穿戴着这些物事的主人——那位拥有白皙肌肤与金色发丝的年轻男子。
被海水打湿的长刘海遮挡着王子殿下脸庞的大部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依稀看清他薄薄的嘴唇此刻还保持着勾成弯月的模样。那双骨节泛白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一块木板，整个上半身贴着水面跟着波涛不断来回荡漾，整个人看样子已经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
只一眼，就让Mammon错过了最佳的防御时机。
“嘻嘻嘻嘻嘻~王子可没有那么容易死掉喔~”
犹如地狱中鬼魅的嬉笑让平日听惯正式祷告的Mammon不由一惊，分散注意力的直接后果就是自己的脖子被对方的手掌狠狠控制住。略带温度的人类手指贴紧自己如同海水般冰凉的肌肤，猛然加大的力道像是下一秒就能勒断Mammon纤细的脖颈。
但，Mammon毕竟不是那些一见海水就六神无主最后成为海底死尸一员的贵族子弟，从肌肤上传来的轻微颤抖让他分辨出王子殿下的这一举动不过是回光返照的垂死挣扎。在这陆上人类日历里被区分成冬季12月22日的夜晚，泡在海水中的这具人类身体还能保持清醒意识——这在Mammon眼中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个奇迹。
“…这样自愿消耗体力的话我保证你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
事不关己的态度以及讽刺的口吻是Mammon一贯擅长的，他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必定是加重手指收缩的力道。不过，就算这看似柔弱的男人能抓破那块以幻术替换自己的木板，也免不了掌心被扎上几根木屑甚至流出鲜血。
不知何时已漂浮在王子殿下背后的人鱼幻术师以无声的言语维持着咒术，在双唇一张一合的过程中他始终双手抱胸呈现一副看好戏的姿势。一边欣赏着视野下方那白痴陆上人类正对抗着手中的木板，Mammon一边心里默默念着死吧死吧你死了我就把你拖回自己家扒光你的衣服首饰王冠顺便还能拿你的身体做人体标本。
尸体常有，但王子殿下的尸体不常有。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他相信没有哪一个人鱼会比自己理解得更透彻。
“嘻嘻嘻嘻嘻~王子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哦？”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方位听起来就是那块被握在王子殿下手中的木板所发出的，Mammon眯起眼睛注视着对方后脑勺等待下一句答复。那片金色在夜幕下仿佛是被刷上了一层黑灰，让他没来由的从心底升起一股闷气。
“你既然有能力在暴风雨中生存，那也肯定有能力送王子回去。”
“…相等的代价呢？”
“嘻嘻嘻嘻嘻~王子所能办到的都可以哦~”
“…好的，我接受。”
虽然我没能成功获取我想要的那些，但，退一步来说，只要你没发现我下半身的鱼尾，只要能得到钱，只要我的利益没受损失，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作为条件，请卸下你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交给我。然后，闭上眼睛。”
匆匆忙忙拧开脖颈上一串挂链的扣节，Mammon一边啧啧欣赏着手中的指环一边将这身份的象征挂上自己的链子。用刚才的替身木板作为隔开两人的工具，将身体重新浸入海水中的Mammon顾不得幻术施展所消耗的体力，尾巴一甩就扯着木板另一端奄奄一息仍嬉笑不断的王子殿下奋力向前行。忍受着身后没消停过的入耳魔音，Mammon翻着白眼心里默默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只要随水漂流到个有人烟的地方就可以了，才不管王子你认识不认识回家的路，这可是在我的交易范围之外的行为，我不会用额外支出来感谢你“不杀我”的“大恩大德”。恩，至于王子你的穿着打扮，在陆上人类世界中也应该能卖出不少钱，省吃俭用一点也足够路费了。啊，对的，路费这个词也只限于我的书本知识阅读。不知道陆上世界的车马跑起来怎样，和平日困倦时就去抱着一道出行的海豚相比，又会是怎样的享受呢？
胡思乱想间，雨势已渐渐停歇，天空中堆积的云块慢慢散去，海水的动向也愈加迟缓。暴风雨退去的证明是Mammon不愿看到的，而头顶上方太阳那姗姗来迟的璀璨光芒更是让他害怕暴露自己的身形。
被自己的预算给压抑得喘不过气的Mammon迟疑着扭头往身后望去，畏惧的眼神在接触到那头黄毛之后却变成欣喜。那白痴陆上人类不知何时已疲惫不堪的趴在供给浮力与支撑身体的木板上，有一阵没一阵的发出轻微的鼾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章．毒蛇姬眼中的白痴陆上人类王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