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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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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快!”客厅里,沈肃北将周父压在地上扭打。
“知道了!”何西从洗手间冲出来,跨过地上的两人,直接奔向卧室,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正和惊慌的周母照了个对面。
周母之前还以为是警察找上门来了呢,谁想到是个小孩,顿时火起来了,指着何西破口大骂,何西也不管,上来就抢林杏。
周母大惊,立马抱住了林杏,一时间场面有些胶着。
沈肃北跟周父俩人半斤八两,何西跟周母谁也抢不过谁,都折腾的满身狼狈,何西和周母还好,互相都没有什么太大杀伤力,周父和沈肃北已经打到白热化了。
周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又总在大棚里干活儿,浑身一把子力气,沈肃北年纪轻轻,拳头比石头都硬,也不甘示弱,跟周父俩人在客厅你打我我打你,桌椅板凳都倒了一地,周父每被打一拳都“嗷”的叫一嗓子,沈肃北倒咬着牙不肯喊疼,可是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何西牙酸。
何西越听越急,拼命的跟周母抢林杏,就在这要命的功夫,林杏醒了!
林杏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两个人争抢,周母拽着她头发,何西拽着她的脚,她第一反应是拔高了嗓音“啊啊啊”的尖叫起来,然后疯狂乱蹬脚。
“不要踢我啊!”何西被踢中小腹,喊起来:“挣开她啊!”
林杏被这一喊回过神来了,尖叫着去打周母。
他们俩人齐心协力打周母一个,但周母死活不松手,扯着林杏的头皮破口大骂:“小婊子,敢他妈打我!你——”
在厮打中,何西拼命摁住周母,冲林杏喊:“跑,下去报警!”
而林杏在获得自由身的时候怔了两秒,突然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大吼着“你才是婊子”,然后举着台灯对着周母一顿猛砸,周母很快就倒在地上没动静了。
何西看着爆发的林杏倒吸一口冷气,从拉着周母改为拉着林杏,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
“走,走!你先去报警!”何西推着林杏从客厅出去,林杏都跑不动了,双腿发软,硬是被何西从门口推出去,踉跄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何西已经顾不上林杏了,他扭过头奔回客厅里,这时候周父和沈肃北已经打到阳台了,俩人滚到地上,周父骑在沈肃北的身上,牟着劲儿掐着沈肃北的脖子,把沈肃北往阳台边儿上推,沈肃北上半身都悬空了,全靠着两只手抓住周父的胳膊,随时都会掉下去!
何西一眼看过去惊得魂飞魄散,六楼的高度,翻下去沈肃北不死也残,他顾不上太多,冲过去厮打周父,但周父跟沈肃北打红眼了,根本不管何西,就拼了命的把沈肃北往下推。
何西根本拦不住周父,眼见着沈肃北半个身子都要被拖下去了,他脑袋一热,一把抱住了沈肃北的腰,躺在了地上,接着身体的力道把沈肃北往地上拉,抬脚疯了一样踹周父。
周父干脆扯着他俩一起往阳台底下扔,何西抱上了沈肃北才发现,沈肃北脸上都是伤,脖子被扼着,沈肃北都喘不过气来了,额头上一大团淤血,滚热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都滴到何西脸上了,烫的何西直疼。
何西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他们仨人就像是一团扯不开的蚂蚱,互相谁都不肯松手,周父显然被打急眼了,什么也不管,扯着何西和沈肃北,干脆一起往阳台底下扔。
俩大小伙子的重量周父一个人提不起来,何西又一直在踹人,周父被踹急了,放下掐着沈肃北脖子的手,转头去打何西。
蒲扇一样的巴掌糊到脸上,何西被糊的耳朵都嗡嗡的响,他俩胳膊抱着沈肃北呢,怕一松手,沈肃北就被扔下去了,他不敢松手,只能不断地躲。
何西大概被糊了三五个耳光外加几拳,旁边的沈肃北从窒息中清醒过来,怒吼一声扑上来跟周父继续打。
何西脑袋嗡嗡的响,他想去帮忙,但浑身发软眼前发黑,沈肃北的血从他额头上落下来,滴到他眼睫毛上,他在恍惚间听见了林杏的声音。
“叔叔,这里,叔叔——”
客厅门口,林杏哭着带着几个叔叔冲进来,那几个叔叔大概是附近的居民,见到扭打在一起的沈肃北和周父,立刻扑上来帮忙,分开沈肃北和周父,并且有人已经开始报警。
周父还在剧烈反抗,他一看到有别人上来,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也顾不上打人了,扭头就往外跑,一帮人在后面撵着他跑了,阳台里只剩下了他们俩。
像是经过了一场劫后余生的浩劫,何西倒在地上,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榨干了,他的额头上有血滑落下来,滴到眼睫毛上,脑子也跟着一阵阵发黑,眼前又一阵阵发红,黑红交替之间,何西感觉有人抱他,紧紧地抱着他。
滚热的额头贴着他的脸,他感觉到沈肃北的血淌了他一脸,有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耳侧,他听见沈肃北的声音,一声声的追着他说:“何西,睁眼看看我,何西!”
何西艰难的睁开眼。
沈肃北伸手拂开他眼睫毛上沾着的血,他浑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明,倒映着沈肃北带着血的脸。
何西脑袋还在嗡嗡的响,但他的知觉在逐渐恢复了,整个人像是复苏了一样,浑身的感知都回来了。
“我看着呢。”何西冲他笑了一下:“你看,我,我就说,百分之八十在厕所里,另外百分之二十,在卧室里。”
沈肃北本来神情紧张的盯着他呢,听见何西这么说,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手掐了一把何西的脸,恶声恶气的说:“胡说八道!你之前的意思明明是说,那百分之二十人是自己走丢的!”
“才不是。”何西被沈肃北扯着脸,他的嘴角都被扯变形了,说话的时候歪歪咧咧的:“我说的就是在卧室里,就在卧室里。”
说着,何西也伸出手来想掐沈肃北的脸,但沈肃北的脸上都是伤,何西怕扯疼他,半路换了方向,轻轻地抹掉了他脸上的血。
沈肃北本来脸上是带着笑的,但笑着笑着看,却突然抿起了嘴角,猛地高高的抬起了脸,然后又快速低下头,把眼睛贴到了何西的脖子上。
明明刚才还凶悍的像是要跟人拼命的沈肃北,但现在却像是在畏惧恐慌着什么似得,紧紧地抱着何西的肩膀,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何西的脖颈流下来,又一次烫伤了何西。
“下次别这样了,何西。”沈肃北再开口,声音有点抖,尾音颤着,像是被风吹得直发抖,颤微微地冒出来:“别这样了。”
彼时不大的筒子楼里乱成一团,楼下大爷大妈上来凑热闹,帮忙摁人的大叔绘声绘色的跟迟来的警察诉说着那惊险的场面,周父和周母清醒过来,拼命的互相辩解指责,林杏站在人群中,哭着和老师打电话。
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夜色浓郁,头顶星光闪烁,在被人遗忘的阳台上,两个男孩相拥在一起,姿态亲密的像是要融入到对方的骨血里。
最后,还是哭到抽噎的林杏意识到那里不对,又冲上来才找到了他们俩。
彼时他们俩还在地上倒着呢,何西是爬不起来,沈肃北是眼睛红红的不想被别人看见,反正林杏一上来就闹了个大红脸,“啊”的一下又跑下去了,沈肃北干脆就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只想好好抱着何西再躺一会儿。
“把这儿当床了?”何西说了两次沈肃北都不肯起,有点急了,又不敢去拉沈肃北,怕伤到他,只能凶他:“快点起来。”
“床上就能陪我躺么?”沈肃北问他,顺便自认为极潇洒的挑眉一笑。
按照正常套路,在这样一次共生死之下,他们男男主就该互相暗生情愫,芳心暗许,如胶似漆,情投意合、卿卿我我...
“别耍酷了!”何西被他笑的心都停了半拍,连忙凶巴巴的说:“你现在都丑死了!”
说完,何西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往客厅里跑,顺便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脑袋大概被打出毛病来了,他竟然觉得沈肃北刚才满脸血的那么一笑...怪可爱的?
眼见着何西头也不回的跑了,沈肃北轻吸了口气,慢腾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得——反正何西一次没按他套路走过,被打击多了也就不当回事儿了,身残志坚的沈同学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自己往外走。
谁料才走了两步,就看到小同学又回来了,看都不看他一眼,但却伸出手来,凶巴巴的扶着他:“走吧。”
沈肃北就笑,一边让他扶着,一边笑着问:“那晚上能陪我躺吗?”
何西沉着脸不说话,耳垂却渐渐开始发红。
俩人才下了几个台阶,就看到站在四楼半的林杏。
林杏明显是在等他们,又不好意思上去,见他们下来了,连忙凑上来:“沈肃北,何、何西同学,警察已经来了,你们快下去吧。”
警察来得比想象中的快多了,林杏话音刚落,就有警察走到走廊三楼半、四楼的位置和他们碰上了。
“几位同学,先去医院包扎一下吧。”一位女警态度很温和的说道。
警察已经听林杏说过了事情经过了,对沈肃北和何西的态度非常好,女警带着他们下楼去找医生,一边走一边半开玩笑的说:“两个小英雄,以后不能这么冒险了,有事情要先给警察打电话。”
何西扶着沈肃北,一听这话心里一紧,果不其然,下一秒沈肃北就偏过脸来,左手搭在他肩膀上,右手伸过来掐着他的脸蛋,低着声音说:“小英雄?”
何西臊得慌,扭过脸不理他。
他们正从楼道里出来,门口120救护车已经来了,一个女警察陪着他们三个先去包扎,林杏是要去检查身体的,在去医院的路上,林杏简单和他们说了一句这一天的历程。
简单来说,就是周母约她出去,说要谈一下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林杏不疑有他,打车去了周母约好的地点,结果谈崩了,直接被周母打晕了带回去了。
林杏失踪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整天,前脚刚失踪,后脚就被何西他们发现了,但过程却很惊险,但凡慢了几个小时,他们就真的找不到林杏了。
警车一路开到医院,沈肃北的伤最重,先去包扎,何西只有手上有几道擦伤,并不严重,林杏被女警带去检查身体了,何西送沈肃北去病房包扎。
包扎的时候护士过来,跟沈肃北说:“要先消毒,你这伤口得缝针,可能会有点疼。”
何西准备出去等,却被沈肃北握住了手腕。
“不陪我啊?”沈肃北拉着他手腕,半躺在病床上,冲他眯着眼睛笑:“小英雄不在,我怕疼的。”
旁边小护士惊讶且脸红的看过来,看的何西一阵燥:“胡说八道什么呢!”
何西甩开他胳膊,落荒而逃的出了病房门。
大老爷们怕什么疼!一天天就在那儿放电!
跑出去的时候何西还听见沈肃北在后面笑呢,笑的何西一阵心头火气,“啪”的一下关上病房的门,气哼哼的哼道:“笑个屁笑,疼死你得了!”
何西这头还气着呢,突然听见一声细细的轻唤:“何西同学?”
何西一回头,就看到林杏站在他身后,犹豫着看了一眼关上的病房门,然后才轻声问他:“你和沈肃北...在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