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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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宣布节目演完，孟芸凌扶着膝盖长叹一口气，站起来，同后台的师兄弟去前边找师父。
不管怎么说，毕竟日子还得过，总不能因为一个叶南墨丢了老本行，那不是他能干的事儿。
打气打的好好的，真到前边，他连第一排都不敢看，拽着今跃把人挡在自己斜前边：“别问为什么，给我挡着。”
几十个有名分的徒弟穿着花花绿绿的大褂往台上一站，海拔不均，高低起伏，孟芸凌个子挺拔，偏偏周围一圈小矮胖子，不用今跃挡，周边条件自然就给他显出来了。
今天是二十周年庆，索月绍跟陈家贤站在台前，聊了两句发展。
师父在前头讲话，今跃在后边不老实。
脑袋上大灯本来就热，他站第一排，半分钟功夫，擦了好几回汗。
后边实在忍不住，微微侧头，小声问孟芸凌：“孟哥，有纸么？热死了，上来时候没带纸。”
孟芸凌哪有纸，刚想让他转回去，瞧见黝黑脑门上豆大汗珠，一怔，把里头衬衣拽出来一块，给今跃擦了擦额头。
Cp女孩眼尖，瞥见俩人小动作，没憋住尖叫，举起手机一阵狂拍。
索月绍奇怪，朝后边瞥了眼。
瞅见这一幕，笑了：“来来来，芸凌，今跃，你俩过来讲几句。”
孟芸凌发懵，惶恐地摆摆手，用嘴型说师父您讲就行。
今跃是个实在孩子，他孟哥没比划完呢，硬拽着手给人拽前边去了。
话筒前边一站，几盏大灯一打，底下还有几千双眼睛盯着，孟芸凌想躲都躲不掉。
无奈，只能清清嗓子，说：“今天是厢月社二十周年庆，我师父基本上把重中之重说完了，到我这儿呢，我就说点轻松的吧。”
台下小姑娘们齐刷刷地回他，“好——”
孟芸凌没忍住，被逗笑了：“谢谢大家这么捧场。如您各位所见，我们这些师兄弟呢，很早就跟着师父了，换言之，如果没有师父悉心教导，我们也走不到今天，所以呢，谢谢师父，您辛苦。”
转身，鞠躬。
孟芸凌一鞠躬，其他人纷纷跟着二师兄，弯腰向索月绍、陈家贤行礼。
这一躬，是谢师恩。
“当然了，俗话说得好，没有君子不养艺人。谢谢您各位一直以来对厢月社的支持，说相声的这么多，您能来我们厢月社听我们，是我们的荣幸。谢谢您各位，您破费。”
退后半步，鞠躬。
众人齐刷刷向观众席行礼。
这一躬，是谢衣食父母。
“最后，我得谢谢我这些个师兄弟。台上的，台下的，入社这么多年，甭管怎么说，谢谢各位一直这么照拂孟某。以前小弟不懂事，要是哪儿有得罪，还望各位别记仇；当然了，你要非把我写进段子里那我也没办法，就是手下留情点，别把我给写死了，省得观众误传，哪天真弄一花圈过来。”
台下哄笑，“吁——”
笑归笑，孟芸凌还是转身，认真冲台上乌泱泱的人鞠了一躬。
孟芸凌私下不是这么煽情的人，这突然煽情，还有点感人。
大伙儿弯腰回完一躬，涌过来抱住孟芸凌，把人朝空中抛。
吓得孟芸凌一阵嚎：“别别别，放我下来——哎，走光了走光了！大褂！操，哪个孙子把我大褂扯岔了？！”
前排观众也想上来，跑一半，让保安拦下，又悻悻地回了座位。
闹了几分钟，索月绍怕场面控制不住，勒令徒弟停下。
一群人怕师傅发脾气，急忙把孟芸凌放下来。
被抛了几个回合，孟芸凌猛一垂直下地，没站稳，一阵头晕眼花，趔趄几步，差点没摔台下去。
今跃扶住人腰，刚想把人弄回来，孟芸凌推开他，闭着眼嘟囔了句：“别，别搂我，你嫂子在台下，一会不高兴。”
今跃一愣，讪讪往台下看，黑乎乎人群，瞅谁都像孟芸凌他老婆。刹那间调味盒打翻，苦辣酸咸混在一块，说不出什么滋味。
孟哥他媳妇到底长得多天仙，才让他这么惦记啊？
想着想着，生起闷气来。
自己跟孟哥可是同校，搭档说相声这么多年，好歹也跟亲哥俩似的，怎么还是比不过他媳妇啊？气死人了。
他松手，心里头骂孟芸凌，孟哥你丫就重色轻友吧你，大猪蹄子负心汉，你就是个王八蛋。
观众陆续又送了些礼物，工作人员敛到一块，抱去后台。
索月绍：“今天是二十周年庆，也是今年最后一场巡演，大伙儿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可以给工作人员要话筒。”
台下立刻就有人站起来举手。
许是觉得机会难得，有一个举手的，其他人也都陆续举了手。
工作人员随便找了几个人发话筒，示意他们按顺序提问。
第一个是个中年男人，问索月绍：“月老板，咱社里的相声演员接商演么？我有个珠宝行下月开业，想请您匀俩人过去，您看行么？”
厢月社允许孩子们接商演，但前提是去哪儿，去几天，给什么人演，得提前跟师父报备，师父同意了才能去，师父要不同意，哪怕给天价报酬也不行。
索月绍一听，就知道这可能是个新观众。
本来这事儿不能拿到公众台面上说，但今天是个大日子，观众演员心情都不错，就没理那些规矩：“您是让我随便匀两个，还是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大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要谁您都给么？”
索月绍笑呵呵：“那得看您要谁了不是？您要是要我跟老陈，这恐怕不行。我们俩年纪大了，站外边天寒地冻的，实在折腾不起，回头肩周炎犯了，还得让您搭医药费，不划算。”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一句，既点明自己不接商演，又暗中敲打了观众，你心中有点数，甭狮子大开口。你要真犯蠢装听不懂，跟我这儿狮子大开口，那就恕我不留情面给你。
做生意的机灵，大哥一听，明白索月绍什么意思，硬把挂在嘴边的孟芸凌压下去，换了个人出来：“我挺稀罕社里那双胞胎小哥俩，叫什么来着？芸知，和芸什么来着？”
“芸傲。”索月绍念完名，招招手，“芸知跟芸傲呢，来来，出来，来爸爸这儿。”
说话间，一对穿着鹅黄大褂的小男孩绕过人群，从后边走了出来。
这小哥俩一个叫芸知，一个叫芸傲，是索月绍跟前妻生的儿子，陈家贤的关门弟子，刚过完十七岁生日。往台前一站，一米七八的个子，白净面皮圆杏眼，唇红齿白，生的灵动清秀，十分惹人喜欢。
二人乖巧地颔首，向索月绍跟陈家贤打招呼：“爸爸、师父。”
陈家贤摸摸俩孩子脑袋，满眼疼爱：“哎，好孩子。”
索月绍对两个儿子颇为满意，把人唤到身前，说：“你们听见了，叔叔想叫你俩过去演出，能行么？”
芸知芸傲：“能行。”
“有信心么？”
“有。”
“要是给人演砸了，爸爸可不让进门啊。”
观众哄笑。
小哥俩知道爸爸开玩笑，对视一眼，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大哥忙说：“不要紧不要紧，月老板不让进门我让，大不了我认你俩当干儿子，你们就在我那儿住。”
小哥俩嘿嘿直乐，露出两对梨涡，模样可爱的不行。
“行，那这事儿咱就定了，回头让他们俩给您捧场去。下一个呢？还有哪位要提问？”
这回是个姑娘，二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害羞地恩恩呜呜半天，说：“月老板您好，我是今老师跟孟老师的粉丝，我想问问二位，二位生日会还能一起举办么？像去年那样？”
她一说，大家想起来，孟芸凌生日1月4号，今跃生日1月2号，前后只差两天。去年二线城市巡演，正好跟俩人生日赶一起，索月绍出手阔绰，一合计，与其弄三场小的还不如热热闹闹搞一场大的，干脆就合并到一块办了。
可今年不一样啊，今年社里团建，十二月初就定好去外边旅游，甭说演出了，俩人过不过生日还不一定呢。
社里大大小小活动都是索月绍安排，当家的不开口，孟芸凌跟今跃也不敢给答案。
年轻孩子的事儿索月绍不是很懂，但经常听今跃说，微博上有好些个小女孩，把孟芸凌跟他凑一对。孟芸凌是老婆，他是老公，拿他们俩编小说，写段子。还说什么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拥抱牵手即子孙满堂。说白了，就是喜欢他俩在一块，看他俩同框就开心。
这问题孟芸凌没法答，今跃也不敢答，俩人齐刷刷看索月绍，师父也看他俩。
三双眼睛互相看一圈，索月绍回小姑娘：“演出可能暂时办不了，但生日肯定得过。这样吧，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具体安排回头让他俩写那微博上。”
小姑娘不死心，攥着话筒，又问了：“那，孟老师，您有女朋友么？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跟我们女粉说说呗。”
这问题够劲爆，小姑娘问完，底下女孩叽叽喳喳一阵骚动。
孟芸凌站在话筒前头，余光忍不住往第一排中间瞟。
想偷偷摸摸看叶南墨什么反应吧，眼珠刚转过去，就跟人认真严肃的视线撞在了一块。
一瞬间电光火石，给孟芸凌电的卧槽卧槽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结婚的事儿只在社里公开过，外头怕粉丝人肉，一直没说。
今儿既然小姑娘问出口了，孟芸凌想了想，就说：“没有女朋友。要说喜欢的型，也没什么特制，反正俩人看对眼就行。”
他话刚说完，有个妹子喊了一嘴：“孟芸凌我要嫁给你！”
声音这个嘹亮，逗得孟芸凌脸皮发烫：“哎，行，没问题。你高兴就好，好吗？”
他这么一说，女粉彻底炸了锅了，孟芸凌我要给你生猴子，孟老师我爱你，凌凌我要上你家户口本……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喊什么的都有。
前边还好，到后边，孟芸凌是彻底不敢看第一排了。
尴尬地摸着耳朵，看看师父，看看师兄弟，幸亏索月绍替他拦了一句，姑娘们才消停。
所有问题问完，按照惯例，要请家属们上来讲几句。
今天来看相声的只有芸字辈的家属，几个徒弟得到师父允许，纷纷跑下台，牵着媳妇上来。
第一排的座位很快空了不少。
唯独最中间那位，一直稳坐泰山，没人下去牵，他也不主动上台。
没家属的徒弟率先去了后台，有家属的成双成对留在台上，拉手的拉手，搂肩膀的搂肩膀，亲热的不行。
孟芸凌低望红地毯，双手掩在袖子里，一下一下挠着手心。
今跃戳他背：“孟哥，你不是说嫂子来了？她人呢，哪个是嫂子？”
孟芸凌含糊声“台底下坐着呢”，心中天平一个劲儿晃荡。
一头是同叶南墨并肩而立，一头是去后台等待下班，两者之间犹豫好半晌，他长呼一口气，握拳选了后者。
如今两个人跟过去不一样了，他是角儿，叶南墨更是角儿，几千双眼看着，哪怕再克制不住，也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坏了各自的事业。
孟芸凌这么想着，看都没看叶南墨一眼，转身向后台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